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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雪衣琉璃

<font color=#bf00ff><b>书苑之恐怖鬼屋</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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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4-17 06:31:31 | 显示全部楼层

地狱列车

明天就放暑假了,我们宿舍几个人决定今晚出去庆祝一下。我们找了一家酒吧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几个小时不知不觉地就过去,酒也喝了不少,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该回家了,于是我们一起离开了酒吧。

我是本地人,可以直接回家,不像我的舍友还要回学校收拾行李准备明天一早赶火车。。我回过头来想要跟他们几个道别,可是这才刚出酒吧,这几个小子已经不知哪里去了,跑得还真快。好,不理他们了。地铁站就在不远处,我决定坐地铁回家。带着七八分的酒气,我一脚高,一脚低地向地铁站走去。

进了地铁站,刚买好了票,就听见列车进站的声音了。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下站台,列车刚刚停定。真是太幸运了,刚好赶上。我一个箭步就跳上了列车。带着醉意的我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当时站台上稀稀落落地站着七八个等车的人,但竟没有一个人跟我一起上车,而车上也没有人下来!而且即使我注意到了也已经太迟了,因为我刚一踏进列车,我身后的车门立刻就关上了,这辆列车就好像特意来接我似的……

当时我并没有留意这些。我上的这节车厢大概坐了一半人于是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坐下来,酒气上涌,我顿时头昏脑胀,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见列车报站。哦,正好是我家那个站呀。我一下子从位置上跳起来,走出了列车。我出了列车后。一回头,那辆地铁列车竟已经开走了,无影无踪,真是快的离谱,而且好像也没有人跟我一起下车。接下来我要干什么呢?哦,对了,当然是回到地面上去了。可是正当我要找楼梯上去时,我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没有楼梯!这下我一下子呆住了,人也清醒了不少。我想这里应该是一个没建好或者废弃的车站,列车停错了吧?但我立刻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了可笑,第一:列车停错的机会很少,而且刚才明明报站了,要下错也不应该只我一个吧?第二:这条路线的地铁我也坐过很多次了,从来没见过这个所谓“废弃的车站”。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环顾了一下这个车站,发现这个站台很小,前后不过三十米左右,两边尽头都是一堵墙,如果不看两边的铁轨,这里就像一个密封的长方形盒子。在我正在考虑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站台的那边尽头有一个穿着地铁工作人员制服的人,背对着我站在那里。我又惊又喜,立刻走过去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但当我走到离他背后不到3米时,我突然感到很不对劲,一股深深的寒意丛他的背后透出来。我知道这下我可能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于是我后退两步,摆开架式(我还是学过两下子的),问那人道:
“喂,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给他吓得连退了五六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只见他整块脸都是烂的,血肉模糊,本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洞,里面流出来暗绿色的液体,鼻子跟嘴巴根本看不见,但我却明明白白的看到他的脸上挂着阴森森的微笑,他对我说:
“欢迎来到――地~~狱~~车~~站~~!”
我大叫一声,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跑不了两步,就到尽头了。我转过身来,背靠着墙壁,看着那个东西一步步向我逼过来。我想,这回死定了。就在这个时候,铁轨的远处射过来一点灯光,接着一辆列车驶了过来,在我身边停下开了门。真是救命稻草啊,我想也不想,立刻冲了上去,列车立刻就关门发动了。我回头透过车窗看到那个东西站在铁轨旁边,用脸上那两个洞盯着我,脸上仍然挂着阴森森的微笑,挥着手在跟我告别!奇怪,被我逃了他还那么高兴?这时我感到身后的气氛有点不对了,我慢慢转过身去,发现十几双眼睛正盯着我,不,那不是眼睛,只是眼球,里面没有眼珠子,全是白色的!正在我吓得目瞪口呆的时候,一个穿列车员衣服的人站了起来,——当然他也没有眼珠子,脸上还挂着阴森森的微笑——他对我说:
“欢迎乘坐——地~~狱~~列~~车~~!”
不,我还没死,怎么会这样?我豁出去了,我大声喊道:
“你们怎么回事,我还没死呢,你们抓错人了快点停车,放我出去!”
那列车员说:
“你错了,你已经死了。”
“死什么死,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还有眼珠子,我还没死!”
“你怎么知道你还有眼珠子?”
“……”
列车员指着车窗的玻璃,说:
“你看。”
我转过头,看见我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我,竟然没有眼睛!我颓然地坐在地上,难道我真的死了吗?不,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怎么办?对,我要让这辆列车停下来,不能让它开到地狱去。这时那帮没眼珠的怪物以为我已经相信自己死了,没有留意我。我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向车头驾驶室冲去。他们愣了一下,那个列车员大喊了起来: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幸好这里离驾驶室不远,我跑过了两节车厢,就看到了前面驾驶室的门竟然开着,同时我也听见了后面几十个“人”追过来的脚步声。我一下子冲进了驾驶室,反手就把门关上。这时我才发现这个驾驶室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从前面的车窗看出去,只看到那条漆黑的,通向地狱的铁轨。怎么办?外面撞门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几拳把车窗的玻璃打碎,咦,怎么不觉得痛呢?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如果像他们说的那样我已经死了,那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我清楚地感到我跌落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难道我真的死了吗?突然,我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脸:
“喂,小伙子,怎么搞的?睡着睡着自己丛凳子上掉下来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蹲在我旁边在叫我,他有眼珠子,太好了!刚才只不过是个梦而已。
这时,列车到站了,听到列车员的报站,原来已经过了我家两个站了。我也顾不得酒气上涌,头痛欲裂,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列车。还好,这里有楼梯。我急急忙忙地走上楼梯,准备出站。可我转念一想,不对呀,我应该坐回头车回家才对啊。都怪喝了酒,人都不清醒了。于是我转身又走下站台。下到站台,我发现怎么还有一个向下走的楼梯呢?哦,对了,下面是地铁二号线。坐二号线到我家更近啊,于是我又向下走去。走完这层的楼梯,我赫然发现下面竟然还有楼梯继续通向下一层!怎么会这样?这时我突然想起二号线跟一号线的交汇处根本就不在这个站!我转身想走回上面,可是通向上面的楼梯已经消失了!就在我身后不到三米处,站着那个穿着地铁制服,正块脸烂掉的怪物,脸上仍然挂着阴森森的微笑,
“欢迎来到——地~~狱~~车~~站~~!”
我转身想跑,发现我面前只有那向下走的楼梯。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跑下去。也不知跑了多少层,我心里想着:这一定是梦,我还没醒呢,等一下醒了就没事了。正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见“他”又站在楼梯的尽头,仍然是阴森森的微笑:
“欢迎来到——地~~狱~~!”
我转头向回跑,心里拼命想:没事的,没事的。跑了几步,我脚下一滑,“啪”的一下重重的摔在楼梯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头似乎撞过,还有点痛。我问旁边正在忙这忙那的那位漂亮的护士小姐:
“你好,我怎么会在这里?”
护士皱了一下眉:
“你呀,喝醉了,自己在地铁的楼梯上走着走着摔了一跤就晕了。是路过的好心人把你送来的。”
不会吧?我竟然在地铁站走着也能梦见被鬼追杀,真是搞笑。这时,医生走进来了,
“先生,你没事了,跟我来办一下出院手术吧。”
我跟着医生走了出去,就在我回头想再看一下漂亮的小护士时,却看到了她的脸由满脸可爱的微笑一下子变成死灰色的毫无表情,分明就是一个死人的脸!我再回头看医生,只见他已经站在病房门口正对的电梯里了,一手按着电梯,脸上是我熟悉的微笑:
“欢迎来到——地~~狱~~医~~院~~!”
我觉得我要发疯了,这个梦怎么还没完啊。
“救命啊!”
我低着头一边跑一边喊,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出医院的,反正我再抬起头来时,四周是一片荒郊野地,还哪有什么医院。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一条公路。远处开来一辆出租车,我截停了车子,问司机道:
“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啊。”
××?是B市啊,可我是住A市的啊?我也顾不得想我为什么会在B市了?我对司机说:
“那你载我到A市吧。”
坐上了车,身上又痛又累的我不一会就睡着了。直到我听到司机说:
“先生,到了。”
我醒过来一张开眼,看到车外是一个陌生的城市,接着就从倒后镜里看见了那张烂掉的,阴森森的脸。“他”转过头来:
“欢迎来到——地~~狱~~城~~市~~!”
我推开车门就跑,只见这里每一个“人”都跟地铁上的一样,眼睛里只有一片白色,没有眼珠子。它们一起向我逼过来,很快我被它们逼到一处墙边,无路可逃了。我背后有一扇门,我毫不犹豫推开门进去,却一下子愣住了:这里不就是刚才我和舍友一起喝酒的酒吧吗?这时,后边的“人”已经追上来了,一只手抓到了我的肩膀上,我立刻手向后一挥,想把那只手甩掉,却甩了个空。
我抬起头,发现自己趴在酒吧的桌上,睡着了。坐在对面的小文微笑着对我说:
“小健,怎么这么快就醉了,真是差劲啊。”
太好了,终于醒了。
我刚张开口想要回两句,突然,我发现,小文脸上的笑,怎么那样的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小文举起手中那杯血红色的葡萄酒,等一下,小文从来都不喝葡萄酒的啊。
“欢迎来到——地~~狱~~酒~~吧~~!”
……
 楼主| 发表于 2004-4-25 12:21:02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是最美的

死后是最美的,虽说脸色苍白一点,但平静,绝对的平静,就像被风吹折的一截树枝掉在草地上,那是真美。

纪成医生说的这段话令我印象深刻。那是八月的一个黄昏,整个癌症病区单调、闷热,走廊上的灯已经早早亮了,这使病区显得更幽静一些。此时,那个23床的病人已永远离开了人世。

23床的病人叫秦丽,是个20多岁的女孩子。宋青护士在整理值班室时,意外地发现了几个刚用过的青霉素药瓶,这使她震惊:是否是自己当天给秦丽输液时用错了药?这种隐忧后来一直藏在她心里。

23床来了新病人,叫吕晓娅,是个30岁的漂亮女人。她睡在秦丽生前睡过的病床上,夜夜恶梦。终于,她在床垫下发现了秦丽的日记本,日记中详细记录了秦丽在住院期间所发生的恐怖事件。日记本中还夹着一只黑灰色的死飞娥……

夜晚,病区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宋青护士深夜查房后,常在这走廊上听见若有若无的哭声。一天深夜,一个黑衣女人突现在走廊深处,她转头对宋青一笑,脸色是纸一样的惨白……这飘忽的黑衣女人后来不断出现在医院各处:走廊上、女厕所以及太平间周围。

纪医生的妻子董雪是在一年前失踪的。那天,纪医生下了夜班回家,家里已空无一人。没有任何留言,事后也没有电话,一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30岁的董雪原是市歌舞团的舞蹈演员,有着绝好的身材和精致的五官。歌舞团陷入瘫痪后,不少演员都进入了酒吧、夜总会等娱乐场所谋生。纪医生就是在一家酒吧的小舞台上认识董雪的。婚后,纪医生安排董雪在一家美容院工作。那天下午,董雪下班后,对同事说要去商场转一转,然后就回家。

事后证明,董雪就是在那个下午永远消失的。她的妹妹董枫与姐姐长得酷似,是一家精神病医院的护士。董枫为姐姐的失踪焦急万分。

我的表弟因患白血病就住在这个病区。这个16岁的少年对宋青护士产生了一种模糊的迷恋。宋青从卫校毕业两年了,因为她的迷人的身姿,护士衫成了病区内最纯洁、温馨而性感的着装。

医院宿舍就在住院大楼后面。宋青住在五楼,从她的窗口望出来,正好看见对面一幢楼的窗口。窗帘永远紧闭,那就是纪医生的家。奇怪的是,在他的妻子董雪失踪一年多来,纪医生家的阳台上时不时地总会晾出一些女人的衣裳。

和宋青一起上夜班的护士小梅在女卫生间里听到了奇怪的喘息声,但找了一遍都未发现有人。她将这些奇怪的情况告诉了男朋友郑杨。郑杨是公安局的侦察员,便自告奋勇地来病区监视。一天深夜,在病区大楼下的林荫道上,郑杨发现了一个黑衣的女人身影。他便悄悄追踪而去,那黑衣女人似乎发现什么,加快脚步向医院的西北角跑去。当郑杨赶到时,除了西北角尽头的一堵石墙,那女人已没有了踪影。这石墙围着的一个小院落便是医院的太平间。

董雪的失踪使医院里有了各种议论。其中住在纪医生楼下的药剂师说,董雪并没有失踪,而是被纪医生囚禁在家里了。他说有一天深夜,他在纪医生的家门外听见了屋里有说话声,他能听出是董雪的声音。

倍受黑衣女人惊吓的宋青护士常约我陪她上夜班。听到药剂师的说法后,她和我便去纪医生家门外打探。当时是半夜,我们在紧张中爬上六楼时已气喘吁吁。正贴门倾听,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是从楼顶到六楼的楼梯上传来的。漆黑之中,我感到有一个黑影正逼过来,到最近的距离时,我看见了一张女人惨白的脸。我和宋青都吓成一团,那黑影的袍子擦过我们身边便直奔楼下而去。

后来我借故到纪医生家作客。进门是一间小小的客厅,但除了墙上的一面穿衣镜,竟没有通向里间的门。我判断这面镜子便是一道门,后面还藏着100多平方的面积。这种奇怪的房间布局使我深感疑惑。

一天深夜,我站在宋青寝室的窗口眺望纪医生的家,意外地发现了守太平间的李老头也正站在楼下的空地上抬头张望,那角度表明他也正在察看纪医生家的窗口,当时纪医生正在上夜班,而家里的窗帘后面却亮着灯。

我下了楼,冒充是医院新来的治安科长与李老头搭话,没想到他却对我大倒苦水,说太平间的门坏了,灯熄了,没人去修理,说完,还一定要我去看看,我只好硬着头皮,在这半夜时分,随他向太平间走去。

护士小梅上夜班时总爱溜到值班室隔壁去睡觉。隔壁是间储藏室,里面堆着几大柜病历资料,以及一些废纸箱之类的杂物,靠墙有一张小床,供临时休息之用。

小梅在睡觉中被一种呼吸声惊醒了,她开了灯,屋里没人,关灯睡下后,那细若游丝的呼吸声又在室内响起,小梅睡不着了,开了灯仔细搜索室内的杂物,当她打开一个大纸箱后,便伸手向内一摸,天哪,她摸到了一个人的头。

纸箱里是一个被捆绑着并堵着嘴的女人,小梅认出这是清洁工小夏。前天中午,小夏进这屋打扫卫生时,意外地在屋里撞见了一个刀型脸的陌生男人,那男人正在病历堆中翻找着什么。小夏刚要大叫捉贼,那男人便将她击昏捆绑后封在了这个纸箱里。

那天半夜,我在太平间的经历恐怖万分,李老头先让我察看了在多年风雨中已损坏的木门,院内的灯也只剥下一盏,昏黄地吊在廊下,院内有一个小天井,侧面一排便是停尸房,里面是层层叠叠的抽屉式尸箱,地上还躺着来不及装进箱内的尸体。

李老头的住房在小院右侧,屋内暗黑而杂乱。墙角堆着不少皮鞋,都是死人送火葬场前留在这里的,因死者家属都要给死者换布鞋,这些皮鞋就扔在这里了,李老头常选一些合适的来穿。在李老头的床下,我还发现了一个木箱,木箱里的一个小布包里,包着一缕女人的黑发。

李老头后来承认,这缕长发是一年多前留下的。那天夜里,下起了大雨,医院的习院长突然推来了一具女尸,说是他的侄女,患癌症死了,自愿将遗体送医学院作教学解剖用。习院长让李老头将尸体暂存这里,明天一大早就有医学院的车来接走。

习院长走后,李老头面对这具女尸有所疑虑,便剪下了这缕长发,想以后说不定有什么用。

护士宋青突然好几天没来上班,纪医生说她回老家去了,我对此产生了怀疑,便选择了一个时机,敲开了纪医生的家门。

进门后,我提出要参观他的所有房间,遭到拒绝,我在与纪医生的争斗中将他击倒在地,然后拉开了那扇用穿衣镜伪装的门,进入了里面的走廊。走廊两边是几间房间,拐弯后是卧室,而另一扇门被伪装成一幅油画,拉开后是一间地板锃亮的练功房,房内四面墙上全是镜子,一个人站在里面,会映出无数影子。我看见宋青正被绑在一把木椅上。

正当我弯腰去解救宋青时,后胸勺遭到重重一击,是纪医生赶过来了。醒来时,我已被绑得结结实实,纪医生手握一把手术刀,神智疯狂地要掏出我的心脏。

董雪失踪以后,纪医生便对身材同样姣好的护士宋青产生了幻觉。他有意制造了一个空青霉素药瓶的陷阱,便宋青误认为自己用错了药而导致23床病人秦丽的死亡。之后,纪医生以知情者的身份,用替宋青保守秘密为要挟,强迫宋青常去他家,在练功房内穿上各种性感装为他跳舞,董雪在失踪前就是他的这样一个尤物。纪医生认为,赤身裸体地作爱是下等需求,这使他联想到手术台上的血肉,他不能接受,而最能刺激他的,是若隐若现的服饰及舞蹈。当宋青最终难以忍受而发誓要告发他时,他便将宋青囚禁了起来。

我在纪医生家发现了被缚的宋青,但同时自己也面临生死关头。当时已是半夜,纪医生的手术刀正在我胸前晃荡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我听见纪医生去开门后,随即发出一声惨叫,同时所有的灯也断了电,我听见有脚步声进了屋里。在这之前,宋青已被解开了绳索,是纪医生要她跳舞而解开的。此时,在黑暗中,宋青摸索着解开了我的绳索,我们跌跌撞撞往外跑,同时听见刚才撞进门来的脚步声也窜了出去,先于我们下了楼。

我和宋青追踪那黑影而去,最后,在医院的西北角,那黑影消失在太平间附近。我们猜想,刚才一定是那脸色惨白的黑衣女人敲开了门,将纪医生吓得昏了过去。

守太平间的李老头在夜里老听见门响声,后来发现是太平间外面的一道围墙上,有一道通向外面的小门未锁上,那小门是运送尸体出去的通道。发现这点后,李老头这晚便将那小门锁上了,原来,黑衣女人便是从这里进出的。因此,这天晚上她按习惯从这里逃跑时,发现小门已锁,便只好一折身藏进了太平间。

我和宋青追到了太平间,终于在停尸房里抓到了躺在地上蒙着被单的黑衣女人。在雪亮的灯光下,我们惊讶地发现,她是董雪的妹妹董枫。

原来,董雪失踪以后,董枫总认为姐姐是被纪医生杀害了,而动机是他喜欢上了周围的漂亮女人。于是,董枫伪装成吓人的鬼样,对漂亮的护士及女病人进行了恐吓性报复,并且伪造了秦丽的日记,以此来惊骇漂亮的女病人吕晓娅。这种恐怖的报复也没放过纪医生。

清洁工小夏被人捆绑装进纸箱的事件,终于被警方侦破。据被抓获的刀型脸男人供诉,他是受习院长指派,来查病历时撞见清洁工小夏的。之所以查病历,是习院长怀疑纪医生与药商私自勾结,损害了院长独吞药品回扣的利益。多年来,习院长用巨额回扣积累起可观的财富,董雪工作的那个美容院,就是习院长私人在外开办的。为了窥视到美容院洗浴的女人裸体,习院长还在墙上装了单视镜,没想到有一天正在窥视时,被已经下班又返回办公室来拿东西的董雪撞见了。情急之中,他杀害了董雪,并将尸体冒充他侄女的遗体捐给了医学院。

真相大白,我和宋青赶到纪医生家,没想到已听说真相的纪医生在这一打击下,已自杀于家中,并留下了一纸遗书……
 楼主| 发表于 2004-4-25 12:21: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枚古币

每一次我经过城隍庙的时候,都忍不住被那里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吸引,而逗留好一会儿。最吸引我的莫过于是那些卖古玩的小店,它们通常利用老式厢房的底层作铺面,所以门面虽然小,却往往有好几进,店堂里昏暗而陈旧,常会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奇形怪状的东西陈列其中。

  通常我只是作看客的,因为古玩店里并不每件东西都标价,而那些看似普通的东西要价绝不普通。但是这些小店也很懂得客人的心理,通常售价低的物件,都陈列在铺面第一进的厅堂里,第二进的东西就可能贵一些,再往里走,物件就更尊贵些,所以,像我这样的客人大可以安心地在第一进店堂里东张西望。

  十二月里的一天,和朋友们闲聊,说起即将到来的一年正好是我的本命年,就有人建议我去买个古钱币,用红丝绳串起来系在手腕上,说是可以辟邪。我本来并不在意,但经不起朋友们种种迷信言论,心想这种钱币城隍庙可多得很,不如就抽空去寻一个罢。

  那天有些事耽误了我,以致于路过城隍庙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沿街的小摊儿早没有了,那些小古玩店也都上了门板,弯弯曲曲的小巷里就我一个人的脚步声,我忍不住走快起来。忽然,我看见一个街口拐角处有一个我从来没注意过的小店还半敞着门,里面隐约透着些灯光,似乎还没关门。门楣上写着三个篆字“一念斋”,我有些意外地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我现在只为了一个小小的钱币进去,是否会遭老板的眼色。

  “进来吧,”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门内传出,“进来看看。”

  既然招呼我了,我连忙跨入门槛。在店堂一旁的桌上点着一支旧式的油灯,暗暗的灯光下,我看到招呼我的,果然是个老人,很老的老人。他脸上的皱纹是那样的密集,以致于我都怀疑他的年龄大概比这个店里很多东西的岁月都长。恍惚的灯光下,老人的脸色似乎有些郁郁,但他还是热络地招呼我:

  “你想要些什么,年轻人?”

  “啊,我想看看古钱币。”

  “是吗?”老人用手指指店堂的后面,“那里有很多历代的古币,您可以入内慢慢挑选。”

  “不,不,”我知道他认为我是古币收藏者了,“我只是想随便买一个小钱币,用红绳栓在手上,本命年辟邪的那种……”

  “啊,是这样,”老人慢悠悠的说,“那你看那边,”他指着这间厅堂的一个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很破旧的藤篮,里面乱糟糟地堆了数百个铜钱,“那里都是些别人挑剩下,不值钱的东西,你就选个看得中的吧,只要10块钱一个。”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老人在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微微发亮,似乎在期盼我什么?“也就10块钱的生意,他也宰不到我什么吧?”我想。

  篮子里有好多铜钱,有的都已经生锈了,我随便翻动了一下,忽然,有个暗金色的铜币跃入我的眼帘,我拿起它细看。很奇怪的一个古币,内方外圆的传统中国铜板式样,但是正反两面却没有一个汉字,正面弯弯曲曲地刻着一些蝌蚪文样的字体,反面是两支交错的枝叶蔓密的花朵,也不知是什么花。篮子里就这一个铜币是这样怪怪的,我忍不住拿在手上多看了几眼。

  “我拿丝线给您串上吧。”老人没声没息地站在我身后,忽然开口吓了我一跳,他似乎知道我很中意手上的这个古币,手上拿着红丝线望着我。

  “好的,好的,”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老人好象很希望我买下这个古币,仿佛我正在购买的东西对他而言是一笔很大的生意,“我给您钱。”我递给他钱,转身向门口出去。

  “您走好……”我迈出门口的时候,听见老人的道别声,扭头想回他一声再见,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黑黑的后店堂里,第一进店堂里只剩下桌上的油灯忽闪着。“年纪这么大,动作倒挺快!”我想。

  过了大概一个星期的时候,有一位长久未见面的朋友来我家吃晚饭,我知道他曾经热衷于钱币的收藏,就把系在手上的古币给他看,想问问他是否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他仔细地端详了半天,突然惊讶地大喊起来:“嘿,你从哪里搞到这个东西的?”

  “怎么了,不就是一个辟邪钱吗,都是他们几个说要我在本命年里天天带着它的。”我说。

  “我知道你是把它当作一个辟邪钱,可你知道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很值钱的古印度王朝钱币。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给我的朋友,再问他一下。”他急急忙忙地打电话给一个什么收藏协会的会长,让对方立刻过来一次。

  “有必要吗?”我疑惑的问他,“我可是只花了10元钱从城隍庙那个破地方拣来的,你把什么会长请来,可别让人笑掉大牙啊!”

  “有必要,有必要,”朋友一脸的正经,“如果他的看法和我一样的话,你可就发财了,这个古币可能价值好几万呢!你只花了10元,很正常,本来真正懂古币收藏的人就不多嘛。”

  “不会吧,”我听得口水都快下来了,“哪有这种好事?”

  说话间,他的朋友——那个会长抱着一本厚厚的图册,气喘吁吁地近来了。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富态的中年人,他从身上掏出放大镜、镊子之类的东西,从我手上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个古币,很认真地观察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又翻开那一大本图册,拿着古币对着某一页,比对了半天,然后抬起头,对我和我的朋友说:“不错,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珍贵的古印度钱币,叫做曼佗罗铜币,当今世上绝不会超过10枚。”

  “这么说,它果然很值钱啦?”我那位朋友很兴奋地问,“我说我眼光也不错吧,不过还是您权威…”

  “是啊,它很值钱,”会长很认真地转向我,“如果你愿意,我马上可以填写一张5万元的支票给你,请你把它转让给我吧。”

  我使劲地拧了自己一把,确信自己并非在做梦,然后结结巴巴地问:“您确定没有搞错
吧,它真的值那么多钱?”

  会长一句话也没有说,拿出一本支票,用笔在上面清晰地写下了“伍万元整”几个字样,然后坚决地推到我面前。

  我呆了一会儿,又问他:“您可以给我仔细说说这个钱币的来历吗?”

  “这是古印度迦叶王执政时铸造的钱币,但并非为流通所用。迦叶王为安抚民生,宏扬佛法,特铸此币,提醒人民要一心向善,不要为恶念缠身而迷失本性。它反面的花朵就是著名的曼佗罗花,象征万恶之本源,以警惕人们,正面是梵文,大意是财富往往引人走向邪恶,而善恶就在人们的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我忽然在心底打了个突,“那个小古玩店的名字好象就叫‘一念斋’,两者间是否有什么关系呢?”我痴痴地想。

  “喂!”我朋友惊醒了我,“你到底愿不愿意把这个古币卖给人家啊?”

  “呃…”我很动心地看着那张支票,可是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太妥当,“这样,对那个古玩店的老人是否不太公平啊?他大概是年岁大了,把这么值钱的东西弄混了,贱卖给我了?”

  “做古玩这行的,不识货的人可多着呢!”会长说,“即使他搞错了,也是他自己的事,老天保佑你发财嘛!”

  “是吧?”我还是有点犹豫,“让我再想想……”

  “啊,您担心我给的价钱还不够公道吧?”会长恍然大悟的样子,“没关系,我的支票就留在你这里,你考虑几天都行,想清楚了再通知我,我们先走了。”他拉着我的朋友往门
外走,一边说,“让你朋友冷静会儿吧,他可能太高兴了。”

  我的确很高兴,特别是我看到桌上那张静静地躺着的支票,可是我又感到一些隐隐的恐惧,刚才有两个人在陪我,我没怎么感觉,现在就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了——我想起那古玩店里老人郁郁的脸色,有些期盼的眼神,现在都浮现在我面前,“他期盼我什么呢?他怎么会疏忽这么一枚珍贵的古币呢?”

  我握着那个古币,再一次仔细地端详它。在我手心里,它散发着暗暗的金色,栩栩如生的曼佗罗花交织在一起,弯曲的枝叶好象十八岁女孩的侗体舒展着,诱惑着我。我把它翻过来,那些晦涩的文字呈现在我面前,会长的话又在我耳畔回响:“财富往往引人入邪恶,善恶就在人们的一念之间……”

  我决定把古币卖给会长,因为现在可流通的货币对我的诱惑力更大些。但是,在通知会长之前,我决定先去古玩店把这事告诉那个老人,我想我愿意把这笔钱分一半给他,如果他是搞错了,想收回这古币也可以,但也得付给我贰万伍仟元钱,“这样…”我想,“这样,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发笔财,也没亏待那个老人。”

  我看看时间,将近10点了,和我上次买这古币的时候差不多。我想尽快让那老人知道这件事,“‘一念斋’应该还开着门吧?”,我打的往城隍庙赶去。

  其他的店铺都歇业了,只有那家‘一念斋’,和上次我经过一样,透着黯淡的灯光。我急忙一步迈进去,老人正坐在油灯旁,仍然是一脸的郁色,似乎经受了很多痛苦的那样。听见我进门,他抬起头,

  “啊,是你,年轻人,”他还记得我,“你又来买古币?”

  “不,不,老先生,”我把所有的事向他解释了一遍,然后把支票和古币都拿出来放在桌上给他看,以证明我没有胡说。

  老人安静地听我诉说,脸上纵横的皱纹慢慢舒展开,郁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新生儿般的喜悦,可是他似乎并非高兴于这笔意外之财,因为他没有仔细去看那张支票,而是站起身望着天空(天花板?),一边喃喃自语:“我佛慈悲,终得解脱…,我佛慈悲,终得解脱…”一边直往后厅堂走进去。

  “他是不是高兴得有些错乱了?”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听我说完,也不理会我,就走向通往后厅堂的门洞里,“喂,老先生,那您是收回这古币呢,还是让我卖给别人?”

  没有人理我,通往后厅堂的门洞黑忽忽的,我看不清老人在哪里。

  “喂,喂,老先生,”我忽然觉得好象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整个店里,老人好象突然消失了,融合在后厅堂那一片黑暗里,我为这突如其来的感觉碜得有些头皮发麻。

  “喂,那我明天兑了现金,再给您送来?”我试探着有往门洞里喊了声,我不敢贸然走进去,总觉得有些不可测的东西隐藏在后厅堂里。还是没有人理我,我拿起支票和古币赶紧离开了古玩店。第二天一早,我先联系了那个会长,让他过来把古币取走了。我想不管那老人是消失也好,还是兴奋地昏倒在后堂也好,反正没有反对我把古币卖掉,我把支票兑成现金又往城隍庙赶去。

  很快我就又站在小古玩店的门口了,跨进门,迎接我的是一位中年妇人,“欢迎进来,随便看看吧。”她笑盈盈地招呼我。

  “啊……”我迟疑了一下,“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昨晚说好今天来付钱的。”

  “付钱?付什么钱?”妇人一脸的疑惑。

  我想那位老先生可能没有告诉她昨天的事,于是我说:“麻烦您让昨晚店里那位老先生出来一下好吗?我跟他都说过…”

  妇人仍是一脸的疑惑,“老先生?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做主啊,连工人都没请一个,再说,我这店每天不到6点就关门了,您别是找错地方了?”

  “?!”我退出门外,抬头仔细地看,没错啊,阳光下,门楣上‘一念斋’三个镀金的字闪闪发亮,我看看四周,虽然对周围没什么具体印象,但毕竟来了两次,应该不会弄错啊?我又走进门,“这里还有第二家名叫‘一念斋’的吗?”

  “没有了,整个城隍庙就我一家叫这名。”妇人说。

  “这……”我这下真的感到头晕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伸手到内侧袋,那厚厚的一叠人民币提醒我并不是在梦游啊。

  于是,我定定神,把事情大致向妇人说了一遍,当听到“曼佗罗铜币”几个字时,妇人
忽然说道:“曼佗罗铜币?是不是正面刻着梵文,反面刻着曼佗罗花的一枚古币?”

  “对啊。”,“这个我知道,它可是我父亲最心爱的东西之一啊,怎么……?”

  “啊!”我一拍脑门,“那昨晚的那位老先生,一定是您父亲了,您快请他出来。”

  妇人听了我这话,脸上却现出害怕的神情来,一边将眼光投向厅堂的一个屋角,一边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父亲他,他……”

  我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屋角这里原来挂着一幅我从未留意过的黑框照片,照片中正是那位满脸皱纹的老人,郁郁的神色,正注视着我。

  我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后跟升起,“那,那个是您父亲?”我的舌头有些打结。

  “是啊,家父过世已经三年多了……”我听见妇人幽幽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我父亲当年曾对我说过,曼佗罗古币是他用很卑鄙的手段得来,他明知那是一枚很珍贵值钱的古币,却趁人之危以廉价购得,以致耽误了别人性命。后来,为了此事,他经常为噩梦所扰,整日郁郁不振,常对我说,他日必会遭到报应。果然,前几年他去世之后,我找遍整个店堂,都再没见过那枚古币,却常梦见父亲在地狱里深受折磨,不得超升,在梦里他对我说,只有在找到一个不贪心曼佗罗古币价值的人,他才能得到轮回,可是几年了,他都没有能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4-4-25 12: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脏脏

那天上厕所,听到旁边那间(我们单位的卫生间有两个厕坑,中间一道半墙隔开)有个女人的声音一遍一遍的说:好脏啊~好脏啊~。一边说还一边叹气。听来很无奈的样子,我觉得挺奇怪的,一是因为每天都有专人打扫,而且也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臭味啊,什么好脏。我没有搭理,上完厕所就走了。进了办公室,我同事小雯正在打东西,看见我回来了,就问:干吗去了?“W.C”“现在还有人吗?”“有一个空着呢”“那边的修好了?”“啊?有坏的吗?”我昨天出外办事儿了“对,昨天去的时候说是堵了,刚才去的时候有人,那我去了阿”然后她就急急匆匆的跑了,看来是憋的够呛,呵呵,我笑。不知道她会不会也遇到那个厕所里怪怪的老是说好脏好脏的女人,到底是谁啊,什么脏啊,真烦人……谁知道,小雯去了之后一直都没有回来,刚开始以为她去别的房间聊天去了,后来便听人说厕所出事了。我突然有点不祥的预感,我跑到厕所那里,看到已经有很多人围在那里了。众说纷纭,真正的情况还没有了解清楚,但是知道一点,有人死在里面了。

我找不到小雯,我突然觉得那个出事的人就是她。然后看到有人从里面被抬了出来,人都挤过去了,我鼓足力气往前冲,推开很多人,一直冲到最前面。果然是小雯,不过是一张不再平和的脸,脸上充满恐惧。头已经僵硬向上面抬着,嘴巴大张着,好像是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我感觉凉凉的,前面的几个人推着我,说往后站往后站,别档着路。后面的人涌过来,我被推到最后。我觉得很奇怪,小雯刚刚还好好的,会在厕所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以至于死掉……警察开始调查,我是最后和小雯交谈过的人,他们问我小雯都和我说了什么,我说她要去厕所,别的没有什么。警察又问,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精神恍惚的迹象,我说没有,小雯是个很开朗的人,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定会说出来的。警察说那好吧,谢谢你的合作。

我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警察又问:你昨天有没有去厕所。我说去了阿,我去完之后小雯去的。“你当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美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隔壁有个上厕所的女人不断地说好脏好脏”“隔壁?!”“对阿”警察的声音很奇怪,我也觉得奇怪起来“你是说隔壁有人?”“对阿,亲耳听到的,有个女人不停地说好脏好脏”屋子里面所有的警察都沉默了“有什么不对的吗?”“昨天的厕所有一个是坏的,门被封住了,所以只有一个可以使用”我一下蒙住了“不会吧,可是我昨天确实听到有人在说话啊”“你真的确定吗?”“确定啊,我本来想告诉小雯的,后来她很着急的就去厕所了”

警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要我先回去,说如果有事会再找我的。我脑袋晕晕乎乎的,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也许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现在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二天到单位的时候,从门口到办公室里面到处都是三三两两议论的人群。我的头还是蒙蒙的,感觉象是得了重感冒。听到有些人说“我可不敢去厕所了,不知道什么事情呢”“去什么啊,都给封了”“听说哦,原来那里面死过人哦。这次不会是……闹鬼!哈哈哈”“不是吧,吓唬人!”“真的真的……”“好像我也听说过,呵呵”已经有人拿这件事儿开玩笑了。但在我看来他们的笑声中充满恐惧的颤音,其实他们还是在意的,因为小雯死的太邪了。
我走进办公室,看到已经空荡荡的小雯的桌子,心里面有点堵。小雯比我早一天到这家公司,年纪比我小,是个有烦恼就表现在脸上,有快乐就立刻笑出来的小女孩。我很喜欢她,因为我本身是个郁郁的人,但她让我觉得很明媚。

我坐在椅子上面打开电脑,签到,然后看今天的日程安排。今天要去B部门收材料。我给那边先打了一个电话,半天才有人接电话。接电话的是那边的秘书小陈,那边人很吵,半天她才听清楚我是谁,我问她你们那边怎么那么吵,她兴奋得说:不就是那间厕所拉,好多人都工作不下去了都聊呢,呵呵,对了对了,听说那个人是你们那里的,是真的吗?老实说,我不太适应他们这么炒作,我觉得这很不尊重小雯,所以我没有回答就把电话挂掉了,今天也不打算去取了,反正也不着急上网查收信件,没有新的邮件,收件箱中还留着上次小雯给我转发的邮件,是一个小故事,爱情故事,说是把这个故事传给多少多少好朋友,就会在多少多少天里面实现自己的愿望。我当时没有发,但是小雯很相信,她说这不是骗人的,有一个好朋友就是一个人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幸运的人给你带来好运这没有什么不对的阿。当时她的愿望是什么呢……小雯小雯,你怎么会死呢?

手机响了“您好,是冷小姐吗?我是宣武区派出所”“您好,什么事情”“能麻烦您现在过来一趟吗?还有点事情想问您”“可以,案子有什么进展吗?”“嗯……您过来再说吧”。二十分钟之后我就到了派出所,里面有很多人,没有别的废话,那些警察就像排好顺序一样开始问我。A:那天你说在卫生间你听到隔壁有女人说话? 我:是的。B:说什么?我:说的是好脏好脏,而且一边说一边叹气。C: 你当时有没有作出什么反映?我:没有。B:为什么?我: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觉得没有必要询问,怎么了?A:我们问过你们公司所在大厦的其他女同志,那天去那个卫生间的共有十人,谁都没有说出现什么异常情况,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听见那个女人说话?听他这么一问,我一时没有想好用什么话来回答,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听见?B:你当时真的听见了吗?“是的,我当时真的听见了吗?”我现在也开始疑惑了。会不会是幻听?可是幻听好像只会是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之类的吧……那天的声音那么真切,怎么会是幻听呢……A:对不起。我一怔,什么?A:你在想什么?请回答问题,要知道,随便说话也是犯法的,请把那天真实的情况告诉我们。我:是真的啊,我那天真的听见了,但是为什么别人没有听见我真的不知道,还有您那天说那边的坑位坏掉了,应该不会有人,可是我确实听见了阿!C:您不要激动,我觉得您应该回去把您的记忆屡一遍,也许弄错了……“不可能弄错的!我那天真的听见了,那个声音就在我的旁边!”“真的在你的旁边吗?!”“是!是……”真的在我的旁边吗?旁边不是已经被封了吗?天呢~谁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好吧,如果再让你听见那个声音,你一定会认出来吧!”“啊?啊,是的,我想是的”“好吧,我们这几天会找些声音来做对比,到时候还得麻烦您……”

这时就听“彭”的一声,然后就听“古登”一下,有个东西就倒在地上了,脸边的冷气没有了,我听到人的脚步声,还有人的说话声“你没事儿吧!”我睁开眼睛,是老陈,那个派出所的警察。我低头看看地下躺着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不知道,看一下”老陈蹲下去,将那个东西翻过来,就在这时,那个东西突然伸出手来,不,应该是爪子!那只手斑斑驳驳的,指甲尖尖的,扣进老陈的手里。老陈刚开始被吓得一惊,来不及将他的手躲开,但是疼的已经交了起来,我早就吓得大叫了一声,脚想跑,但是力不从心,结果就沉沉的摔在地上……

我来不自有所表情,老陈已经掏出枪来当的就是一下,打在了那个东西的头上,那个头被子弹的冲力震了一下,仅一秒钟的时间,那个头便有了反映:嘎嘎支支的响着,身体一点一点的向前“蠕动”,确实是蠕动,感觉就好像是它的身体下面有虫子在爬,虫子们在拖动这个躯壳向前移动。“当”又是一声枪响,与此同时我“啊~”的大叫起来,老陈的手被那个东西的爪子已经抓出血来了,那个东西好像更兴奋了,蠕动的更快,头也是在嘎嘎嘎嘎的转快了。头发,还是头发,浓浓秘密的黑发,那个头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不停的转,并渐渐离近老陈,我很想叫他闪开,但是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大声的阿啊的叫,我也很想去帮他,但是我动不了,我已经吓得除了喊叫什么都不会了!怎么天还没有亮!怎么还没有人来!“当当”两枪,老陈打断了那个东西的爪子,然后老陈奋力向后面一滚,就势来抓我的肩膀“走,快走”“我……走不了,动不了了……”我觉得我的身体也空了,胸口紧紧的疼“能行,别怕,别怕”“啊……呜呜……他爬过来啦”确实,那个东西又爬过来了,爪子被打断的地方,流出一些粘糊糊的棕色液体,恶心的味道。“快走!”我被老陈一下抱了起来,向公司正门的方向跑去,那个东西在我们后面猛地向前窜了一下,想要用那只没断的爪子抓住我们。老陈抱住我向前跑,我看到那个东西就那么直着立了起来,就像当初那样摇摆着追在我们的后面……

原来看电视里面演人会被吓晕,总觉得是不可能,但是那天被那奇怪的东西追然后被老陈救走后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大概就是所谓的晕过去了吧。后来睡了很久的觉,作了很长时间的梦,好像还是有人追赶,然后感觉凉凉的,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站在前面的人是小雯,正笑着用她的手摸我的脸,真凉……小雯?不是死了吗?一惊之间,真的醒过来了。确实有人摸我的脸,不过前面坐的是妈妈。“醒了?月月”妈妈看起来很疲惫很着急。其实人这一生最幸运的就是有几个亲人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不遗余力的在你身边帮助你。

“妈……”“渴吗?喝点水?”“嗯……我这是在医院?”四周墙壁白白的,肯定不是我住的地方“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单位都来了好几次人了”“来,喝水”妈妈顺手按了一下通话器,里面传出护士的声音“什么事”“我女儿醒过来了”“知道了”

一会儿医生护士就来了“麻烦您出去一下”“哎哎”妈妈赶忙站起来“别怕,月月,没事儿的阿”妈妈老了,我看到她鬓角的白发,心里一酸,不管我多大,永远是妈妈心里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妈,我没事儿,您别担心”

医生护士把我骨弄了一番“放心吧,你已经没事儿了”“医生,我怎么到医院的?”“是个老警察”“他现在在吗?”“就在隔壁的病房”“他没事儿吧?”“哎……左手是好不了了”“左手?他左手怎么了?!”“左手烂掉了,三天前做了截肢”“截肢……”左手?是那天被那个东西的爪子伤到的吗?“我要去看看……”我支起身体,感觉浑身百骇酸疼酸疼的“现在还不能起床,你需要再静养几天……”“不行……”“请爱惜身体”我被按在了床上。“待会儿我们会安排护士给你送药过来”“什么时候我能出院?”“好的话,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护士陆续出去了,门口站了几个见过的警察,医生对他们说了几句,警察们点点头,走了进来。“感觉好点了吧?”“是的”“虽然不太好,但是我们还是想……”“那天的情况很复杂,说了你们可能不相信”电视里面的台词一样,我突然觉得很厌恶“我妈妈在哪儿?”警察们面面相觑“那下次吧,我们叫你母亲进来”

“妈我想上厕所”“下面有痰盂”“不,我去厕所”我掀起被子“就在这里上吧,几天没醒了,那有力气上厕所……”“我睡了几天?”“四天呢”这绝对是我在床上最长的时间了“我要去厕所”“非要出去啊?”“嗯……”“哎,你这孩子”妈妈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肩头“没事儿,我能行”我站在地上,妈妈身上有熟悉的味道,什么时候我竟然高出妈妈这么多了?

我们走在医院的过道中,我朝隔壁的病房看去,老陈确实躺在里面,左手帮着绷带“哎,月月?”我挣开***手,推开病房的门,老陈正在睡觉,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警察,就是那天在派出所里面的那个“咦?”“他怎么样了?”“刚睡着,这几天都疼的一宿一宿的折腾”我走过去,撩起他的袖子看他的胳膊,他的手给截掉了,胳膊的颜色显出不正常的紫“是不是要跟医生说说,包扎的有些紧了”“啊?哦,我看没事儿啊”“都紫了,还说没事儿”“紫?”“对阿,你看这里”我指着他的包扎部位的上面说“啊?我怎么没有看到”“怎么了?”“阿姨您看,上面有紫痕吗?”妈妈细细的瞅“没瞅见啊”我吃了一惊,两个人都说没有,那肯定是没有了,我用手点在包扎上面的位置是“你们没看到吗?”“没有啊”他们两个人同时说,我摇摇头,不可能,这样深的紫色你们没有看到??不,不是紫色!是黑色,黑色的痕迹在动,向上蔓延,我抬起手,看到我的手指也黑了!与此同时,老陈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昏迷中的老陈突然睁开眼睛,眼球充血的,一把抓住我那只被染黑的手,五个手指死死扣着,大喊“厕所厕所,好脏啊好脏啊”我们吓得都叫了起来,小警察大喊医生医生,然后帮我解老陈的手,医生来了,相当镇定的让护士给老陈打镇定剂,镇定剂打进去了,老陈的手终于松了,妈妈拉过我的手,心疼的说“看看都能抓成什么样子了,怎么会这样?什么厕所啊”手背上清晰的指痕,我刚才突然有种错觉,觉得当时老陈的手变成的那个东西的爪子。我看我的手指上面的黑色已经没有了,也许都是错觉,厕所?好脏啊?我突然觉得有点冷……

两天后,我出院了。这两天,警察比医生还经常的光顾我的病房,他们想知道那天发生的一切,但我知道就是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而且没准会让我在作些检查,觉得我是神经不正常。所以我告诉他们那些事情记不清了,没准老陈还记得。说起老陈,他好像还在昏迷中。又是那种负罪的感觉,是啊,要不为了我,老陈怎么会变成那样……

出院的第二天,我就去公司了,走到正门时,那天的感觉仍旧心有余悸。我往值班室的方向看看,好像看到那个东西在那里蠕动,眨眼间什么都没有了,我松了一口气。公司的厕所仍旧封着。公司外面站了几个人,看到我连招呼都没打,就跑进去了。我正在疑惑里面已经跑出很多人了,前面有几个我们办公室的“回来了?怎么样?感觉如何?身体还好吧……”我点点头,低着头往里面走,到处都是人,它们问的基本上是一个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儿,一切仿佛还在昨天,但是又确实发生了很不平常的事情。

办公室的桌子上面已经落上灰尘了,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听到各种议论“听说冷月撞鬼了呢”“什么样子的?”“是不是长得很像小雯?”“真的,小雯出事那天晚上我也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脖子那里冷飕飕的”“我也是,睡觉的时候老觉得有人在旁边溜达,我就是不敢睁开眼睛……”我很想跟他们说不是那样的,他们不能这样议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但是说了又怎么样?我干吗还回来呢?我今天真不该回来!

我拿起东西,打算跟领导请假,回家。

路过那个出事的厕所,我心里有点紧张。不想往那边看,但还是看了一眼:小雯站在那里!笑眯眯的!我睁大了眼睛,什么都没有了。楼道里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咚”不,不是我的心跳,是敲门声!我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越来越确定声音是从厕所里面传出来的……

**近那扇门,“咚咚”声不绝,有人正在里面使劲敲门,我抬头看厕所上面的封条,封条还在上面,看样子没有动过。可是声音确实是从里面出来的,我小心翼翼地问“谁在里面?”里面的人好像没有听见,执著的敲着门。我犹豫着要不要去看门,我有点紧张,我深呼吸了一下,伸出手打算去拧门把手……

“哎,你干什么!”我吓了一跳,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公司保安人员。“里面有人敲门”“敲门?你没看到门已经被封了吗?”门确实被封了,可是敲门声……“我真的听到里面有人敲门”保安将信将疑的把头贴在门上听,“没有啊,没有!你听错了吧”听错了?那么大的声音,我刚才甚至都看到门被敲的震动了。难道又是幻觉?我到底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了?“请您离开这里吧,这里前不久出事了,还比较危险呢”我听到保安可能把我想成捣乱的了。“好的”我转身离开,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比谁都清楚。

右转楼梯走到头就是我们领导的办公室,我脑子还在胡思乱想,想刚才听到的敲门声,那么的真切,我隐隐觉得那里觉得有东西,而且确实敲过门,只是刚才那个保安的出现,如果他没有叫住我,我把门打开了,不知道会看到什么。

就这么低头边走边想,突然觉得已经走了好长时间了,楼梯不长啊,我抬头往上看,我好像一直就没动过地方,楼梯还是那么长,办公室还是在楼梯的尽头。奇怪。我抬脚向上迈,却觉得脚动不了,我低头一看,吓得不轻。一只手!一只手抓住我的右脚脖子!我慢慢转头往后面看……“啊~”我大叫起来。是那个东西!!他没有趴在地上,而是站在我后面!黑发已经贴在了我的脸上。我一下瘫软在地上。我的脚上竟然只是一只手在抓着,是那天被老陈打断的那只!地板上滴滴达达的是从它的残肢上落下的棕色粘液,有着恶臭的味道。
 楼主| 发表于 2004-4-25 12: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鬼停车场

 前言:每个人都有一种口头的习惯。当碰到不好或不喜欢的事,都会在前面加个“鬼”字。例如去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会称“什么鬼地方”,听到自己不爱听的话会“讲什么鬼话”,当然不喜欢一个人的模样也会不客气的批评“什么鬼样子”。所以“鬼”还真和我们有密切的关系!以下的故事也一样。
  走进停车场,阿陈就觉得不是很对劲,可是,那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或许是夜太深了,他心里想,又喝多了一点酒,所以才感到有点异样?
  他的车停在三楼,那儿停车场又没有电梯,还要走楼梯下去,他心中在埋怨着,忽然又自己笑了起来!刚才在心中说了什么?“鬼停车场”!真好笑,鬼停车场,当然是对这没有电梯设备的停车场表示不满之意,并不是这个停车场有鬼,也不是说这是一个鬼的停车场。阿陈自己向自己解释着,不禁感到一股寒意,拍了拍心口,又用力摇头,使自己清醒些。
  楼梯很静,那么晚才来开车的人当然不会很,还是没有人好,都市里治安不是很好,要是忽然楼梯转角冒出一个人来,说不定还会吓一大跳!他正想着,楼梯转角处,人影一闪,果然转出一个人来,阿陈自然而停了一停,那个从上面走下来的人,也停了一停。阿陈看了看那人,那是一个脸上的化妆都走了样的女人,年纪很轻,可是一脸的风尘味,洗去了所有辞化妆品之后,她的脸可能很清秀,但这时,看来却给人恐布的感觉。
  阿陈不知不觉诅作了一个不想看下去的神情他身形壮硕,为了怕人家误会他不是好人,所以他侧了侧身,让那女人先走下去。那女人的表情很古怪,可能是她太疲倦了,一点眼神都没有,望着他的时候,目光似是一片木然。而且,她为什么双手交抱在胸前,而且身子抖了一抖,像是很冷的样子?她怎么会觉得冷?
  阿陈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这时,那女人已经急匆匆地走了下去,阿陈看着她的背影,曲线玲珑,十分动人,阿陈不禁暗自咽了一下口水,一直等那女人转过了楼梯角,看不见了,他才继续向上走。
  三层楼梯,说高不祸,说低不低,他也走得有点喘气,上层停车场的灯光,有点半明不暗,他觉得看出去,视线有点模糊,就揉了揉眼。看出去,一排一排停着的汽车,都像是在缓慢地移动,车子全是停着,当然不会动,一定是酒意涌上来了,他想,真糟糕,等一会还要长途驾驶回家去,是不是可以支持下去?
  他向前急冲了几步,更觉得有点脚步不稳,所以伸手扶住了一辆车子。那辆车子,车尾向外停着,他的手才按上去,清清楚楚感到车子在动,他吓了老大一跳,连忙缩手,张大了口想叫,可是又发不出声来。
  停车场的灯光不变,车子里面更暗,也看不真,他看进去,看到车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他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又看到其中一部份在动的物体,白皙动人,那是一条女人的大腿,嗯,大腿上有男人的手在移动,嗯,他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大大地打了一个酒呃,并且伸手,在行李盖上,重重拍了一下。他一拍之后,就闪身一旁,躲在另外一辆车的后面,向前看着。他看到车厢,本来缠成一团的男女,分了开来,向外看着。
  他们的脸,在车尾玻璃后面,阿陈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神婆男的和女的年纪都很轻,看来车子也不是他们的,他们一定是偷进车子去,在车子里胡天胡地乱来。
  阿陈感到了愤怒,他也是车主,车子也可能遭到这一类少男女的破坏,他必要教训一下这两个年轻男女!他一想到这里,昂然自车后走了出来,在车厢中的那一双男女,本来已经面有惊惶之色,一看到他现身,更是惊骇莫名,那女孩子拼命把头向男的怀里钻,可是那男的,却显然不准备保护她,还用力把她向外推,一只手又准备开车门。
  阿陈的动作比较快,一个箭步,也奔到了车前,车门才被那男孩子推开一点点,就被阿陈用力顶了回去,那是一辆两门车,前面的两个座位,椅背都被放得最低,那一双男女,就把它当作了大床,这时,却又被他堵在车里,盯着衣服零落的年轻女人,阿陈有一股异样的快意,而且,他也看到了一个奇特之极的现象,车子里的两个人,拼命在蜷缩他们的身体,缩成一了团,他以前从来也未曾想到过,人的身体,竟然可以这样……叠成一团的!
  而且,他们的神情也惊恐莫名,女的还在用力摇头,长头发披了下来,遮住了她半边脸,看来有点恐怖。
  阿陈心想,吓得他们也够了,就用力拉开车门,喝:“你们两个,出来”他呼喝着,直到这时,在车中的男女,才陡然叫了起来,叫得那么尖厉,那么震耳欲聋,倒反而令阿陈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叫声震耳的那一霎诅那男孩子已经伸手,打开另一边车门,和女孩一起滚出了车,他们在滚出去之后,并不是立刻站起来,而是在肮脏的、满是油渍的地上,连爬带滚了好一会,至少十来公尺,才站了起来,一面尖叫,一面奔向前。阿陈想叫他们不必奔得那么狼狈,因为他看到,两人都赤着脚,连鞋子都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看着那一双男女冲下楼梯,还有尖叫声传上来,同时又听到有人在喝问:“你们干什么?”
  喝问声很有威严,可是那一男一女,并没有回答,喝问声又响起:“站住!”
  另外有一个声音道:“算了,我们想休息一会,吸支烟,何必惹麻烦!”
  阿陈心想,难道是两个警察?在这样的情形下,放那一男一女逃走,那可有点不应该。他正在想,人影闪动,两个人走了上来,果然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口中都咬着香烟。一个还在回头望:“刚才那一男一女,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查他们一查!”另一个笑:“你是看到那妹妹仔衣衫不整,想乘机揩油吧?”
  两个人一起暧昧地笑了起来。阿陈“呸”地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不去理会那两个警察,去找自己的车子,可是走了一圈,仍然没见到他那辆二手跑车。
  车子买回来时,已经有三年的车龄,他喜欢开快车,跑车的性能也很好,他珍爱之极,明明是停在三楼的,怎么会找不到?难道叫人偷走了?他越找越是着急,连酒也醒了几分,他的车子不见了!
  他一抬头,那两个警察还在,正把手中的烟头,掷向地上,用皮鞋去踩熄它,阿陈喘着气,奔到了他们的面前,大声道:“我的车不见了!”
  刹那之间两个警察都出惊讶莫名的神情来,而且自然而然,双臂交抱着,身子也震了一震,阿陈再大叫:“我车子不见了”两个警察像是感到更冷,转身匆匆向楼梯走去,楼梯口又有人拿着电筒走了上来,那是停车场的管理员,一看到两个警察的神情就摇头:“这停车场不干净,早些日子,一个姓陈的,喝了酒,在这里拿了车,出了车祸,他老回来,有时,会叫人感到阴风阵阵,遍体生寒,有时,也会叫人看见他,一身是血!”
  阿陈眨着眼,这是在说谁?而突然之间他想起为什么一进停车场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竟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
 楼主| 发表于 2004-4-25 12:25:55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眼(上)

“昨天晚上,又发生凶案了,这次死者的左脚不见了,已经第七起了,”李警官吞吞吐吐地说,眼睛询问地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开口说:“你——”,但是丁丁没有让他说下去,“她都试过好多次了,不成不是么?她上次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三天,在这么着,还不他妈要他的命?”
李警官很尴尬,我赶快制止丁丁,不让他说下去。这时候有人敲门,丁丁去开门,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穿得很时髦,头上编了一头辫子,用五颜六色的发绳扎着,发绳底下还坠着些各种各样的饰物,她一摇脑袋,那群小猫小狗也跟着晃。小姑娘进了门,看着丁丁,脸上的笑容象三月的桃花,甜腻腻地说了一声:“丁老师好!”
丁丁把小姑娘让进屋,笑容可掬地对李警官说:“我要教学生了,我们家就这么一间屋,要不您改天来?”
李警官站起来,老大的不好意思。我送李警官出门,到了门外,李警官说:“其实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你,可是凶案一起接一起的,一点头绪也没有,你知道我是个当警察的,我——”,我没等他说完,就把话接过来,“我明白,丁丁这人说话不好听,您明天再拿样死者的东西给我吧。”李警官连声说着谢谢走了。李警官年轻时认过我奶奶作干妈,我来这儿之前,我奶奶托他照顾我,在我认识丁丁之前,也一直都是他照顾我。李警官最大的好处是他找我帮忙归帮忙,从不把我的事儿跟别人说。每次我帮他破了案,他都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因此警察局里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我。这几年,他升的很快,我也依然很清静。
回到屋里,丁丁和那个小姑娘正在支画板。丁丁知道我又答应了李警官,气哼哼地登了我一眼,我当没看见,冲着那个小姑娘说,“李欣,你喝水吗?”
“谢谢阿姨!”李欣冲我甜甜的笑,脸上露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我不喜欢李欣叫我阿姨,我总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老,可是李欣叫丁丁老师,我总不能让她喊我姐。
我给李欣倒了杯茶,然后去厨房做饭。其实我不太喜欢李欣,我觉得她没个学生样儿。我上学的时候,扎头发不能用有花的卡子,只能用皮筋儿,可看看李欣的一脑袋,都是些什么呀。我上学的时候,书包里不是课本就是习题集,就算有两本闲书,不是拜伦就是雪莱,可李欣的书包里除了《X战士》就是《犬夜叉》。我上学的时候,成绩总是前三名,我考进了少年班,十五岁就上了大学,可李欣的成绩总是班里的倒数第一,读到了高三,家里也看出她读到头了,就把她送到丁丁这儿来学画,指望她明年考个艺术类。
可是丁丁喜欢李欣。丁丁说她有灵感,有天分,将来一定有出息。李欣有一幅国画参加了一个国画展览,回来以后李欣把那张画送给了丁丁。那张画画的是清水芙蓉和一个古装美女,旁边还有一行行书。我不怎么认行书,也不知写的是什么。丁丁不太画国画,可丁丁喜欢这张画,所以我就把它挂在了墙上。
李欣在的时候,丁丁从来不骂人,也不说脏话。丁丁是李欣他们学校的美术老师,丁丁这点为人师表的觉悟还是有的。
我把饭煮上,突然觉得有点头晕,我在桌边上坐下来,从抽屉里摸出一块糖,放进嘴里,感觉好了一点。我想我今天晚上一定得多吃一点了。
丁丁不明白我为什么对李警官有求必应,那是因为我现在除了这一点点为人民服务的价值以外,就只能算个废人。
有个名人曾经说过,人的价值有两种,作为人的,和作为男人/女人的。人只有同时得到社会的认可和异性的认可,才能认可自身的价值并产生成就感。我早就已经没有成就感了。但是我帮助李警官是为了认可我的前一种价值,我给丁丁洗衣服做饭是为了认可我的后一种价值。
我有时候忍不住想,假如那一件事情不发生,我现在的生活应该完全是另一种样子。象秦青一样在办公楼里做个白领,和齐天一起双宿双飞。秦青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齐天是我大学里唯一的男朋友。秦青现在是一家世界顶尖的公司的项目经理,齐天海角天涯,音信皆无。
李欣走的时候经过厨房,冲我挥了挥手,甜蜜蜜地说了声“阿姨再见”,手腕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李欣出去了,“啪”的一声关上门,把青春和欢笑关在了门外。
我和李欣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上大二了。大二的时候,我和秦青在宿舍里互相描眉画眼涂口红,一边画,一边照镜子,一边打打闹闹,最后秦青把我画成了个大花猫,我在秦青脑门上写了个“王”字。现在我已经好久不化妆了,我没那个闲心,丁丁没那个闲钱。
吃完饭,我收拾碗筷,丁丁继续画他的画。丁丁说他就是个穷教书的,可我喜欢说丁丁是个画家。教书的如果很粗鲁,叫做没教养,画家如果很粗鲁,叫做有气质。
丁丁是个有气质的男人。丁丁说话的时候喜欢问候别人的母亲。丁丁生气的时候喜欢骂我,开始的时候我还哭过,现在就当没听见;丁丁郁闷的时候喜欢摔东西,开始的时候我还留着泪去拣地上的碎片,现在我把碗儿,盘儿都换成了塑料的,省钱;丁丁发火的时候喜欢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我开始的时候还含着泪滚到大街上,无处可去,再无可奈何地回来,现在我直接滚到床上,蒙上被子睡觉。
隔壁又开始卡拉OK了,丁丁不喜欢唱歌,我从没听他唱过。隔壁的男人开始扯着嗓子唱歌,唱的是《为何偏偏喜欢你》,我第一次预见齐天的时候,齐天也唱这支歌给我听。那是一个周末,我和秦青去舞厅,齐天走过来,很有风度的伸出手,秦青一推我,我和齐天就进了舞池。
电话响了,丁丁喊我去接,是秦青。知道我在这座小城里的除了我家里,就只有秦青。是奶奶叫住到这里来的,也是奶奶不让告诉别人的。那时候我也不得不信奶奶的话了,可是我还是告诉了秦青。秦青是我最好的朋友,秦青知道我的苦,秦青知道我的乐,我不能没有秦青。
秦青说她又恋爱了,她的男朋友叫然风,她说这次她觉得他们回有结果的,她说她和然风要来我这里度假。
“你的丁丁怎么样?”
我说他画画呢。秦青没有见过丁丁。秦青一直都想知道丁丁是个怎样的男人。我说我的丁丁是画家,我的丁丁很有气质,我的丁丁对我又温柔又体贴。
秦青说上个星期我们同学举行了毕业五周年聚会。这一切仿佛离我很远。
“齐天也来了。他还问起你。他好象还是一个人。”
我淡淡地说:“是吗?”
但是挂了电话我的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丁丁看者我问:“好好的哭什么?”
我说:“丁丁,你别管我,让我哭一会儿。”
然后我一个人绻进沙发里,丁丁嘀咕了一句“真他妈是活的不耐烦了。”自顾自画他的画。
我蜷在沙发里,抱着我的已经脏兮兮的绒毛熊。熊是我十八岁的那一年齐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丁丁没送给过我礼物,丁丁没给我买过衣裳,丁丁没给我买过首饰,丁丁更不会给我买玩具,我不怪丁丁,丁丁穷。
丁丁突然狠狠地把画笔摔在桌上,到厨房去了。我想丁丁可能又要发脾气。我跟我的熊说:“小熊乖,丁丁脾气不好,小熊不生丁丁的气。”
但是丁丁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水,态度温和了好多。
“喝口水吧,别老哭哭啼啼的,伤身体。瞅你现在,瘦得跟白骨精似的。别想东想西的了,早点睡吧。”
我喝了丁丁的水,我上了丁丁的床,我枕着丁丁的枕头,我盖上丁丁的被子。我一向很听丁丁的话,我吃丁丁的,我用丁丁的,我住丁丁的,我没理由不听丁丁的话。
曾经我的男人说我红光满面的象个大苹果,现在我的男人说我瘦雇嶙峋的象个白骨精。我是齐天的红苹果,丁丁的白骨精。
以前齐天叫我“小天使”,现在丁丁叫我“丫头”,再在前面加上一个贬义词。
以前齐天最喜欢对我说“你是我天空里最亮的一颗星”,现在丁丁最喜欢对我说“你他妈又活的不耐烦了。”

今天晚上天特别黑,路灯不知为什么都灭了。我一个人背着画板,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想着花园里那个刚刚告别了的男孩,我忍不住哼起了歌: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美丽的眼睛。。。。。。”
手腕上的铃铛,随着节奏,在黑夜里丁丁当当的响。
路边的小树林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一把把我拖进了小树林,一把明晃晃的刀横在我面前,我玩儿了命的挣扎,玩了命的叫,那人的刀子在我脖子上一划,我就出不了声了,我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热乎乎的东西顺着脖子流下来,那人拿着刀,一刀刀的捅在我身上,狞笑着叫:“你疼不疼?疼死你!你看我呀!拿你的天眼看我呀!你看的见我吗?哈哈!”我使劲看,可是我看不清他的脸,然后他手起刀落割下了我的头,拎着我的头扬长而去。最后一眼,我看见我的身体离我越来越远。

“死丫头,你没事儿吧,你吓死人了!”醒来的时候,我在丁丁的怀里。我身上钻心的疼,就好象真的被捅了无数刀,我身上没一点力气,就好象真的已经死过了。
我说:“你给李警官打个电话吧,李欣死了,死在她家附近的小树林里。”

“尸体的头没了,而且被捅了无数刀。这个凶手简直是个变态!一点线索都没有。贺影,你这次为什么就看不见凶手的脸呢?以前你都能看得见的。要不要我再拿一件死者的东西来?”
“没用的,他是冲我来的。他知道我看不见他,他也知道他捅在李欣身上的刀,我也都感觉的到。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想着昨天还在我面前活蹦乱跳的小女孩,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是在那件事情之后有了天眼的。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我不记得了,那件事只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绝色的伤口。那时侯我大学就要毕业了,我和秦青一起去秦青现在的公司面试,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顺便逛了逛南京路,回到学校的时候挺晚了,秦青回了宿舍,我去找齐天,齐天不在,我就一个人往回走,经过图书馆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打开了。妈妈已经赶来了,哭得想一个熟透的桃子。他们是在图书馆门口找到我的,找到我的时候我的脖子上有一个牙印一样的伤口,我的血快流干了,医生说我不成了,可是我没死。奶奶说是她的玉坠救了我。
奶奶以前是个神婆。她不是我亲奶奶,我亲奶奶死了以后,她嫁给我爷爷。她没孩子,可她喜欢孩子,特别是我。其实家里人不大相信她的话。奶奶有点神经兮兮的。我一生下来,奶奶就唉声叹气的说:“不得了,这孩子有天眼,可不能让它睁开。”那时没人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奶奶很疼我,我也很喜欢奶奶。我保送去外地上大学,全家人都很高兴,只有奶奶舍不得我。奶奶那时侯总跺着脚说:“血光灾,天眼开。”搞的我妈老大的不高兴。临走的时候,奶奶给了我那个玉坠,说玉坠能救我的命。我不信,可因为玉坠是奶奶给我的,我也就一直戴者。那件事以后,奶奶的玉坠就不见了。
从那以后我就有了天眼,我认识的人死的时候,我陪着他死一遍。我认识不认识的人,死了以后,拿他一样东西给我,我还能再死一遍。人死之前看见的,我也看的见,人死之前听见的,我也听的见,人死的时候感觉到的,我也感觉的到。
我出事的时候,奶奶也病了。她当时正在邻居家串门,突然就两眼一翻,一口鲜血吐出来。可奶奶不肯去医院,奶奶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知干什么。
奶奶说我不能回家了,我得一直呆在我现在呆的这个地方才能活命,因为这里风水好。我听了奶奶的话。我那时侯,多少有点信奶奶了。更何况,我也不太可能在大城市里找到一份好工作了。谁愿意雇一个三天两头就死一回的人呢?我有了天眼之后,就再没见过齐天,齐天都不要我了,更何况别人?
我不怪齐天,从来不怪。

所以我就到这里来投靠李警官。刚来的时候,他介绍我到一个朋友的画廊里卖画。有一天来了一个人,那时候我还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人叫丁丁。丁丁进来之后装着东看西看的,其实眼睛老盯着一幅画,我注意到了,就一个劲地跟他夸那幅画好,丁丁听了特高兴跟我说,那幅画是他画的,他是来看看有没有人买。我才知道自己白忙了。就在这时候,我突然胸扪的厉害,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后来我知道是对门张大爷心脏病发了,死在救护车上。
丁丁后来就一定要送我回家,走在半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丁丁说他家就在附近,可以去避避雨。我去了丁丁的家,我告诉了丁丁天眼的事情。丁丁说:“对死亡的体验可以加深你对生命的理解。”
那一天雨下了一夜。雨停了之后我就搬到丁丁家住,一住就是五年。
我不再去画廊,呆在家里做丁丁的主妇。
丁丁没什么钱,丁丁也不会过日子。丁丁的工作是画画,丁丁的娱乐也是画画。丁丁的脾气不太好,丁丁总骂人,可丁丁从没有打过我。
五年里我没有回过家,奶奶不让回去。爸妈也没有来看过我。他们是老派人,他们不能接受我和丁丁的这种关系。
丁丁没说过要娶我,我也没想过要嫁给丁丁。
自从我有了天眼之后,奶奶就常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人嘴里念念有词,有时候还敲敲打打的,妈妈路过奶奶的房门,听见奶奶骂:“我叫你害我影影。。。。。。”,“我打死你。。。。。。”。
妈妈担心奶奶的精神出了问题。但是奶奶的身体先于她的精神崩溃了。那天奶奶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影影,奶奶再见不到你了。”我说:“奶奶您别瞎说,您要是想我,我就回去看您。”奶奶说:“傻孩子你呆在那儿不能乱跑。有奶奶在,奶奶能保你平平安安的,可是奶奶老了,奶奶不能保你一辈子。你叫你的那个叫什么丁丁还是当当的来一趟,见了他,奶奶死也瞑目了。”我挺为难的,可我还是把奶奶的话跟丁丁说了,丁丁二话没说,被上行囊就上路了。
丁丁回来的时候,带回两个碧绿的镯子,丁丁说那是奶奶给我的嫁妆,丁丁自己戴了一个,另一个他让我戴上,丁丁说奶奶说这镯子能保我们平安。我问丁丁奶奶还跟他说了什么,丁丁说奶奶让他好好照顾我。我知道丁丁话没说全,奶奶不会为了这么句话折腾丁丁一趟。丁丁回来的第二天,奶奶就走了。那是今年夏天的事。

丁丁回家的时候,春风满面的。丁丁问我要五百块钱,说是要买画布和颜料。我打开钱包,里面只有五百二十块,可丁丁还有三个星期才发工资呢。我拿了五百块钱,把钱包合上,不让丁丁看见。丁丁是画家,丁丁要画画,丁丁需要画布和颜料。

秦青和然风来度假了。秦青给我打电话,约我在她住的饭店见面。丁丁不在家,丁丁那天下午有课。我翻开箱子,想找一件漂亮的衣服。我找到了那套红色的套裙。那是我大四的时候买的。那一年我要找工作,妈妈给了我一笔钱,齐天替我挑了这套衣裳。这是我最喜欢的衣裳。我第一次穿上它,在齐天面前转了一圈,齐天刚从图书馆出来,说:“是什么风把天上的仙女吹下凡了?”;我第二次穿上它,在丁丁面前转了一圈,丁丁正在画画,说:“你他妈钱烧的了,拿这么好的衣裳往我颜料盘上蹭!”
我穿上裙子,在镜子前照照,衣服肥了一点,但是还不错。我拿上钱包里最后的10块钱,给丁丁留了张条子,出门了。丁丁还不知道我们没钱了。丁丁这几天的心情很好,就好象冬天里的太阳,夏天里的冰激淋。
我决定走着去见秦青,这样可以省一张车票钱。走在路上,我碰到了一个走街串巷买玉器的。我把镯子褪下来给他看,我和他讨价还价,最后他拿走了我的镯子,给了我一千五百块钱。我知道在店里能卖得高一些,可是我喜欢卖给走街串巷的,因为这样丁丁就没办法把他赎回来。卖了镯子,我想起了奶奶,我安慰自己说没关系,丁丁那儿还有一个。

秦青和然风是很配的一对。卿卿我我的就象当年的我和齐天。以前我去和齐天约会的时候,秦青总是在我身后很调皮的喊:“祝你们春梦了无痕!”现在我想,我应该把这句话送给他们。
秦青送了我一套她出国带回来的化妆品。我和秦青有说不完的话,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半夜。秦青送我到门口,我刚一出来就看见丁丁,丁丁见着我劈头就是一句:“你他妈又活的不耐烦了!”我感慨捂住他的嘴,回头看门里。门里秦青诧异的看着我,她看见我看她,就赶紧装没看见,回头走了。
丁丁拿开我的手,说:“你知道最近那个杀人的是冲着你来的,还他妈半夜三更不回家!”
我说:“我都死过那么多次了,再多死一次也无所谓。”
谁知道丁丁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我不能让你死,我答应过你奶奶要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回到家,我把秦青送我的化妆品给丁丁看,然后想把我的红裙子脱下来,可是丁丁不让我脱,丁丁说:“丑丫头,你过来,我给你化化装。”
我说:“你会吗?”
丁丁说:“我不会化妆,可我会画画。”
于是我就让丁丁在我脸上画画。画完了,丁丁那了面镜子给我照。
丁丁不会化妆,丁丁把妆化的太浓,都不象我了;丁丁会画画,丁丁把我的脸画的太美,都不象我了。
丁丁迷起眼睛从各个角度看我的脸,就象他平常看他的画儿。
“还有钱吗?”丁丁一边欣赏他的作品一边问,“我还缺两个画框。”
我把那一千五百块钱拿出来,说:“你要多少?”
 楼主| 发表于 2004-4-25 12:26:45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眼(下)

丁丁问我那儿来这么多钱,我告诉他我把奶奶的镯子卖了。丁丁一听就急了,一把把钱那过去,问:“你卖给那儿了?我去赎回来。”
我说:“你找不回来了,我卖给走街串巷的了。”
谁知丁丁听完眼都红了,抬手就打了我一耳光,留下一句“你他妈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摔门而去。
丁丁打了我,丁丁终于还是打了我。丁丁骂我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这是丁丁的脾气;丁丁不送我生日礼物的时候,我对自己说丁丁太穷了。丁丁拿走钱包里最后一分钱的时候,我对自己说丁丁不会持家,丁丁是画家。可我以为丁丁至少是疼我的,丁丁不会打我的。
那一夜,我没有睡,那一夜我一直哭。小时候奶奶说我是她的心肝;上学以后妈妈说我是她的骄傲;大学里齐天说我是他的天使;毕业的时候秦青我是她永远的朋友。那么现在呢?现在我是丁丁的什么?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天亮了之后,我给秦青打电话,我说:“秦青,丁丁他打我了。”
秦青沉默了一会儿说:“离开他吧。这样的男人不会对你好。”
离开丁丁吗?离开了丁丁我去哪儿?
秦青说:“其实有一个人一直都惦记着你。”

丁丁三天没有回家。五年了,我跟丁丁五年,五年里丁丁发过无数次火,生过无数次气,可是丁丁从来没有不回家过。我开始害怕,我开始担心。我害怕丁丁真的再也不回来了,我担心丁丁出了什么事。

秦青打电话过来,说她要走了,让我去他那儿里坐坐。我去了,一进门,我愣了,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秦青说:“对不起,我没经你同意,就把齐天带来了。我去买点儿吃的,你们聊。”
秦青走了,屋里只剩下我和齐天。
齐天说:“影,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原以为我可以忘记你,可谁知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我有点儿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在梦里。
齐天说:“我听秦青说你过得不好,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就还是当年那个快乐的小天使。”齐天把我抱在怀里,齐天轻轻地唱我最爱听的那一首《为何偏偏喜欢你》,我觉得我好象醉了,我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下来。但是在齐天的嘴唇碰到我的嘴唇之前,我挣脱了他,我说:“齐天,你不能碰我,我是丁丁的女人。”说完我就跑了,眼泪哗哗地流出来,齐天在后面追我。
我知道我爱齐天,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过丁丁。但是我和丁丁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我吃丁丁的,我用丁丁的,我不能对不起丁丁。
我跑到大厅里,眼看齐天就追上我了,突然听见有人说:“死丫头,你瞎跑什么呢?”
我竟然碰见了丁丁,丁丁看见了齐天,丁丁伸出手,说:“齐天,你好,我是丁丁。”

回家的路上我问丁丁去饭店干嘛,丁丁说那家饭店要买他的画。我问丁丁怎么知道那个男人叫齐天,丁丁说这个名字我在梦里叫过很多次。

回家以后丁丁拿出一个碧绿的镯子套在我手上,说:“我找了三天才找回来,你可不能再卖了。”然后把他戴着镯子的手伸到我面前,说:“你看,这是一对儿,少一只象什么?”我看看我的手,再看看丁丁的手,觉得丁丁的镯子没有我的绿。

晚上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听见丁丁悄悄地起床穿衣服。我说:“丁丁你干什么?”丁丁说他还有一张画要赶着画完。我说:“那我起来陪你吧!”
我坐在沙发里看丁丁画画。丁丁不看我,丁丁画画的时候一向很认真。我觉得丁丁如果留长头发一定特帅,画家都留长头发。可丁丁说不行,那样会带坏学生。
我看了一会儿,有点儿烦,就开始东看西看的,眼光停留在了墙上李欣的画儿上。其实李欣画的那个美女有点儿象她自己,李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她本来应该挺幸福的。看着看着,我突然就认出了那一行行书:
茜纱窗下,我本多情,黄土垄中,卿何薄命。

我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迷迷糊糊的就快睡着了。身后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然风说:“怎么一点吃的都没有?我出去买点。”我就说给我带个蛋筒冰激淋。
一会儿门有开了,我说:“然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是然风,是我。”
我回头一看,是个男人,可是我看不见他的脸。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是杀李欣的那个人,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反倒挺高兴,我说:“你坐,我给你倒杯水喝。”
我站起来去倒水,突然就听见“咣当”一声响,我的左臂和茶壶一起掉到了地上,我一下儿就疼的倒了下去。血哗哗地涌出来,我吓坏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干什么?”那人阴森森的说:“干什么?杀你呀!”然后,他就把我的左臂拿到我面前,说:“看见了?这次我要你的左臂!”我吓得瞪着他,说不出话,他得意地狞笑着说:“你瞪着我也没用!你看不到我的。!”我使劲看,我觉得他的脸比以前清楚了一些,但我还是看不清。
我颤抖地盯着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我喊了一声:“贺影,杀我的是。。。。。。”我话没说完,那人的刀就割在了我喉咙上。
等我和丁丁赶到饭店的时候,警察刚把秦青的尸体抬出去,然风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儿,手里还拿着个蛋筒,蛋筒里的冰激淋化了一地。
我有点受不了了,我哭着喊:“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杀我你就来!你为什么杀死秦青!秦青是我最好的朋友。”丁丁抱着我,让我的脸贴着我的肩,轻轻地拍我的后背。

我好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丁丁每天都逼我喝白糖水。

那天丁丁很早就出去了,很晚才回来,丁丁回来的时候很开心。丁丁对我说:“你闭上眼睛,伸出手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我照做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无名指上多了一个戒指,戒指上镶了一颗钻石,亮晶晶的。我吓了一跳,说:“丁丁你哪来的钱?”
丁丁笑着说:“上次那家饭店买了我四十幅画,我赚了两万块。”
我说:“丁丁你疯了,好不容易有点儿钱就买这个。”
丁丁说:“你跟了我五年,我从没给你买过什么,我总想送你点儿象样儿的东西。”
我说:“你有这心就成了,何必花怎么多钱!”
丁丁说:“傻丫头,我买钻戒给你,是要求你嫁给我。”


齐天打电话约我出去谈谈的时候,我正准备烧饭。我说我不想再见他了,我就要嫁给丁丁了。齐天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是谁杀了秦青。”
我回家的时候,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打开锅,里面空空的。我就回到屋里,象往常一样,开始画画。这次我画的是我自己,穿着婚纱,站在花丛里。我刚调好了颜料,就有人敲门。进来的人是齐天,我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齐天说:“我想和你谈点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
我说:“那你进来吧。”
我把齐天让进来,请他坐在沙发上。我转身去给齐天倒水,悄悄地从怀里那出一样东西,放进嘴里。我往镜子里瞥了一眼,齐天正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来。我又扫了一眼我自己,镜子里的我没有脸。
我把水端给齐天。齐天递给我一支烟,齐天替我点上,我吸了一口,就无知无觉了。

“丁丁!”我正走在去见齐天的路上,突然就感到丁丁出事了。我疯了似的往家跑,家里的门没关,我跑过去推他,叫他:“丁丁,丁丁,你怎么了?”
“他中了迷魂蛊,天一亮,他的魂就没了。这种蛊很难搞到的,我也算对的起你的丁丁了。”齐天悠然地走进来,关上了门。
我说:“你这个恶魔!你杀了李欣,你杀了秦青,现在你又要杀丁丁!”
“还不都是因为你。”齐天依然很悠然的说。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是云南人,那是一个巫术盛行的地方。有一种巫术叫养鬼,如果你养了一只鬼,你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能养一只鬼是我从小的梦想。可是,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巫术,你得找9具尸体,从他们身上各取一部分,拼成一个,作法,把他们的魂合在一起,供你驱使。所以,从没有人养成过鬼。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找一个有天眼的人,在她天眼未开之前,吸干他的血,他的魂,一个顶9个。”
我说:“原来我脖子上的牙印是你留下的。”
齐天幽幽说:“认识你之前,我几乎已经放弃了养鬼的想法,太难了,可是发现了你有天眼我又动心了。可是我一直下不去手,毕竟那时候,我是爱你的。可是后来我想通了,”齐天的表情变得冷酷:“养成了鬼,我就什么都有了,更何况一个女人。”
“那一次,我本来眼看就要得手了,谁知道那个老妖婆,你奶奶,在你脖子上挂得玉坠里下了血咒,玉坠崩裂了,在我身上打了七个窟窿。”齐天说完敞开衣襟,他胸前有七个馒头大的洞,每个洞都看不出有多深。
“当时每个洞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不停的流血,我只好跑回云南,躲在山里,靠一种草药活命。可是老妖婆还是不肯放过我,不停地念咒做法,我身上的洞越来越大,每天要吃的药也越来越多。有几次差一点就死在老妖婆手里,后来我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块巨石,坐在巨石上,老妖婆的法术就不管用。老妖婆弄不死我,我也出不了山洞,就这么耗了好几年,这几年我过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虽然平时有草药能止血,可是一到月圆,血就不住的从洞里流出来。好在今年夏天,老妖婆死了,我才又能出来。我一出来就发誓,无论杀多少人,都得养成鬼,这样以后就没有人能奈何的了我。还有就是找到你,我的血咒是用你的血练的,只有杀了你才能破。可是老妖婆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把你藏在这儿,我虽然知道你就在这一带,可死活找不到你,多亏秦青那个傻瓜,把你带到我面前。”
齐天说完,那出一把明晃晃的刀,一步步向我靠近,我都已经感觉到刀的寒气,丁丁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黄符,丁丁把符往齐天胸前一贴,那符就化进了齐天的身体,齐天惨叫着滚到在地,血从他胸口的七个洞里喷出来。
丁丁得意的拍拍手,说:“奶奶知道有人要害傻丫头,可奶奶不知道那人是谁。奶奶和你斗了五年,奶奶老了,你还年轻。奶奶知道她死了,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她临死之前练了三件宝。第一件:紫金丹,抗百蛊。已经被我吃了,所以你的那点而雕虫小技只能让我晕一会儿。第二件:催血符,为你量身定制,感觉不错吧。第三件,就是碧玉镯,看来今天用不上了。你的血咒要傻丫头死了才能解,傻丫头的天眼也要等你死了才能合上,谁让是你把他打开的呢?现在,我们就在这儿坐一会儿,等你血流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去替你叫辆救护车。”
我说:“丁丁你帅呆了,想不到你还留了这一手。”
丁丁说:“这都是你奶奶教我的。”
我说:“奶奶简直是活神仙,什么都料得到!”
丁丁说:“奶奶只有一件事没想到。奶奶原以为你的天眼可以看见他,这样我们就可以早做准备,李欣和秦青也不会死。”
我说:“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用天眼为什么看不见他的脸。”
丁丁很怅然地说:“奶奶说只有一种人的脸,你的天眼看不到,那就是你爱的人的脸,你爱的人的脸在你心里。”
我无言。
地上,眼看着就不行了的齐天突然说:“要死,大家一起死!”然后也不知把什么东西扔到了地上,地上多了一个黑影,越长越大,一会儿就长到两人多高,身出两只黑爪向我抓来。丁丁喊了一声:“不好!忘记了他养成了鬼!”然后一下子挡在我面前。丁丁被鬼一爪子拍飞了,丁丁在空中的时候冲我喊:“快用你的镯子!”
我想也没想,就抬起手,当我的手碰到黑影的爪子的一瞬间,镯子放出了绿光,绿光把我和周围的世界分开,我看不见丁丁,也看不见丁丁。绿光里只有我和黑影,黑影的爪子变绿了,黑影的肩膀变绿了,黑影的头也变绿了。黑影的头上裂看一条缝,有什么东西使劲往外钻,钻出来的是透明的秦青,秦青说:“贺影,你坚持一会儿,我去帮你搞定齐天。”然后透明的李欣也钻出来,李欣说:“阿姨,你坚持一会儿,我把其他几个也弄出来,大家都出来了,法术就破了。”李欣双手抓着黑影头上的缝,使劲的撕。一个,两个。。。。。。等第七个也出来以后,黑影就象泻了气的皮球,迅速瘪了下去,最后消失了。
那些透明的人,一个个向我挥挥手,不见了。李欣也向我挥挥手,甜甜地说:“阿姨再见,替我问丁老师好!”说完就不见了。
秦青说:“我也走了,你多保重。”
我说:“秦青,你别走。”
秦青说:“你别和我腻歪了,快去看看丁丁吧!”
我说:“丁丁没事的,有奶奶的镯子保护他呢!”
秦青说:“你的丁丁是个好男人,我以前看错他了。”说完调皮的冲我一笑,说:“祝你们春梦了无痕!”
秦青消失了,镯子的光芒越来越弱,最后掉在地上,碎成两半。我看了一眼齐天,齐天死了,我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合上了。我看了一眼丁丁,丁丁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说:“丁丁,你摆酷啊?要不要我给你拍一张?”
丁丁不说话,丁丁紧咬着牙,汗珠大滴大滴地流下来。我这才觉得不对,走进一看,丁丁的衣服撕破了,里面有黑色的伤口,黑气正在迅速扩散。
我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打完电话,丁丁已经换了个姿势,靠墙坐着。我说:“丁丁你不要吓我,丁丁我去倒杯水给你喝。”
丁丁拉住我的手,我看见奶奶的镯子还好好的在他手上,丁丁说:“死丫头,别乱跑,坐在这儿跟我说话。”
我说:“以后再说吧,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
丁丁说:“我等不到那会儿了。”
我哭了,说:“丁丁不会的,丁丁有奶奶的镯子保护你呢!”
丁丁说:“傻丫头,你他妈当我是神啊?你把镯子卖了,我上哪儿去找啊?我把我的给了你,又找人打了个差不多的戴上,可假的就是假的,中看不中用。”
黑气已经到了丁丁的脖子,我伤心的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流泪。
丁丁说:“别老哭哭涕涕的,伤身体。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丁丁闭上眼睛,轻轻地唱歌,丁丁唱的是《为和偏偏喜欢你》,丁丁的歌声越来越轻,终于听不见了。丁丁整个人都黑了。
我无助地作在我的丁丁身边,看着我的丁丁不知所措。
我的丁丁是一个坏脾气的男人,我的丁丁总是在我做噩梦以后,很粗暴的推醒我,把我抱在怀里,说:“傻丫头,没事了。”
我的丁丁是一个粗心的男人,我的丁丁无数次听见我在梦里呼唤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却从没有问过我关于那个男人的一个字。
我的丁丁是一个吝啬的男人,我的丁丁从不轻易承诺我什么,因为他担心他会做不到。
我的丁丁是一个不讲信用的男人,我的丁丁答应了要娶我,却永远离开了我。
一直以为那个短命的人是我,却不曾想到是丁丁。
一直以为是我在为丁丁付出,却不曾想过其实一直是丁丁在无怨无悔的爱着我。
五年了,我跟了丁丁五年,丁丁生命中最好的五年。
一直都怪丁丁不曾为我庆祝生日,今天才突然想起我根本不知道丁丁的生日是那一天。
一直都怪丁丁不曾关心过我的梦想,今天才突然想起我根本弄不清丁丁每天画的到底是油画还是水粉。
丁丁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孤单的世界,丁丁甚至没有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告诉他,最后一次,在我的天眼里,我看不见的是他的脸。
 楼主| 发表于 2004-4-25 12:3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择时剖腹

作者:倪匡

  照说,灵魂和身体,在死亡发生后,也就不再发生关系,各自分开,灵魂不知进入了什么空间,而身体则必然在自然作用之下腐烂。
  可是,很奇怪的是,许多鬼故事,都在有死人身体的地方发生,像坟场,想象医院……
  丁医生值夜班,当时,他心中就十分不自在,他来上班的时候,遇到了一件怪事,以他的专业知识,竟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
  大约十时左右,他停了车,走向医院的建筑物,在他的面前,有一个人在走,阴天无月,眼前相当暗,恍恍惚惚,也看不清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且一般来说,前面有一个人在走,也不会特地追上去看的,毕竟事情太普通了。
  丁医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他真的记不起了,或许,他在想预定在今晚进行的两项手术,一项十分简单,预定在十一时做剖腹生产,另一项比较复杂,做子宫瘤的切除手术。
  对了,丁医生是妇科医生,也是很好的外科医生,他的外科手术,在城市十分著名。
  外科医生,尤其是有经验的,在做手术之前,都会按照病情草拟一个“剧本”,以便照本行事,免得临时失措,丁医生或许是在想那两项手术应该如何进行。
  他还记得,当时他一面走,一面还把车匙在手中轻轻挥动着,前面那个人离他约莫两公尺,很近,前面有人在走,走在后面的人,就会字人而来有一种依赖的感觉,不必再留意前面的路,不怕会碰到什么、撞到什么,因为就算有东西阻着去路,也一定是让前面的人碰上,后面的人,可保安全。
  所以,丁医生只是想着自己要想的事,只是跟着前面那个人走。
  对了,丁医生终于记起来了,他当时在想:产妇和她的家人,坚持一定要在今晚十一时动手术,估计孩子可以在十一时三十分剖腹去出面世——那是一个大富大贵,一声顺利的好时辰,是请名家算过的,不能有上下五分钟的差误。
  这也十为什么由他来施手术的原因,因为他经验老到,行医以来,未曾有过失误,像剖腹生产这样的手术,对他来,简单之至!
  丁医生想着,只觉得好笑,他知道产妇是城里一个豪富家庭的一员,是著名的美女,普通人家,还不会这样为下一代的出生择时辰。
  丁医生想到,这种行为,大抵只有在中国人的身上才会发生,可以说是古老玄秘和现代科学的大结合,结果怎么样,只怕要在几十年只好才能知道,而到那时候,只怕不会有人记得曾发生过什么事了。
  作为一个有专业知识的医生,他自然感到这种事多少有点荒谬,他自然而然发出了几下冷笑。在他前面的那个人,脚步慢了一慢,丁医生一步跨上去,和那人的距离又接近了些。那人在这时,转过头,向丁医生望了一眼。
  仍然很黑,可是奇怪,是由于距离很近的缘故?丁医生竟然可以把那人的脸面看得十分清楚。首先是那人的脸色,是一种异样的惨灰色。
  作为一个医生,丁医生知道,一个人的脸色,如果那样难看,那么他的健康情况一定极差。这时,他也留意到了那人穿着病人的衣服,那自然是医院的病人了,他想劝告那人,病人晚上闲荡,对健康没有好处。可是,那人脸上的神情,和他奇异的眼神,却吧丁医生想说的话逼了回去。
  那人一转过头来,双眼之中有焦急之极的眼神,而神情却充满了敌意,像是面对着的,是他的大仇人!
  由于那种敌意如此强型,丁医生甚至怕他会突然暴力攻击,所自然而然后退了一步。而就在这时候,那人的神情突然改变了!
  丁医生再也想不到,人脸部的表情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做如此巨大的改变——那人脸上的敌意陡然消失,非但消失,而且还换上了十分亲切的笑容,笑得丁医生莫名其妙。接着,那人在笑容之中,又充满了感激之情,向醒医生点了点头。
  丁医生看到那人这样子,心中虽然奇怪,但多年来养成的礼貌习惯,使他也和那人点了点头。
  那人却没有说话,转过头,继续向钱走,丁医生迟疑了一下,仍然跟在后面。前面的一段路更加黑暗,那人的背影看不见了,陡然之间,是一堵墙出现在丁医生的面前,前面已没有了去路!
  两边都是相当浓密的冬青树,比人稍矮些,修剪得十分平整。
  那个人呢?
  丁医生一刹那之间的直觉是:那人,传过了前面的墙,消失了!
  当然,他立即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他用力摇了摇头,那人一定是钻过了,或是越过了路两旁的树木离开可。丁医生感到了难以形容的诧异,他不想多在这路的尽头逗留,所以也不去查看路两旁的灌木是不是有人跨越过的痕迹,匆匆转身离开。
  当他走进灯火明亮的医院时,心中一直在狐疑,那个人前后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给他的印象也十分深刻,他不住告诉自己:事情一点也不怪,树木不高,人可以容易地攀过去,千万别胡思乱想。
  在办公室喝了一杯咖啡之后,他镇定了许多,到了产妇的病房,头等病房之中,满是鲜花,产妇正和丈夫、丈夫的父亲,以及一些亲戚在说笑,超音波扫描早已确定胎儿是男婴,所以,产妇神采飞扬——豪富之家第一个第三代的男婴,当然地位不同,这样地位重要的婴儿诞生,会带来洋洋的喜气。
  他寒暄了几句,看了看手表,召来了护士,扶着产妇上了推床,产妇的丈夫紧握着产妇的手,跟着一起走,画面十分温馨感人。
  产妇的父亲——大豪富满面笑容,向丁医生道:“拜托、拜托!”
  丁医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那是他医生必尽的责任,有什么好拜托的。
  十分钟之后,丁医生也进入了手术室,一切经过顺利得一点刺激都没有,婴儿准时在十一时三十分离开了母体。
  一切圆满,男婴重达四点三公斤,啼声洪亮之极。
  好多天后,医院中才传说一件听到的人不是很相信的事:经验丰富的丁医生在提起婴儿的一霎间,忽然震动,松手,以至婴儿自他的手中跌了下来,幸好在一旁的护士眼明手快,接了个正着,才没有意外。
  手术室中注意到曾有这情形的人也不是全部,因为发生的过程太快了,所以传来传去,这件事被视为对丁医生的恶意攻击,也有人去向丁医生求证,丁医生却只是干笑。
  丁医生自己明白:男婴才一离开母体,他看到男婴的脸,就是那个突然消失了的神秘人物的脸,而且是充满了仇恨的表情!
  他的确松了手,婴儿也确曾落下,恰好被护士接个正着。
  或许是眼花了,他想。
  谁知道呢?人家可是择了最好的时辰出世的!
  而当他在护士手里把婴儿抱回来时,婴儿只是婴儿,和普通的婴儿,看来并无二致。
 楼主| 发表于 2004-4-25 12:34:21 | 显示全部楼层

凶楼

(一)乔迁新居

  我与人合租了一套房间,在这幢大楼的二十层四室。我的家具不多,只有一张折叠床,一张写字台和摇摇椅,一个简易衣橱,一台电脑和迷你电视机。说是说不多,但是要我一个人自己搬上去实在有点吃不消。

  我现在就站在电梯口,考虑着先搬什么。“电脑和电视一定要先拿上去,这些贵重的东西可别给人偷了。”我下了决定,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其他东西。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位朋友,新来的?”

  我回过头一看,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说道:“我叫王右呈,住在二十楼,邻居都叫我老王。”“巧!实在是巧!我也住二十楼的。”王右呈哈哈一笑:“那我们是邻居了,我看你东西不少啊,要我帮忙吗?”

  这简直是求之不得,两人合力,一次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来了。“你是住四室的?!”老王的眼神有点诧异。我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哦,没有,没有。四室是套间,可有四房一厅,就你一个人住啊?租金可不便宜吧?”“当然不是我一个人,我和人家合租的,那个人要晚几天才能来。”

  “哦!是这样的,我住一室,就在电梯口的对面。”我们把东西都放好后,我送他出来时,他和我这样说。这个时候,只听一人咳嗽一声。我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女人站在我们身后。那女人阴沉着脸,双眼里布满血丝,说道:“还不回家去!就知道在外面晃悠!”

  老王勉强对我笑了笑:“贱内,是贱内。有空来我们家坐坐。”说着拥着他的“贱内”进房去了。没想到老王的气管炎居然很严重,我笑着走回房里。

  四室的结构是这样的:开门就是一个客厅,左边是橱卫,右边有一扇门。门后有一条走廊,走廊的左右各有两个房间,我住的就是左边最靠里的那一间。

  我稍微理了一下东西,决定到别的房间去看看。进门一看,只见窗边垂下两条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都挡死了,整个屋子阴沉沉的。我又到别的房间去,都和那间差不多。

  等我熟悉完环境,看一下表,已经是17:48了。我随便泡了一碗面,吃完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二)房客真的只有我?

  晚上没有事,当然是上网玩游戏。我习惯性的把门一关,虽然我知道,现在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搅我。

  相信人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在网上不知不觉的会过去好几个小时。所以当我眼睛一瞥,看到已经23:07时,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觉得有点累,伸个懒腰。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人的声音在门外。“会是什么人?难道是与我合租房子的那个人来了?他可真会挑时间啊!”我站起来,跑过去把门打开,探出头去,可是只见走廊里空荡荡的。别的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难道是我听错?”我疑惑不解,把门关上,重新回到座位。又仔细的听听,的确什么都没有,这才放心。

  可是不多久,又有声响,这次我发誓我真的听到了,是隔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有人的脚步声,然后又是开门声。

  整个过程就好象是有个人从门里出来,经过那条走廊,最后开门到了厅里。这个时候,我觉得有点莫名的恐怖,因为我确信,隔壁是没有人的,那么这个声音,又是谁发出来的?!

  这时,居然有歌声从厅那边传了过来,但听不清楚到底是在唱些什么。我决定亲自看看,大着胆子走到门边,慢慢的打开门,眼睛从门逢里看出去。可奇怪是,那个声音就在我开门的一瞬间停止了,外面是一片死寂,通向大厅的门也是关着的,就好象根本没有开过。

  我心里实在很乱:“这是怎么会事?”说实话,我实在没有胆量走到大厅那里一探究竟,于是把门关上。才一转身,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多时,还传出自来水哗哗流动的响声。

  我再一次的把门打开,可结果还是一样,外面什么都没有,声音也在同一时刻停止,如同没有事情发生过一样。我心里不由浮现一个念头:“难道是鬼魂作怪?!”一想到这里,我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慢慢的把门关好,尽量不发出声响,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多时,那声音渐渐的响了起来,还伴随着脚步声,我听得出,“他”正朝我这个方向走来。

  我不由得心跳加快,背心透着阵阵寒气,心里不停的念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多时,那个声音停在隔壁门前,接着是开门的声响,然后脚步声进到房里,门也随之关上了。

  整个过程都有歌声传来,好象还是很愉快的音乐,虽然隔了一堵墙,我仍然听的见。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弄清这件事情,但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正常思考。其实,就算我能正常思考,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怪了,根本不符合常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歌声突然变的极其尖利可怕,甚至可以用惨叫来形容!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喊直惯我的耳骨,我只听的毛发倒竖,周身都在打冷颤,两腿也不由得发软。

  那声音嘶声力竭,越叫越惨,也越来越响,足足持续了几十秒钟,然后突然停止,四周立即恢复了寂静,是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还没等我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又听“啪”的一响,电脑和电灯居然同时熄灭,我的房间里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昏倒过去,如此才可以熬过这恐怖的一夜。但是我现在却格外的清醒,天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更为骇人,也许还会危及我的安全!

  我蹑手蹑脚的坐到墙角,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惊动惹恼了隔壁的那位。硬着头皮死撑,心中不断的在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究竟还要多久才会天亮?”我想,“刚刚我看表的时候是23:00出头,现在最多也不超过凌晨1:00,至少还要等4个小时啊!”这漫漫长夜如何度过?更何况隔壁还有一位“房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也许实在顶不住,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有点放亮了。估计是早晨5点左右,听到楼下上早班的人声,对我实在是很大的安慰!

  (三)我房间的无名访客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全亮,我才慢慢的站起来,轻轻的打开门,先向外面张望一下,只见走廊里已经被阳光照的很明亮了,这才放心走了出去。在经过隔壁门前的时候,我的眼睛往里一瞥,只见里面依旧是阴沉沉的,不敢多看,迅速从那里走过。直到出了大门,才松了一口气。

  只听我身后有开门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老王和他的贱内出门,要去上班了。他看到我,笑了笑,但多少有点僵硬。他的妻子却是一脸的惊恐和疲倦。

  “老王,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立刻问他。老王还没有回答,他的妻子却抢着说道:“没...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颤抖。我觉得有问题,想追问下去,老王说话了:“真的没有,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我们要赶着上班了,有事晚上再聊吧!”说完,两人乘电梯下去了。

  “他们的回答真是让人起疑!晚上一定要好好的追问他们。”这时,从九室的门里出来了一个阿婆。我打了个招呼,问道:“我是住四室的,你昨天晚上有没有...”我还没有说完,那个阿婆就如同看瘟神一样看着我:“噢呦!侬烦死特了,我要去买菜了,再勿去,小菜要卖光特了!”说完就走了。

  为什么人人都避着我?难道那个四室真的有什么问题?!

  我打电话到置房公司询问,还没说两句,对方就开骂了:“你事情怎么那么多的!那么大的房子,我们只收那么少的租金,地段也不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房子的业主是谁?怎么联系?”“你要干什么?我们是中介,对客户的信息要保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回到了我的住所,下定了决心,要到隔壁房间去看一看。我慢慢的扭开了那门的把手,只觉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冷汗。“真是没用,现在是白天,还怕什么!”说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紧张。

  门慢慢的开了,可是呈现在我眼前的房间,和我昨天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里面空荡荡的,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阳光,没有任何有人活动迹象,可以说是毫无发现。

  我原准备到了下午,去找老王详细的谈谈这件事情,谁知道我始终碰不到他的面,敲他的门,也没人开。问别的人家,也是没两三句就关门了。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是19:23,天也暗了下来。

  “看来今天晚上又要硬挺了!”我心中这样打算,“还不知道要挺多少天,只希望和我合租的那个人快点来!”

  白天我已仔细检查了电源,换掉了原先那根旧保险丝,现在我把能开的灯全部打开,把房间照的亮堂堂的,多少找到了点心里安慰。我依旧是上网,因为实在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也只有这件事情能暂时转移我的注意力了。

  可是我的心情始终难以平静下来,隔几分钟就要看一下时间,听听有没有什么声音。时间过的很慢,才过去1个小时,现在只有20:30。“现在都觉得那么慢,到了那个时候可怎么办?”对于这个问题,我只有叹气了,“唉!听天由命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门忽然被什么东西打开了!我被这突然的事件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站在门口。“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我问道。

  那女人不回答我,眼睛只是看着屋子里面,然后走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上。她坐了下来,从一个皮包里拿出了一面镜子,和一个粉饼,给自己化装,就好象无视我的存在一样!

  我继续问:“你是什么人?!再不说我要报警了!”我一连大声说了好几边,那个女人才似乎有点感觉,回头看看我,然后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意思是叫我小声点。然后拿出一支口红,依旧旁若无人的化装。

  我心底略微泛出一点恐惧,只觉得这件事情未免也太邪气了。过了不久,那女人化好装,对着镜子左看右瞧,自己也觉得很满意。接着站起来,从包里又拿出一根长绳,绕过天花板上装掉灯的铁环,打了个死结。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只见她搬来凳子,站到凳子上。我看到她站到凳子上,已经觉得不对,刚想阻止,那女人的脖子突然往绳环里一伸,原来白里透红的脸色立刻就变的青紫发黑,眼睛暴突,舌头从口中探出,样子极其可怖!与次同时,房间突然阴风阵阵,电灯也是一闪一闪的,那女人的身体随着阴风左右晃动,情景实在骇人!

  我被眼前的这一切吓的是六神无主,只懂得拼命的往外跑,嘴里不停的大叫:“有鬼,有鬼!”正当我冲出四室的时候,我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两人都摔倒下来。那人破口大骂:“你干什么!见鬼了,横冲直撞的!”

  只见那个人五大三粗,身后背了个大包,我说道:“有鬼,真的有鬼!”那人看着我,说道:“我就住着这里四室,别胡说八道吓人!”“你住四室?”“不错!”“我也是!”

  原来他就是和我合租房子的那个人!我们互相介绍后,我知道他叫胡荣汉,是开出租车的。“你刚才说有鬼,是怎么会事?”我把刚才的事情大略的说了,胡荣汉半信半疑,一把拉住我:“你带我去看!”

  有个人做伴,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回到大厅,穿过走廊,来到我房间的门口,朝里一看,居然空无一物,那女鬼不见了!房间里的一切都很正常!

  (四)摇摇椅

  胡荣汉说道:“那里有什么鬼!这不都是好好的!”我也很奇怪,但眼前的确是一切正常,也不好说什么,但我确信这个房子真的很不干净:“我刚才是真的看到了。”

  胡荣汉瞥了我一眼,有点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我开了一天的出租车,累了,我要睡了。”说完开门走进我隔壁的房间。我一看,立刻大声叫住他:“不要进去,这里面也很不对劲!”

  胡荣汉回过头,说道:“什么不对劲?”我立刻告诉他昨天晚上这间屋子里的那个恐怖的声音的事情。他才听了几句,就打断我:“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罗嗦,不要胡说八道的好吧!早知道是和你这样的人合租,我才不签合同呢!”走进那房间,“碰”的一响把门关上了。

  我好心讨了个没趣,心情实在很不好。但转念一想,觉得也不能怪他,如果换成我,可能也是这样的反应。这个时候已经21:14,不知道那个声音今晚会不会出来?我已经开始担心胡荣汉的安危。

  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才那一幕又在脑子里浮现出来,身体不由打了个冷颤。想到要在这种房间睡觉,实在心慌,虽然还有两个房间空着,但谁知道那里面是不是会有更加恐怖的东西呢?!只好硬着头皮住下去了。

  过了不久,我就听到隔壁胡荣汉出来到卫生间去刷牙,等他回到自己房间,没一会,就传来打呼的声音。看来他是睡着了,丝毫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也越来越吊紧,但是由于昨晚没睡,现在感觉很疲劳,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决定去睡一会。

  我一躺下去,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隐约听到一种声音,好象是木头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只见我的那摇摇椅居然自己在前后摇动,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立刻如同触电般坐了起来,眼睛死盯着那椅子看。那椅子依旧不停的摇动,好象有个人坐在上面的一样。“又来了,这里的怪事怎么那么多!”我才想到这里,忽然只听到一声冷笑。

  这声音近在咫尺,我不由毛骨悚然,说道:“是谁?!”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我,整个屋子只有摇椅不断发出的响声,阴森森的。我摸索着想去把电灯打开,就在我将要触及开关的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呼吸困难,脖子就好象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样。

  事实是我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明显的感觉到我的气管被慢慢的收紧,我想叫出声,但更本喊不出。我满面通红,舌头已经吐出,突然,我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女鬼上吊的情形,也是舌头吐出,“难道是那个鬼魂要害我,而且用的还是她自己死的方法?!”想到这里,我更加惊恐,双手不断的乱舞,想抓住什么。

  我要抓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说是求生的本能的反应。就在我垂死挣扎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胡荣汉从房中走了出来,我知道这是我唯一能获救的机会,拼尽我所有的力气,一脚踢翻我的衣橱,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这一招果然引起了胡荣汉的注意,只听他走到我房门前,用力敲了几下,“你在干什么啊!那么大的声响,世界大战啊?!”那个勒住我脖子的力量突然消失,我一下子从床上摔了下来。

  我挣扎着站起来,把门打开,胡荣汉又是一阵劈头乱骂,我等他骂完,将事情的原因告诉他,他白了我一眼:“哼,少胡说八道。你说有东西想掐死你,我倒要看看有没有痕迹留下来。如果没有,你以后就少在我面前说这种事情!”他把灯打开,两只眼睛忽然紧紧的盯着我的脖子,脸上泛出一丝惊恐之色。

  我感觉不对劲,拿了块镜子一照,这才发现,有一条很深的血痕留在我脖子上,两边还渗出血水,好象是被什么东西擦破的一样。

  (五)原委

  第二天,我一定要去找老王,问问清楚这个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生怕他像昨天一样又开溜了,一大早就守在他的门口。将近7点多,他们夫妻两出门了,他的妻子先看到我,由于她比较矮,她的眼睛正好看到我的脖子,只见她的脸色立即变的惨白,浑身也在发抖。

  我一看这情况,更加确定他们有事情瞒着我,说什么我也要问清楚。谁料到,今天老王居然特别合作,当他看到他妻子的反应,和我脖子上的伤痕后,主动和我说:“没有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今天我下班回来把事情全都告诉你吧。”

  到了下午4:30,老王回到了家中,我拉上胡荣汉一起坐在他对面,他的妻子躲的远远的。老王叹了口气说道:“这房子的主人是个大款,他另有一套独立楼房,不住这里,所以这个房子就租了出去。几个月前,有一户人家搬来住,是对夫妻,没有孩子。

  女的三十出头,每天一大早出去买菜,有的时候就在电梯口和我们碰见。那个男的我从来没有看到,只听说是做早班的。我的妻子人很热心,平时邻里关系处的最好,所以经常和那个女的聊聊家常,两个人也比较熟。

  他们刚搬来的时候还好,但几个礼拜后,他们就开始吵架,天天吵,声音响的整个楼面都听的到。里委那些老阿姨常去劝,但也没有用,问他们是怎么回事,那个女的只是在那里哭,什么都不说。

  后来我妻子也去劝,劝了几次,那个女的终于忍不住,把事情讲了。原来他们夫妻两问人家借了几十万做生意,但两个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不到半年,都亏了。债主逼债又逼的狠,又加上那个男的在外面有花头,他们天天就为了这个事情在吵。

  几天后,那个女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搞到了钱,只差十多万,就可以把债还了。她原本想先清了债,然后再慢慢的劝他男的回心转意,两夫妻好好的过日子。这也的确是条路,所以那个女的那天明显心情好了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她跑来找我妻子,说是她的亲戚那里都借遍了,希望我们能借她点钱,让她能还了债。我妻子是老好人,说:‘一下子拿十多万可能不行,今天我先给你两万,明天我回来的时候去一次银行,提钱出来给你吧。’那个女的听了很高兴,拿了两万回去了。

  谁想到我妻子在公司里一忙,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回到家,银行都关门了。等那个女的来时,只能说:‘哎哟,我给忘了,明天吧,明天我一定拿来。’那个女的听了,脸色就很不好看,回去了。

  第二天,我妻子准时取了钱,但没看到那个女的来拿,去敲她的门,也没有人来开。又过几天,下班回来后,忽然看到楼下几部警车,十多个警察都在我们这层楼面,只见他们从那女的房子里出来,还抬了一个担架,担架上用白布盖了一个人。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个女的竟然上吊自杀了,死了已经好几天,尸体都发臭了。

  几个老阿姨告诉我:‘那个女的东借西凑,已经差不多能把债还了,上星期三,她本来还打扮的挺漂亮的,准备等男的回来吃饭,但谁想到,那个男的回来后,把女的借到的钱都给拿走了,那个女的想不通,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所以当夜就上吊了。’

  我一算,上星期三,不就是我妻子忘了提钱的那天吗?我后来担心我妻子为这件事情内疚,也没告诉她。可是,怪事就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发生了。”

  (六)王家的恐怖夜

  他妻子本来还远远的坐着,听到这里,不由的脸色苍白,带了孩子到另一间屋子去了。老王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本来想做件好事,但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弄的她好几夜都睡不好。那天晚上我在睡梦中,忽然被人推醒。只见我妻子双手乱舞,嘴里说着胡话:‘我是想借给你的,我是想借给你的,是真的,是真的。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叫声越来越惨。

  我赶忙叫醒她,等她醒过来,浑身发抖,脸色很差,连忙叫我把灯打开。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起先不说,后来在我一再追问下,才说了。

  原来她梦见那个女的来找她,一开始还是挺漂亮的样子,好声好气的问她借钱。后来一段模糊,接着梦到她说忘了取钱那一段,那个女的本来好好的脸的忽然变的青黑,舌头吐出,披头散发的样子,两手掐着我妻子,嘴里恶狠狠的说道:‘都是因为你不借给我,才到今天的地步!我过不好,你也休想过的好!’

  当时,我只能安慰她,说是她白天太累了,所以才会做恶梦而已。可是恐怖的是,从那天开始,她天天晚上都做这个梦,一次比一次可怕。本来我还能叫醒她,但到了后来,怎么推她都不醒。我觉得这个事情不同一般,于是找了些懂行的人,他们说给她戴个玉块,就可以辟邪,那些梦就不会出现了。

  我们一试,真的很灵验,一个多月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慢慢的就把这件事情给淡忘了。后来有一天深夜,我妻子起床去厕所,由于不小心,踢倒一个凳子,把我也吵醒了。我一看没有什么大事,又继续睡,但怎么也睡不着。过了一会,忽然觉的很奇怪,她怎么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于是起身去厕所。

  一打开厕所的门,吓了我一大跳,我只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两手死死的掐着我妻子的脖子,我妻子已经两眼翻白了。我赶忙想去把灯打开,那个女的突然转过身,向我扑来,那一瞬间,我看到“她”脸,就是那个上吊自杀的女人!

  我立即把灯打开,在灯开的一瞬间,那个女人也不见了。后来我把我妻子送到医院,若是再迟一点,我妻子就没有命了。后来居她说,那天她去厕所洗个脸,觉得胸前的玉有点麻烦,就拿了下来。洗到一半,突然看到镜子竟然里显现出了那个女的脸,脸色极其恐怖,两只手一下子从镜子里伸出,掐住了她,她连喊都喊不出。以后的好几天,她的脖子上都留有你那种伤痕,所以她今早看见了,才特别害怕。

  隔天,我又请了那个懂行的来,听他说他要和鬼谈判,结果是那个女鬼要我们为她做几场超度的法事。我们都答应了,马上去为她做。这件事情总算可以平静下来。

  我们不是有意不告诉你们,实在是怕你们听了害怕。可是谁想到,她居然还留在那个房子里。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和胡荣汉对望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说:“你请的那个懂行的人在哪里?”老王回答:“就是17楼的洪老,他以前是出家的,十年文革的时候被迫还俗了。”听了他这话,我们都松了口气,连忙让老王一起和我们去请洪老,让他帮我们也做一场法事。

  虽然我平时不太相信这种事情,尤其是和鬼谈判什么的,觉得很荒唐,但这个时候,我可是真的希望能有,而且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进行的。同时也有点担心,这场法事真的管用吗?

(七)洪老

  我们下到了17楼,敲响了洪老的房门,不多时,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老王说道:“薛阿姨,请问洪老在吗?”薛阿姨倒是和气的很:“在,在,你们找他有事?先进来再说。”

  我们才一进屋,就听到了电视里唱京剧的声音,还有一个沙哑的嗓子跟着在哼唱,唱的很难听,但是却很自我陶醉。我们走进里面的房间,只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躺在躺椅上。那老头体格很健壮,满面红光,精神很好。

  那老头见我们进来,立刻站了起来,说道:“小王,你怎么又来了,还带来两个人,难道又有麻烦?”老王无奈的点点头:“是啊,还不就是上次的那件事情。”我们坐下后,那个薛阿姨送上了茶,洪老说道:“上次的事情?上次不都解决了吗?”

  老王说道:“‘她’虽然没有再来我们这里,但还是在那个老房子里。这两位是那房子的新房客,昨天晚上,就差点被那女鬼给害了。”说完,指了指我的脖子。洪老一看,不由皱眉,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简略的将昨天晚上看到那女鬼上吊,和深夜来掐我脖子的事情说了。洪老听完,说:“没想到这女鬼还那么难对付,如果真的象你讲的那种样子,我看...”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看有点棘手。”

  胡荣汉问道:“怎么个棘手法?”洪老说:“鬼魂如果出没于别的地方,只要赶走就可以了。”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要是在死的地方不肯走,而且还要害人的话,那就会很难解决。”我问道:“这是什么道理?”洪老回答:“鬼魂滞留在死地,不肯归阴的,叫做陷地灵,一般是对生前的事情不能割舍,这还罢了。要是害人,那就是想找替身,将活人的魂魄拉出,自己取而代之。”

  我听了,不由出了身冷汗,原来昨天晚上的情况居然那么凶险,赶紧问道:“那有什么办法解决?”洪老说:“办法还是有的,但是很麻烦,也很危险。”老王说:“到底是什么办法,您老还是说出来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一旦到了晚上还不能解决,你叫他们怎么办?”

  洪老说:“要对付这种恶鬼,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将它的魂魄打在某个东西上,然后点上鲜血,贴上符咒,就可以让它永难脱身,也就不能再出来害人了。”我问道:“具体是怎么个做法?”洪老说:“你们到楼下去收集枯叶,编织成一个人形,用‘叶人’定魂魄是最保险的。第二步,就是要引那个女鬼出来。”

  老王说:“那个女鬼行踪不定,哪里是我们可以找到的?”洪老点点头,说道:“你讲的没有错,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那女鬼的目的无非是找替身,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出手的,倘若找个人来当诱饵,相信应该是可以将它引出来的。”他说完,转过头看着我,“你来当诱饵,有没有意见?”

  我表示抗议:“为什么是我!”洪老说道:“因为你昨天被鬼所伤,而且这几天一直住在那个房子里,身上已带有鬼气。就好象引诱鲨鱼,要用血腥的东西一样。鬼也特别会被这种气息所吸引。”我还存有一丝希望:“那你们一定是在旁边保护的,对吧?”

  洪老摇摇头,说道:“不行,如果我们也在,它就不会出来了。我们只能在另一间屋子里听动静,到必要时才进来。”

  (八)我是诱饵

  我不能相信已经发生的一切:我怎么会糊糊涂涂的就答应来当诱饵,吸引那个女鬼出现的?这是多危险的任务啊!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呆在那房间里,摸摸脖子,上面的伤痕还隐隐的可以感觉到刺痛。再看看表,现在是22:00,时间还早。

  在床的右角,有一根绳子,这个绳子是刚才装上去的,延伸到外面,通向我隔壁的房间。它的另一头穿了一个铃,我想起胡荣汉说:“只要你一拉这个绳子,隔壁的铃就会响,我们一听到,就会立刻赶来。”洪老接着说:“我们一来,我就会立刻将那个鬼制服。”老王帮腔:“所以,你是没有危险的。”

  他们说的实在是很容易,好象半点危险也没有。这个铃我已经试了很多次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又拉了一次。才拉了一下,就听到隔壁洪老的声音:“你乱拉什么!快把灯关了,开着灯,鬼怎么会来!”我大声说:“等一下你们可要听好了,不要睡着了!”胡荣汉回答:“知道了,我们三个人,总有人醒着,你马上关灯!”

  “总会有人醒着?难道你们还准备睡觉?!”我自言自语,很不情愿的把灯关了。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时间过的很慢,耳朵听着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越发觉得气氛有点诡异。我不敢睡下,只怕在睡的时候,突然遭到袭击,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但是不睡,如此漫长的时间又怎么度过?这令人恐怖的环境,和那随时会出现的恶鬼,我的神经再坚强,恐怕也有点支撑不住,实在是两难。

  每隔几分钟,我都会不自主的看一下表,借着月光,我知道,现在已经是深夜12:00了,恐怖的时刻很快要到了,有可能就在下一分钟,也有可能还要让这种漫长的等待再继续延续下去。我慢慢的把左手伸出去,摸着那根绳子,准备在被女鬼掐住的一刹那就拉,因为我知道,那个时候如果稍有耽搁,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抬头望向窗外,只见白色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的窗前一块地板微微泛亮。看了一会,我只觉得很奇怪:月光穿过一块玻璃,还能有那么亮?不由多看了几眼,突然,我发现,那是一种和月光有着很大区别的光亮,略微的带有一点幽暗,再仔细看,天啊!那分明就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只是藏身在月光之中,以至于我一开始都没有注意。

  没有想到那个女鬼很早就出现了,几乎就是在我关灯的时候,可是我到现在才发现,几个小时中我的一举一动它的看的很清楚,一想到这里,我就浑身发毛,要是刚才它就有所行动,我现在已经完了!

  我赶紧去拉那根绳子,左手略一用力,可只觉得手中空无一物,“刚才我的左手明明一直抓着那绳子的,怎么会这样?”回头一看,黑暗之中,我只看见那绳子竟然漂浮在半空中,慢慢的打成了一个圈形。

  “它不让我拉绳子,难道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我不禁浑身发抖,“但是它未免太大意,难道我就不能喊?”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发声音,那根绳子突然以极快的速度落了下来,正好套住我的脖子,立刻收紧。我马上感觉到呼吸困难,两手使劲,想要将绳子送开,但是那绳子好象钢筋一般,纹丝不动。

  那团亮光慢慢的漂浮过来,来到我面前,我见到那一张鬼脸,鲜红的舌头从口中吐出,脸色青黑,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看着我,等待着我的死亡。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已经有点模糊意识立刻清醒了过来,“我现在被这根救命绳子勒着,不就等于我的手抓着它一样吗?”一想到这里,我立刻用身体前倾的办法,来拉动那根绳子,虽然这样我只有被勒的更紧,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很快,就听到了洪老他们的动静。

  我心不由一松:“得救了!”我听到他们来到我的房门前,手已经按到了门把上,可是等了一会,怎么还不进来?!这时我听到了胡荣汉的声音:“这门,打不开!”

  什么!在这种危急的关头,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明明记得我并没有锁门,只是将门带上而已。我突然注意到,那鬼魂的脸上显现出了一丝残酷而得意的笑容。难道又是这恶鬼作怪?!!它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有这一手,所以已经将门封住。耳边传来胡荣汉使劲撞门的声音,但我由于刚才的剧烈运动,意识也有点模模糊糊了,难道我就这样完了?

  洪老在外面叫喊:“喂,用鲜血,可以暂时逼退恶鬼,你听到没有,用鲜血!”我听到我还有救,照着他的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破手指,那鬼魂似乎立刻就有反映,向后飘浮开去,勒住我脖子的绳子也松了一点,我使劲挤压手指,让更多的血流出,然后向那女鬼弹去。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门被打开了。

  洪老第一个冲进来,手拿着用树叶编成的小人,嘴里不知道嘟囔了点什么,接着用手一指,只看见那女鬼的人影立刻被吸附到了那小人身上,洪老咬破手指,在小人的头和手脚上都点了鲜血,最后贴上了一张纸符。就在他贴上纸符的同时,我颈上的绳子也软了下来。

  胡荣汉和老王帮我把绳子拿下来,让我能够正常的呼吸。他们打开灯,我只看到洪老手上的小人,竟然在不停的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九)尾声:再也没有鬼?!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我从惊恐中恢复了过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洪老听完后说:“这女鬼还真厉害,居然能够把门给封住,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要不是你能暂时逼退它,今天晚上恐怕...”

  老王问:“恐怕会怎么样?”洪老看了他一眼:“女鬼附到人身上,难道会有什么好事吗?我只恐怕我们都性命难保!”胡荣汉说:“有那么厉害?”洪老说:“那当然了,我不是早就说过,这个法子很凶险的吗?”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对,这个屋子不只一个冤鬼!我第一天住在这里,那天晚上也发生过一件怪事!”然后把我听到的那个声音的事情说了一边。胡荣汉听完,第一个说话:“这不是真的吧!就在我那间屋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说道:“我当时和你说了,你不是不相信吗?”转头对着洪老,“洪老,你看是不是能连这件事情也一并解决了?”洪老沉吟不答,忽然问我:“你听到的那个声音到了大厅里,真的是在唱歌?”我点点头说道:“没错啊。”洪老继续问:“唱的什么歌。”

  我努力的回想一下,但是当时心理害怕,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不知道。”心里却很奇怪,唱什么歌难道重要吗?洪老抬头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难道会是……”胡荣汉追问道:“会是什么?”洪老说道:“哦,没有,没有,我想这应该是,没有,不是,也许是他听错了吧。”回答的语无伦次,似乎他知道些什么,但是又不肯说出来。

  我还想问下去,但洪老很明显不想再提这个问题,只是说:“这个房子已经干净了,没有鬼怪了,你们可以放心的住。”说完离开了,在经过胡荣汉的房间时,他朝里看了一眼,还叹了口气。

  他说的是真的吗?可是我确实听到了那个声音,如果他是在说谎,那么,那个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又和洪老有什么关系?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什么发生,因此这里面的秘密也没有人知晓,但是,它真的能隐藏一辈子?
 楼主| 发表于 2004-4-25 12:36:50 | 显示全部楼层

血的启示

电视上跳跃着凌乱的画面,正上演着一部最近异常火爆的连续剧。我躺在床头,压根没有看进多少,情节老套的要命,更让我难以理解的是,那个女演员竟然也能出名,还唱了几首歌,嗓子实在不敢恭维。

  很快,我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屋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抬头看一眼,有点像火车上预防小偷的意味。

  灯光照射下,墙壁微白,隐隐泛着荧光的投影。

  直到确认屋顶与墙壁的连接处并未出现异常,我悬着的心才稍稍平定了一些。

  实在困极了,我关了电视躺在床上,一夜无恙。

  早上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一定要盯着头上的屋顶,发上三分钟的呆,直到确认一切正常为止。由于眼睛一直没有眨动,又酸又涩,我揉揉眼皮,开始下床洗漱,人却很恍惚。

  我始终没有摸清墙壁流血的规律,有时三天一次,也会半个月才来,这让我十分苦恼,每天总是战战兢兢,坐卧不安,生怕哪一天正躺在床上,脸上落上一滴凉凉的、腥粘的血。这种感觉如同知道明天要有重大的事情要做,前天晚上一定睡不实在,时睡时醒,很怕误事的样子。

  屋顶第一次开始流血时候,我正躺在床上看电视,不经意地一抬头,因为当时熄了灯,只见到头顶黑糊糊一片,像浓稠的淤泥在向下缓缓爬行。我以为是楼上渗水了,一个骨碌坐起来,打开灯后,眼睛张的很大,充满恐惧,脊背上一片冰凉。

  那一定是血!我想。

  从那以后,我足有一个星期没敢睡觉,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眼睛盯着头顶。

  后来,我失眠了,经常做噩梦,时睡时醒,醒来就会慌忙打开床头灯,紧张地抬头看,这几乎成了习惯动作。只要墙壁依旧雪白,我才又熄灯睡去,可是哪里还有睡意。

  每次楼上漏出的血,总会把墙壁和床铺污染得一塌糊涂,我不得不找人粉刷被血染红的地方,所以床头的墙壁总能保持新鲜的白色。床单可以洗,倒是差不多快褪色了。

  我的生活就这样彻底被搅乱了,长期的紧张使神经总处于紧绷状态,脸上没有笑模样,同事怀疑我得了抑郁症。长期以往,我真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糟糕,也许真会发疯也说不准。

  转眼过去三个月了,楼上到底流了多少次血已经数不清了,而我则伴着一次次的流血而垮掉了,仿佛流的是我的血,长期的睡眠不足也使体重急剧下降了许多。

  这一天,我很早就起床了,走路像往常一样直摇晃,像踩在甲板上。我站在穿衣镜前,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这是我吗?镜子中的我简直快和猴子差不多了,尤其眼睛,本来不是很大的,如今在尖削苍白的脸庞映衬下,明显大出许多,有些愣愣的感觉。如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叫我怎么去见人呀。

  我正惶惶然间,镜子竟然流血了,是那么的令我熟悉。暗红的色彩在迅速地扩散。我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那不是镜子在流血,而是屋顶,镜子只是反射出景象而已。

  我回过头,十分平静地盯着墙壁上渐渐扩散的红色,像是欣赏谁的名画。一次次雷同的过程早让我的神经变得麻木了。

  我认为血是有生命的,它时常会出现在你不想见到的地方,而且还带着那个人的体温。

  红色沿着墙壁缓缓地向下蔓延,像熔解的油脂,向我压迫而来,我感到有些无助。

  当我第一次发现屋顶流血的诡异情景时,当时就想,如果这是场噩梦或者是恐怖电影该多好呀,可是它就这么实实在在地出现了。我幼稚地想,是不是天花板有裂痕了,站到床上,抬头看去,马上又对自己的荒谬想法感到可笑。可是我却非常惊讶,鲜血在密闭的情况下仍能流出来,太不可思议了。

  时间长了,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对每次出现的流血现象司空见惯了,像每天要吃饭一样,而我则对红色变得异常敏感,出门的时候见到凡是红色的东西总要退避三舍,怕是血染上去的。

  我对如何制止屋顶流血的发生,倒十分迟钝。还好我大部分都是在要睡觉的时候去看屋顶,躺着看不费多大的力气。

  可是这一次不同,鲜血并不像以往流到距床头一米处就止步,比任何一次来得都要汹涌。

  血液似乎真的活了,好像是我的动脉被割破了,止也止不住,像面正在舒展的红旗。

  记得小时候看到蛇朝自己爬来的时候,大体就是现在的状况,想动又动不了。我差不多要窒息了。屋顶已经形成了一个不成规则的红太阳,并渐渐向四周扩张。我的床铺上已经滴落了无数的血珠,像一朵朵鲜艳的花。

  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突然想要离开这里,也许换个地方会好些,至少不会发生这么离奇的怪事,说出来也一定没人相信的,所以我的家人朋友同事都还蒙在鼓里,上司也可怜我,给了我一个星期的假,我猜他一定对我的样子感到害怕。

  可是今天,我忍无可忍。也许是以前太麻木了吧,现在才觉醒,至少亡羊补牢,我认为还不晚。

  该不会楼上住着一个杀猪的吧!

  我很惊愕,现在还有心情去坏想。不管怎么说,我决心要查出事实的真相,如果早些这么想的话,也许就不会找人一次次重复地粉刷墙壁了,也就不会有工人看到墙壁时的惊异表情了,以为我杀了人呢。最主要的,我不想花那么多冤枉钱。

  我不禁怒火中烧,冲出家门,几步窜到楼上,也不顾及什么文明礼貌了,猛力地拍打着铁门,不知情的,以为发生命案了呢。可是直到手都拍麻了,也不见人来开门,倒引出一些好奇的邻居,嘴里咕哝着,大概是早上的美梦被惊扰了,骂我神经病吧。

  顾不了太多了,爱谁谁,我受够了。

  我又把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听,什么也听不见。

  正这时,一个下楼的老太太见此情景,大概猜出了八九分,问我:“刚才是你在敲门吗?”

  “是呀……”我没好气地回答。

  “哎,不用敲了,这所房子已经空了半年多了,哪有什么人呀。”

  我很吃惊,愣怔了好一会,再回过神时,她已经不见了,只听到她下楼时渐远的脚步声。

  我突然感觉楼道里很冷,有种茫然,心里在想,难道是我错了吗?如果楼上果真无人,从屋顶淌出的血又怎么解释呢?我不禁开始怀疑从前的所见是否为幻觉,因为墙壁流血本就是件十分荒诞的事。

  回家吧,也许墙上洁白如昔。

  我带着希望下楼回到卧室,心被泼了冷水,险些晕倒。

  血红的面积比出门时更大了,乍看之下倒像是泼墨画,血的前沿已经逼到地板了,有吞噬整个房间的趋势。床单被血染红了半边,颜色越积越深,正在凝结。

  我很想呕吐,可怜胃里空空如也,挣扎了几下就平息了。

  我不敢在家逗留片刻了,灰溜溜逃了出来,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老人的晨练已经进入尾声了,一个个红光满面地回家吃早饭去了。我想起脸也没有洗,早饭也没吃,狼狈极了,还好衣冠整齐,否则会被联防队员怀疑是盲流。

  如果查不出流血的原因,我很难再住下去了,又不想轻易搬家。

  我突然想到了物业管理员,那里应该会有楼上房间的钥匙,只有进到那个房间,才能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物业管理室就在小区出口处,管理员是一个中年人,长得毫无特征,听了我的述说后,脸色很阴郁。

  “可是那里已经有半年多没人住了。”

  “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晚上楼上总有声音。我的脑神经不好,晚上有一点声音就睡不着。”我编了个瞎话,不过睡不着倒是真的。我隐瞒了血腥的场面这一事实,怕他以为我在捣乱,或者有其他非分的企图。

  他很爽快,答应去开门,拎着沉甸甸的钥匙串儿就出发了,我说了些感激的话,跟在他后面。听着钥匙进入锁孔的“哗啦哗啦”的响声,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了,房间里的一切是那么令我好奇,却又不敢面对。

  门开了,他闪到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意思他不进去了。

  我倒是希望他能和我一起进去看看,但是不能让他看出我的胆怯,微笑点头谢过他之后,故作镇定地进去了。

  我有些失望。

  房间里很幽暗,并没有特别明朗的血腥场面,只是霉味很重,空气非常干燥,好像漂浮着很多灰尘。一踏上地板就响起“嘎嘎吱吱”的声音,好像是踏上干枯的树枝,很脆弱,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踏穿。很难想象,外面阳光和煦,这里的光线却少得可怜,一切都朦朦胧胧的。我的心情不禁阴郁起来。我很快就找出光线不好的原因了,我看到白色的窗帘还挂着呢,走过去想拉开它,手又缩了回来。窗帘实在太脏了,我怕一拉就会抖落出大团的灰尘。光线稀薄,房间内的一切都像蒙着层迷雾。我有些灰心了,可是冥冥中有个声音提醒我,答案就在这里,在卧室。

  我不由自主走了过去。刚走进房间,我却突然止步。空气中好像罩着层红雾,像不断喷洒飞扬着的血沫,我的心有些抽紧。后来才发现,卧室的地板是红色的,红雾就是地板所反射的太阳光。我的眼前不禁出现了家中血红的墙壁,我闭上眼,想离开这里,立刻。

  出来后,我再次谢过一直守侯的管理员。

  当天晚上,我断续着睡了不知多久,醒来时,意识还是那么清楚,睁大眼睛看着头顶一方模糊的白色。墙壁已经找人粉刷过了,床单也懒得洗,即使洗怕也洗不回本色了,索性就换了一个。这么一折腾,口袋一下瘪了不少,很是心疼。一切都换新了,可是总觉得涂料下面仍残留着血腥气,深深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捂住了鼻子,刚粉刷的油漆是有毒的,不适宜立即住进去,可是我只有这一个家。唉,没办法!

  突然,我的耳边响起一声女人的轻叹,好像吉他失了真,倒像来自地狱。我怀疑是不是幻听,坐起来竖着耳朵听。我坚信自己已经神经过敏了,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令我紧张,而楼体糟糕的隔音效果,使我的耳朵总能捕捉到任何微不足道的声音,尤其在静谧的深夜。
又是一声叹息,好像有诉不尽的哀怨,真切地盘绕在我的四周,紧接着又是一声。我渐起的睡意被击得粉碎,张大眼睛盯着头顶。我已经听出来了,声音在楼上。我不禁对白天的所见深感怀疑。

  是不是在梦中呢?一切都是个梦,一个永远的梦呢?

  楼上女人的叹息声一声比一声清晰,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痛了我的皮肉,身体猛地一抖。我打开床头灯,惊惧地抬头,生怕再有鲜血漫过崭新的墙壁。

  还好,一切如初。

  女人的叹息浓重起来,在深夜里非常吵。我倒下身,用被子蒙住头,还是能听到,大脑甚至比白天的时候更清醒。

  这样下去怎能睡着呢?我狠狠地瞪了楼上一眼,翻身下床,草草穿了衣服,再次来到楼上。我坚信,楼上一定有人,白天所见的都是幻觉,或者是刻意迷惑人的。

  铁门紧闭,透不过一点声息,倒渗出几丝寒气,忘掉季节的话,以为是冬天呢。我抱了抱臂膀,怒火像被冷水泼过,突然间平息不少,我怀疑是否有这么做的必要,深更半夜的,骚扰陌生的人家,会被误解有不轨阴谋的。我正想着,犹豫不决。

  突然,门里面“啪”的一声响,在黑夜中听来格外清脆,神经紧绷着的我吓了一大跳,急忙退后一步。

  那是门栓拉动的声音,门一定是开了,也可能是先前开着的,而现在又关上了,但我希望是后者。我正想离开,严丝合缝的铁门突然有了松动,裂开一条缝儿。像是受到某种奇怪力量的吸引,我不由自主地轻轻拉开了门,顿时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僵硬。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一团白色清晰可辨。我向着白色走去。

  那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头低垂着,任凭凌乱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的脑袋突然一阵难受,好像血管堵塞了,眼前一片迷离。我不能确认她究竟是飘在半空,还是站在地上,我甚至怀疑现在是不是在楼上。

  女人抬起了头,长发左右分开,我的心同时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想把目光移开,可是根本办不到。我仿佛已看到女人黑发下一张惨白的脸,一脸的狰狞。

  她的头完全抬了起来,让我感到安慰的是,她长得并不可怕,只是脸色很白,大概是贫血,从她的脸上似乎还能找到些纯朴和善良。她竟然冲我意味深长地微笑。我的目光完全被她吸引住了。

  突然,她的脸上多了一道红迹,然后更多的像蛇一样的鲜血从头发里爬了出来,在她的脸上肆虐流淌,一些白点状的东西从皮肤下钻了出来,蠕动着,不时跌落下来。我看得清楚,那是蛆虫,在血光中不时闪出一丝冷冷的白色。我不禁张大嘴,恶心得要吐。

  “还我命来!”与她的美丽外表丝毫不搭配的沙哑声音突然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我不禁毛骨悚然,身子差点瘫软下去,连滚带爬地跑回家里,确认门锁好了,惶然地进了卧室,急着找水压压惊,却发现手上了发条一样抖个不停,只好作罢,轰然倒在床上。她丑陋的脸仍在眼前晃动着,好像随时要压向我。我感到了呼吸的困难,身上冷汗直流。

  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再次找到物业管理员,看他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楼上房主的情况。他好像对我并无戒心,接过我递的香烟,惬意地吸了一口,好半天才说:“原先那里住着一对年轻夫妻,男的是学建筑的,女的好像是舞蹈演员。本来两人过得很好,半年前,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经常吵架,整栋楼都能听到。后来,女的就不见了,据说是离家出走了,也有人说是失踪了。不久,男的也走了,房间就一直空了下来。”我本来是抱着什么也问不出的态度的,不想他知道的真不少。看来那对男女的故事,这个小区的人都会了解一二的。

  当然,我仍旧把昨夜的遭遇隐瞒过去了,怕他接受不了。

  那个长发女人是谁呢?是那个舞蹈演员吗?如果是的话,那就是说——她已经死了。

  “还我命来!”女人那句话清晰地回响在脑海里,我胡思乱想着,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希望我是错的。

  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呢?如果总这么下去,怕会得疯病的,该考虑考虑换家了。也许是我的想法感动了楼上,所以有一段时间,屋顶不再流血了,也没有了女人的叹息,我也暂时告别了失眠。

  一个月后的晚上,我正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肥皂剧,正对女主角的演技发着牢骚。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注意力开始分散起来。起初我以为是神经紧张,直到那个有些熟悉的女人叹息声,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我才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是楼上那个女人的声音!

  我只觉缩紧的心突然被一只魔爪狠狠地揪住了,回头看去,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墙上的血迹海潮一样弥漫下来,无声无息。我眨眨眼,却见白墙依旧。心神不宁起来,关了电视,熄灯睡觉。楼上的叹息声若有若无,我失眠了。突然,眼前的黑暗发生了变化,女人长长的影子浮现出来,长发分开,向我索命。我再揉揉眼,她又消失了。

  生活难道就要被这些离奇荒诞的事情搅乱了么?我让身体半躺着,从黑暗中摸出烟叼上,暗红的火星一定闪亮了我狰狞的面孔,心绪开始了飞翔。

  如果一个月之前的晚上见到的是她的怨灵的话,当然就排除失踪的可能了,凶手可能是她的男人吧。我极不负责任地想。

  尸体在哪呢?仍在楼上么?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猛力吸了一口烟。

  如果她的确是死在楼上,那么——我的眼睛一亮,兴奋得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没错!从屋顶流出的血一定是她的!除此以外,我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第二天,我又找到物业管理员,再次提出到楼上的房间看看。他懒洋洋的样子,不再热衷于我的无聊举动了,这当然在我意料之中,在我掏出一包烟递给他后,他歪头想了想:“好吧,不过是最后一次了。”我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仍旧守在门口。我这次没有害怕。一走进空空的房间里,昏暗立刻把我包围了,使我有进入幻境的错觉。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实在难以分辨孰真孰假。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为了让自己看得真切一些,顾不得灰尘了,我拉开了窗帘,光线却刺得眼睛一阵疼痛。

  我风风火火地把所有的房间都认真检查了一遍,飞扬的灰尘呛得我连咳不止,脸红脖子粗之余,仍是毫无发现。我不禁有些气馁,怀疑自己神经短路,昨夜的想法是否太过幼稚。

  当我的目光落在卧室里的双人床上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好像比正常的要高一些。顺着床向下看,我发现床下的地板竟然比别的地方耸出约半尺高。我非常纳闷,一般的家庭,地板是绝对不会产生高低不平的现象的,难怪我看了床之后,觉得它不正常呢。

  床头紧挨着墙壁,同我的床布局是一样的。鲜血应该就从这里的墙根处流下去的,源头应该在床下才对。还好床是木质的,不太重,我不费力地把床头搬移一条缝儿,探进头看了看,除了密布的灰尘,并无异处。

  身后有一个黑影在向我走来,我虽然没看见,却感觉到了,紧张地抬起头,看到管理员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怪怪地看着我,脸上一副嘲弄的微笑,好像对我的举动不可理喻。只要不把我当疯子就行了。我继续埋头查看,毫无结果,里面又太窒息,我只好直起身歇了口气,眼睛盯着床下的地板。

  如果地板突兀的部分下面藏着一个人的话,是绰绰有余的。我眯着眼一阵坏想,浑身却发起抖来,如一把冷刀刺破了皮肤。

  忽然,我听到了女人的轻唤,那是饱含着无奈和怨恨的叹息。

  他像看怪物似的对我说:“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不舒服吗?”

  我定了定神,不安地对他说:“你……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啊,你没事吧。”他满不在乎地回答。

  我怀疑他在撒谎,或者不怀好意,生出一些厌恶,不再理他了,心情却有了一些莫名的激动。

  也许她就在地板下面。

  为了找到答案,我急不可耐地整个移开了床。随着床訇然跌落一截,下面的地板完全暴露出来了。

  “你要做什么?”他不解地问。

  我几乎没有听见他的话,走上高出一块的地板,觉得脚下“咚咚”响,很空虚。我蹲下身,眼睛兴奋在地板上扫来扫去,手不住地摸索着,像高度近视的人掉了眼镜。地板虽然很旧,结合得很好,几乎没有缝隙。我看了一眼一旁发呆的他。

  “能借我什么可以撬开地板的东西吗?”

  他张大了眼睛,似乎不理解我的举动,认真地说:“那可不行,你不能随便破坏别人的东西。”

  我有些不耐烦了,大声说:“好了!我怀疑地板下有东西,很可能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一切损失由我赔偿,这总可以了吧。”

  我很少这么慷慨的,可是地板下的世界实在太诱人了。浪费了我不少的唾沫后,他才嘟哝着下楼了。我看着突起的地板,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次的判断是对的。

  十分钟后,我用他带来的斧头,像个深山的农夫一样,硬在地板的衔接处砍出一条口子,地板的碎片像火星儿一样四处飞迸。不大工夫,我打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里面黑糊糊的果然是空心的,我的好奇心更浓了,擦了一把额头的热汗,更加卖力地干活。

  他在一旁冷漠地注视着我的举动。

  又一声叹息非常清晰地响起来,就来自脚下,我的手一阵抖动,斧头差点脱落,动作停下了,脸色灰白。他似乎没有听到声音,问我:“你怎么不继续了?”

  直到听了他的话,我才又恢复神志,望了他一眼,举起斧头,铿然有力地砍下去,像敲在自己心头一般,额头上汗水淋漓。

  这时,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飘散开,地板下,我隐约看到了一块白色的物体,手上加急动作,直到那个东西完全呈现出来,我才傻了一样地站起身,同他对视一眼后,同时僵在了原地,双腿如同灌了铅。

  那是一颗人的头骨,没有受到污染,表面异常雪白的头骨。我一直盯着那两个黑糊糊的眼眶,好像里面藏着哀怨。

  一定是她!

  我这么想着,奇怪的是我没有感到丝毫恐惧,竟有些怜悯和同情,眼睛也蒙上了一层薄雾。我不禁有些感慨,地板竟然成了她的棺材,着实令人不可思议,屋顶流出的鲜血一定就是她的了。

  女人幽幽的叹息再次响起,我问他听到没有,他摇摇头。

  不久以后,案件侦破了,地板下的死者果然是女舞蹈演员,凶手正是她的丈夫,他的确是个天才,连杀人都这么艺术,不过我想,他把妻子埋葬在床下,距他睡觉近在咫尺的地方,晚上不害怕吗,可能就是因为这,后来他才离开这里的。

  从那以后,我的墙上再也没有流血发生,也没有了女人的叹息,节省了不少装修费用,精力也日渐充沛。

  令我万分吃惊的是,有一次去银行,我发现帐户里无故多出一笔钱来,我细细一算,竟然是我用于粉刷墙壁的所有开销。我愣怔了许久,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她幽幽的叹息。

  有一天,门外一阵嘈杂,我惊疑地开门,见一对年轻的男女提携着大小行李,正吃力地上楼。我以前没有见过他们,问是新搬来的吧,他们回答新家就在我的楼上——埋过她的那个房间。我不禁为他们担心,祈祷悲剧不要再发生。

  可是,谁知道呢?
 楼主| 发表于 2004-4-25 12:38: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镜(上)

我是在写一个故事.
  故事里,我写的是一件真人真事,虽然我把地名改成了X号,但如果在广州的朋友,应知道这个故事发生的地方.
  不过,请把它当成故事.
  
  今天是周六,虽然做为soho,我也决定放自己一天假,.钱总赚不完的,命只有一条.并没有计划去哪里玩,只想和妻子在家里好好享受这一天的轻松.
  阳光从落地玻璃墙透入室内,宽容的温暖着两个周末的懒虫.可惜,我的狗----一只很象英国牛头犬的狗不会宽容我,它正在和平日一样,准时八点五十分就不停舔我的脚心.
  在此,不知不费一些笔墨来写我的狗,因为在这个故事里,有一些东西是和它相关的.
  我知道不用尝试和它沟通的,我已经试过无数次了,它一定不会通融周末让我睡个懒觉.如果我把脚缩起来,它将舔我的手,如果我再缩起手,哪么,大厦的这一层的住户,将会一起帮它叫我起床,因为它会开始狂吠.而这一层的住户,都知道这只狗每天准时叫我起床的.
  "法仔,好了,我起来了."
  "物,物."这是它平时和我沟通时的发音,如果有生人靠近我家,它会发"嗯嗯"的低沉的鼻音,若有熟人在门口或家中有事情,它就会发"汪,汪"的声音的.
  我去洗手间梳洗时,听到法仔大声地"汪汪汪"的叫,保姆坚决要求周六周日要睡到十二点的,哪怕扣她人工都可以,因此我只好赶紧吐出濑口水,用毛巾胡乱抹了一下脸来开门.
  "陈文礴?"
  陈文礴穿了一身睡衣,神色惊慌地在我门口,对法仔摇尾讨好无动于衷.我知道他一定有一些事情,比较棘手的事情来找我.我赶紧把他让进客厅,其实不应该说让,是搀扶,他仿佛见到我之后,整个人松驰了下来,让你见了似乎有一种就要散开的感觉.
  "近来怎么样?"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有些虚伪,这种场景,再加上我和他的交情,这种话和废话是两样.果然,本来半躺在沙发上,仿佛一个人形袋子一样的陈文礴一听,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身上的睡衣在不停的颤抖,本来已苍白的脸几乎变得铁青,手指指着我道:"你,你,你你.."我苦笑的说了声对不起,拍了拍他肩膀,把他按到沙发上,然后从酒柜拿了一瓶12年的雀牌威士忌,倒了大半啤酒杯,连酒瓶一起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再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坐到他对面,等他说话.
  他无力的放下指着我的手,仿佛泄了气一样的又瘫在沙发上,法仔跑过来舔了舔他穿着拖鞋的脚,他好似条件反射一样弹起身来,抓起茶几上的杯子, 一饮而尽,陈文礴本来酒量,曾试过我喝完一小瓶可口可乐,他喝完一瓶一斤的xo,否则我也不会大清早就给他一杯酒,但因为喝得太急,却剧烈的咳嗽起,我刚立起身,他却举手示意我坐下,然后抓起酒瓶,边咳边喝,以至嘴角的酒滴到睡衣上也不醒觉.
  灌了大半瓶威士忌后,他瞧上去终于有点人色了,向我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嘴里也不说话,我递了一支mild seven给他,他不接,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圈了个圈,他妈的强盗,我只好打开酒柜,拿出雪茄盒子给他.
  当他抽完第三根古巴雪茄,终于开口了"走了.不好意思."
  说走就走,我想拉他,不料几乎让他带得摔倒,我大声道:"怎么回事?"
  他走到玄关,手按住门把,回过头说"没事,家里找不到酒,来你这找酒喝."
  我一个箭步蹿到跟前反手抽出屏风前剑架上的一把剑横在他颈上,道:"你这样子出去让车撞死,还不如我在这里把你干掉让你落个全尸!"
  他低下头合着眼,过了一会,抬头和我说:"我是遇到一些事,不过,我想可能是我工作太累的原因吧,也许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少来这一套,你不说别想出这个门,准备今晚睡我书房吧."
  两根雪茄的烟雾里,陈文礴边把酒倒进嘴里,边述说这半个月来他遇到的怪事.

  "你知道,我现在和我的导师合作,开了一个公司,在XX大学里的管理学院租用了一层楼场地."
  "这不是从你去年读博士生就开始的生意吗?你们的员工基本都是你导师手下的博士生,这些员工以每月得到二千元津贴的代价受你们没有休息日的剥削,不是经营得很好吗?"
  "但是上个月,管理学院要整楼装修,我们就暂时搬到大学里的武装部的老室子,这个我怕你有事找不到我,我还发过mail给你说过了,记得吗?"
  "知道,你说孙中山塑像左前方,边穿'铜人阵'哪小路转左就到了."
  铜人阵,是陈列一些民族英雄如关天培,秋瑾等的塑像的地方.
  "还好有铜人阵,要不今天我也许就见不到你了."
  "啊?"
  "武装部的旧房子,是几幢两三层的小楼,并有围墙圈起来的,上面还有铁丝网,四周都是很高的树,我开始到这个旧房子时,的确很高兴,你知道,在这个城市中,要上班享受这么好的空气和绿化的条件,简直是做梦.."
  "你说正题好不好?关树屁事?先说好,你别告诉我大树成精之类的混话."
  "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我想这也有可能的吧."
  我听到这话,呆着一动也不会动,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居然和我说大树成精也有可能?
  陈文礴低头噙着酒,没有注意我的表情,继续他的话题:"你知道,我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也许可以毫不掩饰的说,我是一个上进心很强的人."
  也许酒精的作用吧,他渐渐地回复到平时逻辑思维严密,条理性很强的陈文礴:"我每天都加班到很晚,而员工大都是因为要读导师的博士生才打这份工的,他们一下班都走了,所以经常只有我和秘书."
  我瞧他已比较镇定了,便道:"你过来张丽是否知道?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
  "不!不!"突然间他又神经质起来,"别打给我太太!她找我的话,也不要说我在!"
  我开始把精力放在掩饰心里快控制不住的笑意了,天,应该是老和秘书加夜班,搞来搞去搞出事,让张丽知道了,呵呵,跑来我这里避难了.
  "到了武装部的旧房上班后五六天吧,秘书就请了孕假了..."
  唉,难怪,搞大肚子了.
  我实在忍不住狂笑起来,"哈哈,兄弟,这就是你自己不对了,虽说一世人两兄弟,有今生没来世,不过这个我实在帮不了你,你和张丽去负荆谢罪吧!最多我陪你去,如果她发火,我给你挡几下就是了.."
  "蓬!"陈文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妈的!你有病啊?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想想也是,这种事不至于发生在他身上,如果真搅上这种事,他也不用找我,能帮他出主意的,能给他打官司的朋友多得很,只好又是迭声的道歉,"坐,坐,慢慢说,我会错意."
  陈文礴愤愤不平的坐下,举起酒瓶,已见底了,便自己走去酒柜,拿了瓶毡酒出来,白了我一眼,自酌自饮,喝了两口,才道:"我来,是因为不能用钱或常理可以处理的事,并且大家都不比当年王老五时了,我并不是要你一定要帮我,我来只是说给你听,你好好听,说完我就走."
  "秘书走了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了人了,那个房子,白天时很好,一到晚上,犹其是有月光时,就怪影幢幢,秘书在时,她喜欢听林子祥,黄家驹一类的歌,一加班就开音箱,也不觉得什么,她不在,你知道我对音乐没兴趣,也就不可能去听歌.结果,每天晚上一到十点开始,外面就听见脚步声.打人的声音,惨叫的声音,我叫了校警来了几次,都说没外面没人.晚上干完活差不都十二三点了,我走路到校门,总觉得有人跟着我.."
  说到这里,他向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先不要开口."我知道,装摄像头是吧,三天后,我就在围墙上,五米装一个.第五天,我在每两个摄影头后面三米,又装了一个.总共花了一万块左右.也就是说一百个上下."
  天.陈文礴的电脑硬件水平,我是了解的,it泡沫的时候,他在十大华人社区中的一个做站长的,后来IT泡沫破灭了,才去和他导师开这个公司.他这样设置,应是可以说是鸟飞过也知道了.
  "第六天,我再加装了二十个自动感应报警器,设定为一下班就开机."
  陈文礴停了下来喝了口酒"但情况不用说你也知道,一点动静也没有.又过了两天,我本来准备算了,忙完手上的单子,哪我就不加班了.谁知道.."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开始发青,吞了两口酒,才能继续下来:"头上楼板也有脚步声!有说话声!你要知道,二三楼都是以前的拘禁室,现在用儿臂粗的铁链,不,是钢链锁住的,还加了两把大铁锁.."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把头埋在两腿中间,双手抱着头,全身都在发颤,我摇了摇头,一手拿起酒瓶,一手拖他衣领,把他拖到阳台,阳光下,法仔咬着刚才他给我拖来的过程中掉的一只拖鞋跑过来扔在他脚下下.
  "嗯,好多了.谢了"他抬起头向我道谢,无神的双眼在述说着神经的崩溃程度.
  很难想像当年和我一起在一个野外的坟场过了一夜,和我半夜人手一瓶酒,到十九路军烈士陵园感叹先烈的悲壮的他,会为一些莫名的声响搞到快要神经崩溃.
  这时他已好了很多,向我摇了摇手,多年的交往,他知道我想的.
  "如果这样,也许我会怕,但也不至于这样子,而我之前装摄像头,是烦这些声音干扰我的进度.是的,当天晚上我是有些怕,俗话说,无奸不成商,也许在商场上,亏心事做了一些吧,不比当年坦坦荡荡了.于是我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我连office的电也不熄,就准备锁门走了,但就在我要锁门时,我眼角的余光见到一个影子,当时我没有在意,以为是树影,就锁了门走了.但在走出武装部旧房子的围墙时,我感到..."
  "等一下!"我打断了他"你感到?你是见到还是听到?"
  "不是,我没有见到,也没有听到!是感到,一个黑影扑了过来!我顿时透不过过气!一秒钟两秒钟,我动也动不了,连接呼吸也不会了,慢慢的我已经处于一种濒死状态下的无意识,这个时间似乎很漫长,然后我发现,我能呼吸了,手也能动了,脚也能动了."
  "那不就没事了吗?可能风大,嗝到了,没什么啊."
  他用力甩了甩头,示意我不要打断他.
  "我回到家里,也以为没事了,从那天起,我也就不去加班了,但在上周五,我在洗手间的镜子里,发现我在笑,但我其实没有笑,你知道吗?"
  "是你没有笑,还是你不想笑?是不是面部神经出问题了?"
  "我当时的想法也和你一样,我去医院查过了,一点事也没有.如果这是这样,也无所谓,可能我见到的是幻觉,但张丽说半夜去洗间时,见我睡着时,脸上老是有诡异的笑容!而自从上周日,我发现..."
  他竟颤栗到酒都酒了一些出来,"我每次脱下贴身衣服的背上,有隐约的条状血迹.是在衬衣的里面,不是外面,而我仔细检察过,背上没有伤,一点伤也没有."
  他说完脱下上衣,转过给我看,的确别说伤,连虫咬或蚊叮的伤口也没有."瞧."他把脱下来的睡衣展开,里面真的可以见到有几条隐约的深褐色血迹.但并不是规则的条状.
  "而自从上周日我发现衣服上的血迹后,我太太再也没有说过我有诡异的笑容,但我周一有新的单子,我只好在家加班,我去睡的时候,却发现,张丽脸上的笑容,和我那天在洗手间见到自己镜子里的笑容一样的诡异!"
  "我实在无法和她一起睡了,我就在书房睡,但每天我起床,发现我就睡在我太太边上!我不可能和公司的人说的,员工都是导师的学生,谁不想踢开我自己和导师合作?"
  是啊,他更不能找他其他的朋友诉说,因为他其他的朋友,当他偶像一样,他可以指使他们去做任何事,但如果他在他们面前表现自己软弱,失去他们的机率我想接近一.
  "说完了,不好意思,喝了你很多酒,我走了."
  "先坐坐吧,让我想想,也许你忽略了中间一些东西吧."

  "汪汪汪汪"
  我让陈文礴在阳台坐坐,我先去开门.也许有了法仔,是我一直没有去修好门铃的籍口吧.
  "啊,张丽!"在门的猫眼里,我了解了什么是诡异的笑容!
  当一个人笑到颧骨上移时,双眼却睁得很大,但眉毛却是八字形地下垂的!
  我数秒钟的呆立着,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惊怵.
  法仔的吠声,终于吵醒了保姆,虽然她说过宁可扣人工也要在周末享受懒觉,但见到我已起来,终归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向我道歉:"荆先生,对不起,我睡得太死了.荆先生,荆先生."
  保姆见我没有反应,伸手推了推我,我才醒觉:"小兰,如果你够胆,你瞧瞧."保姆小兰透过猫眼窥视了一下,回头对我说:"有什么事啊?"
  "啊?你不觉得她的笑容很诡异吗?"
  "哈,荆先生,瞧把你吓的,平时不是你开的门啊,透过猫眼,谁都成这样了啊!"小兰掩着嘴,扑哧笑了出来.
  我伸头用力拍了拍额,唉,昏了头了.怎么没想到猫眼啊!

  很有礼貌地坐在客厅的张丽是一个很典型的北京女人,“丰满”的北京女人。她平时的待人接物中,你能感受到一种来自天子脚下的优越级。至于她所工作的公司里的员工,更不幸的在于,她是他们的老板。幸好,在和我们家交往的过程里,她能扼制住这种今我作呕的优越感,表现出比我家保姆小兰还要纯真的朴实。因此我一向认为,她如果出生在三十年代的大上海,毫无疑问将是很优秀的交际花。
  但无论如何,我们家每一个人和狗,都不会拒绝她的来访问,因为。。
  “荆大哥啊,我们楚老师还没起床吧?快让她起来吧,瞧我给她带来了什么?!”
  “小兰找天有空到我公司帮一下我的忙试试衣板吧。”
  其实就是要送一些衣服给小兰,没哪个二十岁的女孩不爱俏。小兰一听,立马把方才眼中朦胧的睡意藏匿起来,殷勤的递茶送水。
  我等她开口问她先生的下落,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开始讨厌她了,但是她不会让我有赶她走的机会。
  “荆大哥,宝岗路那家茶楼你去过没有?虽然破旧一些,不过还很有茶楼的样子,虾饺的皮也没有拼命的下粢粉,馅也没有让虾抢掉肉味,最难得的,是每只虾都剔了虾肠,少了那条令人讨厌的黑膏。”
  “是吗?”虽然面子上我保持着无关痛痒的笑,但心里想赶她走的念头却也渐渐淡下来。
  “是啊,对了,我上次去了一家潮汕人开的蛇店,真的和你以前说的一样,叫他蛇肉起骨打火锅时,就用小剪刀在蛇尾一剪,然后用脚踏住蛇尾,用力一拉,皮连着肉就和一条皮带一样拉了起来。”
  我笑道:“味道是不同吧?”
  “是不同啊!啊,不和你说了,我们楚老师起来了。”接着她捧起一个40X40X60的纸箱,冲着刚起床的方晴跑了过去,大叫道:“方晴啊,你瞧瞧,你瞧瞧!”
  不用听我就知道,一定又买了白胎或其他的瓷器,又来找方晴研究,她们跑到主人房里大声讨论着为什么明宣德年间的瓷器落款为什么不是正常的六个字而只是四个字。。。
  
  我苦笑摇了摇头,走到书房,陈文礴刚才在我开门之前就躲了进来。
  因为我常常会工作到午夜,所以书房有比较好的隔音设备,可以避免工作时吵醒家人。
  “文礴,你太太仿佛没有什么事啊,和以前一样很会做人。”我拉开椅子坐下,面对着缩着沙发里的陈文礴,摆开工夫茶具,边打着水边对他说。
  陈文礴将信将疑地道:“是吗?”
  “是啊,对了,你先前说到还好有铜人阵,否则你可能见不到我?是怎么一回事?”
  “噢,前几天,有一次开会,开到八九点,因为我心里有点害怕,就决定先走了,谁知走到门口又发现有黑影跟着我,以前是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但这次是我慢它也快,好象要捉住我一样。”陈文礴拉住我的手,拼命的摇,“你知道吗?我不敢回头,但月光下,我见到它的头的影子已超出我肩膀的影子了!”
  我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再用手慢慢把他的手指一只只扳开,手臂上是他刚才紧张时捉住我,他的指甲造成的伤痕,陈文礴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继续他的话题:“我快步跑出小径,但影子一直跟着我,直到铜人像的地方,仿佛有一道亮光,有人在空中大吼一声‘叱!’,然后黑影才不见了。”
  水开了,一沸水,我暖了暖茶壶,放进些“大红袍”,刮沫冲盖,养壶之后,先拿了一个闻香杯,冲入茶后扣上茶杯递给他,再来关公巡城,韩信点兵。因为他喜欢台湾茶道,受不了工夫茶。我拈起茶杯,品了一口茶,对他说:“这样吧,我大约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不用怕,听我和你说。”他机械的点点头,“我想武装部的老房子,应是文革前建的吧,否则不可能是两三层的,文革时,打右派和臭老九,那里想必也弄死过一些人,鬼神之说,我向来敬而远之,按我的理解,可能是你也想到这一点,晚上一个人,自己给了自己一些心里暗示,你知道铜人雕塑都是民族英雄,所以你心里认为到这个地方有正义的力量,所以一到铜人阵,你的心定了下来,黑影也就不见了。至于诡异的笑容,是不是你枕头放置的位置对着空调的送风机?而你睡觉时又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
  “呵,是啊,你知道,我最喜欢盖厚厚的被子,然后把空调调到十六度的。”他坐直起身,进屋以来,第一次有了笑容。
  “可能是冷的吧,至于血迹和你睡觉时在书床,起床在房间,我想和尊夫人谈谈,可能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我边说边洗了洗杯,再冲了一泡茶出来。打开书房的门,叫楚方晴和张丽过来喝茶。
  几杯茶喝下来,我终于知道文礴在书房的沙发上一睡就睡得很死,呼噜声又大。张丽半夜上洗手间一见他在书房,以为他写策划写到累了,在书房就地而寝,便叫醒保姆,一起如抬死猪一样把他抬到房间里去;而他家的猫打翻了一瓶番茄汁,全倒在熨衣板上了,保姆没弄干净,张丽下班也累,帮文礴熨衣服时没注意,而张丽和楚方晴一样的懒,都是几天不烫一次衣服,一次熨很多的那种,所以一熨衣服就批量作业,全部先熨好背面,再一起熨前面,再后一只只袖子的来熨。文礴近来身体不好,老是盗汗,衣服穿到身上, 一出汗,污迹就比刚穿上时明显了许多。
  陈文礴在临走时,拉我进书房,问道:“兄弟,虽说我们刚才分析通了,我想也就这么个事儿,但万一。。。。。”
  我无奈的问他:“那你想怎么样?要不你去找个教会受浸吧,再把十字架挂屋里?还是找你老妈在广西给你请尊神像过来?唉。”话虽这样说,顶不住他近乎哀求的眼光。我从书架上把一本《南华经》抽了出来,抖开了把夹着的一张黄颜色的名片拿出来给他。“反正你可以花上万块装摄影头,如果真有钱没处花,你找他吧,除了赶尸,其他的他都可以给你SHOW一番。”
  他接过名片,仔细的看了一番,当他翻过名片的背面,见到印着一道红色的“急急如剌令”字样的符时,表情如同溺水的人捉到一根稻草。(注:剌是别字,原字打不出来)
  后来曾接到过几次这张黄色名片的主人打来的电话,不外说什么文礴撞邪了,什么office阴气太重,然后经过他的指点和施法之后,就如何如何,我就不在此代他卖广告了。我也曾就此事打过电话给文礴,让他别太过分地乱花钱,后来听他说还要找更利害的法师之类云云。这事本来也就告一段落了。

  国庆一过,秋天不知不觉不早不迟的就这样来了,今天离上次文礴的来访问已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了。我正在阳台打沙包时,楼下防盗门铃响了起来,小兰拿起话筒说了一阵,说保安叫我过来听,我只好停下来。
  “荆先生吗?下面有个人说是你朋友,要上来,能让他们上来吗?”
  听筒里我隐隐约约听到文礴的声音,我心里边在骂这个笨蛋,怎么我从不会忘记他们家防盗门的密码,他怎么老忘记我防盗门密码,边和保安说让他上来。
  开了门我问他怎么忘记密码了?他说没有,他开了门想上来,保安不让他上来,我一瞧他身后,终于知道保安为什么不让他上来了——一个身穿杏黄道袍,头戴冲天冠,足踏麻耳鞋,背负桃木剑的道人手上托了个罗盘,小眼睛四处溜,两撇老鼠须一颤一颤,口中旁若无人的念念有词。呵。
  我说你改行拍戏啊,文礴神经兮兮小声的对我说:“高人啊!”
  我对那道人说:“我不玩风水的,你走吧。”
  此时道人已走入门来,仿佛对我的话没听到一样,探头左右,瞧道人盯着我的蓝色窗帘,假山流水不放,我想来了,又见一个骗饭吃了的,不过这身行头倒是下了本钱。
  过了一会,道人立掌为礼道:“无量佛,贫道冲虚,敢问施主,此居室所设计者为谁?”
  文礴在他后面说:“就他自己画的图。”
  谁知他转身看了我的屏风和剑架,又出门弯下身子研究我的门环!然后再瞧我的天花角上,我一瞧,嘿,要糟了,忙叫道:“小兰,备茶。”小兰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噢”了一声去烧水。
  冲虚此时转身立掌又道:“无量佛,施主布得风生水起局,设得九龙护城格,何以轻风水,拒同道者于千里乎?”
  还好老头子以前教过的东西还记得,我忙左踏青龙,右按白虎,后收朱雀,前升玄武。右脚曲,左脚虚,左掌右拳的还了个礼。道:“道长莫怪,世风日下,钓誉者众,是以修身缄言,请。”
  文礴和小兰都张大了口,很奇怪的望着我。我着实也很不自在,象在唱大戏一样。
  冲虚道:“可否告知生辰八字?”
  我笑道:“敬谢之。望莫强人所难。”
  冲虚笑道:“然,此请实为非份,贫道之过。”
  话音末落他左手罗盘呼一下打到我颔下,我一个铁板桥闪过,右手叼住他左腕,一挺腹,打了个旋子,落在他身后。冲虚右手按地,左脚作虎尾向后扫了过来。我左手一切,右手向后一提,左脚一个横扫硬碰他的虎尾脚,正是一招犀牛望月,“啪”地一声响,两人各自后退了几步,这几下电光火闪,小兰和文礴不过眼前一花,已成了我在门口,冲虚在厅里。只不过,罗盘变成在我手上。
  冲虚立掌道:“无量佛,施主文武双修,可惜方才贫道已摸过施主骨格,并非我们要找的机缘,得罪了。我们走吧。”
  我一时也摸索不着头脑,只好送他们到楼梯口,因为冲虚坚持不坐电梯。
  法仔和平时一样跟在我后面送客,突然冲虚停下步来,五指伸屈不停,一顿饭工夫,转身对文礴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化解施主一场天罗劫之机缘,应就于此地。”我怀疑是否误入古装戏拍摄现场了。向他们点了点头,我就招呼法仔回家了,让他们去疯吧,还好老爸不住我这边,要不今天一定谈必文言文,行必古时礼了。
  此时又听到冲虚大声道:“天地以万物以刍狗!正是如此,当以如是观之。”我苦笑的走到门口,又听冲虚道:“施主且留步。”他急步走过来,问道:“此狗何名?”
  我答道:“阿法。”
问曰:“望告全名。”
  答曰:“以文乱法。”
  冲虚拈须而笑,道:“施主得吾罗盘,人去而盘失,盘古末生,清浊混淆,人即狗,狗亦人,无人无狗,正当如此。此狗便是化解陈君一场浩劫之有缘人。”


第一章 六个问题
  冲虚道长是今天在地铁和陈文礴认识的,当时他上地铁后,走过四个车厢,然后站到刘文礴面前,目不转睛地足足盯了陈文礴两个站,然后跟他下车,一直到了陈文礴要上计程车时,才上前和他说几个问题想问他一下。
  第一个问题是:“你是否有过一些日子,贴身衣服的背面每天无故出现血迹?”
  第二个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有这种情况出现?”
  陈文礴当场就对冲虚道长五体投地,请他指点迷津。冲虚道长和他说,这“事”还没过去,只是因为他遇到和这“事”相克的人,所以现在这“事”就潜伏了下来,不过如果八八六十四日之后,还没有化解的话,他将面对的,将是远非血光之灾可以形容的了的劫难。而能不能化解得开,全凭天数。因为如果和他这个“事”相克的人,是他偶尔在街上碰到的,那么九成九可以回去料理后事了。
  第三个问题:“除了你太太之外,不再出现血迹起的那一天,有谁没有隔着衣服接触过你的身体?”
  于是,他们找了当日陈文礴所在大厦的保安员,又用二个小时和三千块,找到了当日在大厦楼下载陈文礴过来我家的计程车司机,当都确定并非他们要找的人之后,最后为了避免陈文礴记错而浪费时间,在离我家五公里的地方,冲虚把一张符贴在罗盘底,然后就循这个方向一直步行到这里来。
  这就是他们到来的原因。
  
  我们三人在书房坐下后,冲虚道长对陈文礴道:“此狗定然当日曾与你有过接触。”陈文礴一脸茫然,倒是我记了起来,便道:“是的,法仔舔了你之后,你才开始能喝酒的,之前你和一个人形口袋一样瘫在沙发上的。”冲虚一闻此言,顿然便舒了口气。
  陈文礴哭笑不得地道:“那现在怎么样?它是一条狗啊,总不可能我和它沟通一下,许诺给它几根骨头?还是多少钱?然后让它帮我?”
  冲虚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我从冲虚进门就瞧他不顺眼,主要是他的老鼠须,很让我反感,还时不时来个拈须的动作,让我感觉很讨厌他。现在又来故弄玄虚。
  我实在忍无可忍,便向冲虚道:“沽名者众,请恕唐突,望道长容在下求教一事,以解惑耳。”冲虚正色道:“施主,道可道,非常道。难以常喻。”我笑道:“不见神通何以道?牛刀且小试,自见非常道。”冲虚沉默了一盏杯工夫,道:“好,且容一试。”
  我在书架中抽出一张和老头子的十多年前的合照,问道:“道长,相者,唯手相骨格乎?”
  冲虚摇头道:“非也”
  我奸笑着把照片递给他,道:“请教,家严生平至今,坷坎事多,唯独曾因一事而泣,敢问因何事居何地而泣。”
  冲虚不答,把两把椅子并起来,脱下道袍披在椅子上,把罗盘放在上面,不知从何处拈出三点线香,燃着后,打开窗户,念念有词,然后把三枝线香插一个苹果上,再把苹果放在道袍上。接着起了个金钱卦,又起了一个灵龟卦,我在边上不动声色,心里在狂笑,玩死你个老牛鼻子,我让你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后来和楚方晴说起这件事,她老说我玩性太重。但不经烈火,如何辨赤金?)
  但接下来,我就开始改变我的态度了,因为他再起问了个米卦之后,又口念念有词,在伸屈五指,显然在起诸葛神数------问吉凶休咎。不过线香已过半,所以我想他算不出的机率是99.9%的了。
  线香燃完,冲虚披上道袍,收拾好他工具,坐下道:“无量佛尊,令尊真汉子也!”
  我心中不禁一冽,冲虚又道:“甲辰年8月,因国事居夷邦喜极而泣。”
  我一时间真的无话可说,不错,就是公历1964年10月,具体的事和这个故事无关,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来写。
  我只好拱手道:“非常道。”当然,我还是一样讨厌他的老鼠须。
  冲虚道:“陈君为至阴之时生人,而骨格却又奇重,是为开启某一灵异通道之匙,如久处阴气聚会之地,必经此劫也。”
  我笑道:“道长胸有成竹,妖邪何足道哉!”
  冲虚起身摇头道:“陈君此劫,自有施主化解,贫道告辞。”
  我这下子就急了,把人家惹翻了,连忙起身:“区区唐突,术数符令,非吾所长,望道长眷顾上天之德,化此劫数。”
  冲虚已走到门口了,回首道:“此地本是路过,贫道暂有事在身,非贫道不为,实不能为也。”
  我跑到他跟前,问
  第四个问题:“中有凶险而无力避,何以求助?”
  冲虚答曰:“打我手机139XXXXXXX。”
  
  望着他下楼梯的背影,我回头望望站在我背后发呆的陈文礴,实在哭笑不得,天,“答曰:‘打我手机’”!
  事到如今,道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所言之事,应非空穴来风,我也只好死马当活马病医了,于是,我把正在臭骂我没义气把他介绍给骗钱的神棍的陈文礴拉到书房,让他坐下,我告诉他,也许我们可以把这个事处理好,但前提他要清醒,如果他的胆子能和当年一样,我们可说有较大的胜算的,否则可能连我也跟着他玩完。
  我叫他自己休息一下,我要好好想一想,其实我到现在如不知道从何入手,但从他上次来找我的时间算起,今天已是第六十二天了
  想了许多,始终没有头绪,我只好打了电话给一个姓郑的朋友,让他给我准备些东西,等我电话再把送到指定的地点,然后我对陈文礴道:“不如现在烈日当空,我们去你OFFICE瞧瞧?我可没冲虚那么能蒙,没见到的东西都能蒙个八九不离十。”陈文礴扁了扁嘴,显然对我的言论很不以为然。
  我笑笑指着他道:“你小子腹诽啊。”他“哈”了一声,掉头不理我。我穿上外衣,和小兰吩咐晚上不回来吃饭,小兰仿佛很紧张,望着我欲语又止。我问她什么事, 却始终不说,只让我小心些。
  我拿起一个紫砂小茶壶,装了些铁观音,泡了壶茶,拿在手上,再把冲虚留下的罗盘装到手提电脑的袋子里,背上袋子招呼陈文礴走了,陈文礴一瞧我拿个茶壶就很奇怪,问道:“这个法器啊?”我笑道:“只是口渴的时候可以喝水罢了。”陈文礴哇的一声大叫:“我那里又不是没有茶!又不是没有茶具!你以为是去呤诗作对啊,还是去玩?”我想如果我现在和他解释敝帚自珍的话,或者和他说我就是想带,可能他和我拼命,所以我只好吓他:“你以为你哪里的东西还能吃吗?”
  他顿时打了个激灵,又喃喃道:“下去买瓶可乐不就完了,这么麻烦。再说,他妈的,问一下会死啊。”
  我扬眉道:“能不麻烦你以为我想麻烦啊?你到底懂不懂?得,要不你说了算,我最多一场兄弟,陪你一起倒霉行吧?有些事不能乱问的,你懂吗?冲虚不是才说了天机不可泄吗?”
  他这个算是给我吓住,迭声的说对不起。我说:“走吧,还说什么啊。”我心想,他妈的,这吹牛皮就这样,吹完一次就要吹第二次。
  我按了电梯,电梯停在三楼,很快就从三楼上到十七楼来了,电梯是空的。这时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我说:“不如我们走楼梯下去。”
  陈文礴说:“你有毛病啊?冲虚叫我爬了一次十七楼,你还要再来一次?”
  我说:“那算了吧,就坐电梯吧。”
  “怎么不带法仔一起,不是说它是我的救命恩人来的吗?”
  我按了close键,道:“谁说它是你的什么恩人?要不我让它跟你回家得了,我还在家玩我的行不?说了它是化解你这个事的机缘,有了机缘就能成事?没文化!还博士呢。”
  陈文礴按了一楼的键,就不好意思的不出声了。我正忙于在脑海中理清这件事的头绪,一时也不想理他,到了十六楼,进来了两个人,在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于是我按了十五楼的键,门一开,我拉了陈文礴,飞奔了出电梯。
  陈文礴一脸惊魂的问我:“那两个人有问题?”
  我道:“不是,我是感觉到我们如果下到十三楼,将会有不好的事情。但是。。”
  第五个问题:“这是那里?”
  这个问题我自己已经有了答案,这里就是十三楼!大厦为了避开十三这个在圣经中据说是不吉利的数字,楼层中并没有十三楼这一层的编号,而这里是广东,广东话里,十四,就是“实死”的谐音,所以楼层中也没有这一层的编号。那么,我们现在就在十三楼!
  我知道有事要发生了,忽然听到“当”的一下,好象有什么东西打开了一样。我知道应该马上找出生门,否则身上没任何家伙,碰上什么都要吃大亏。
  我把肩上的手提电脑的袋子拿下递给身后的陈文礴,我说:“帮我拿一下,我在电梯里就感到十三楼有问题,想避开十三楼,没想到,还是避不过。”但是陈文礴并不接袋子,我又叫了几声拿一下、拿一下。可是他也没有回答,!回过头去,我身后什么也没有!我立时毛骨悚然!陈文礴呢?他不见了!
  这几幢楼的前面,是一个基建工地,在建另一幢楼,白天啪啪的打桩声此起彼落。但现在一切都很平静,我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除了自己的心跳。更糟的是光线在渐渐暗下来。很快就变得和下午五六点一样黯淡,在光线的明灭里,电梯渐渐地也不见了,原来是电梯的地方,仿佛是两扇门。
  
  我拿出手机想找冲虚,但和意料中的一样,没有信号。我慢慢盘腿坐下来,用一只手打开手提电脑,启动进入后,刚买的三百块钱的无线上网卡也连不上主机,出现678类错误,远程计算机没有反应。我摸出烟来点上,烟雾弥漫中,我见到面前很清晰的两扇闩着两条门栓的大门,那种外面包着铜钉、有门环的大门。
  此刻我已不敢回头,我知道回头我可能见到天空,但绝不是蓝天白云。是妖魔天。见魔天而泯人性。我也知道我不能去移开门闩打开大门,因为打开后绝不可能是电梯厢,那里只有一条向下的黑色的通道!我不敢去触碰任何东西,否则就可能触发这个幻境的机关。
  这时我见到了陈文礴,我把烟扔掉,准备起身把他拉到身边。但我发现不对劲,他是在门里出现的,在一个关着的门里面出现的,换句话说,这个门就好象电脑的显示屏,而陈文礴的出现就象程序窗口的打开一样。
  我打开media player,在右上角的系列选项里选了“玄门日诵早课”,电脑开始播放《净心神咒》,这时陈文礴又渐渐地朦胧了,我把烟扔掉,查看电源,很让人失望的是我忘记充电,只有9%的电源。也就是说再过五分钟左右,电脑就和一个废物一样了。
  这时电脑开始播《净口神咒》,大门不见了,我长出一口气,电梯正从下面下来,我叼上支烟,再点着了,我想等电梯到了,再收拾电脑吧,吸了两口烟,“当”一声,电梯门打开了,里面是两个保安员,很奇怪的问我:“这层楼一直没卖出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说:“没事,我瞧瞧,说不定我买多一间呢。”
  保安说:“快进来吧。”
  我应了一声,弯下腰来关机,保安见我一只手拿个茶壶,就问道:“这壶很贵吗?瞧你一直拿着,好象放下就会打破了一样。”
  我笑道:“哪里,这是我自己烧的紫砂壶,自己很是喜欢,虽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但真怕打破。”
  没按电梯门的保安从电梯里向我伸出手来:“你能不能快点?不然我们不等你了,要不我帮你拿着壶算了。”
  我说:“好啊。”就把壶放他手掌上。谁知他“啊!”的一声惨叫,手一缩,壶就从手中掉了出来,还好我手快,弯腰一把捞住。
  我直起身子,却见电梯里只有一个保安,我说:“另一个人呢?”
  保安说:“没有啊,你是不是眼花,我从顶楼查看了储水池下来到这里,就见你一个人,没其他人啊。你是不是见到脏东西了?”
  我笑道:“这层没人你来这层做什么?”
  保安说:“不是你按的电梯吗?”
  我听到电脑里在播《净身神咒》,我知道下一个就是《净天地神咒》。我赌电源还有一分半钟,于是,我手撑着电梯的墙,问——
  
  第六个问题:“我有按电梯吗?”
  
  这个问题我当然不需要他给我任何答案,我左手姆指按住壶嘴,尾指伸直顶住壶把,其他三指按住壶盖,对他说:“我喝口茶先。”一翻腕,右手同时在电梯墙疾书“合”“明”“天”“帝”“日”!开声吐气吼道:“破!”
  又是一声惨声在空气中远去。电梯又渐渐地朦胧,出现了大门的样子,然后大门又渐渐的消失,出现了电梯,光线也瞬间回复了正午的明亮。我按了电梯之后,翻过壶底,上面是一道我读不出什么内容的符,这是我在一座现在已为数不多的柴窑烧制时,专司火候的老师傅给我刻上去的。按估计,应是上清法箓里吧。
  电脑播完《净天地神咒》,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电梯门开了,很挤,有一些熟悉的业主,大家相互打着招呼。我到了大堂,发现陈文礴在楼下发傻。
  我说:“你刚哪去了?”
  他说:“我一出电梯,就有几个很高大且长了獠牙的人要冲过来打我,我按了电梯,电梯来了,我叫你你不理我,我害怕,就先下来了。”
  我想想当时是有听到“当”的一声和开门的声音,便对他说:“你怎么一点义气也没有啊!”
  陈文礴道:“我下来刚要打电话给冲虚道长,你就下来了,你瞧,我号码都按好了。”
  我坐到大堂的沙发上,打开手提电脑,果然,里面显示电源还有9%。
  我问陈文礴:“从我家出来时是几点?”
  “十二点三分,你说烈日当空,我望了一下你家阳台,刚好见到挂钟”
  “现在几点?”
  “十一点五分”
  我咬了咬手指,痛的。和陈文礴说走吧,出了门口招了一辆计程车,我们坐了进去之后,陈文礴问我在十三楼怎么打得过那两个彪形大汉时。司机转过头来,问道:“到那里去?”
  陈文礴“啊!”的一声怪叫,在我们面前的司机,一张脸左边很正常,但右边是暗红色的,没有头发和眉毛,没有嘴唇,没有眼睑,脸上和头上的肉象一条条血色的蚯蚓一样,甚至可以见到他一小半的鼻骨随着他的呼吸而颤动。


第二章 五个答案
  司机大声骂道:“他妈的!老子当年在谅山上到底为谁拼命来的?这脸很恶心吧?越南鬼子送给我的二等功来的!我二十来年就他妈的觉得光荣!”
  司机骂人的时候,露出森森白齿,真是仿佛准备择人而噬!我不禁吓了一身冷汗,转眼见陈文礴,也是一粒粒冷汗,自额角冒了出来,沿着两颊流下,口张得大大的,全身发抖。而司机见到他这样子,愤怒仿佛在不断提升中,我担心这样下去陈文礴会给吓死的,
  便强笑着对司机说:“老班长、老班长!”司机把眼光转了过来,似乎有些清醒了,
  “算了吧,他一个学生,不懂事。”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抑制住想吐的感觉。
  司机咧开那不知道还算不算是嘴巴的地方,笑道:“呵呵,只是和他玩一下。”然后便回过头去开车。车一开,又问道:“哪一年兵啊你?”
  我为了避开后视镜里他的脸,转头望向窗外,只见随着车开而渐远去的大厦门口,瓜皮箱边上随意扔了三两个烟头,让我感到很熟悉,这时听到司机在问,便随口答道:“91。”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在骂娘,大意不外说二十多年前如果为国家人民冲锋陷阵,舍生忘死,到了如今,居然让他下岗。我听罢不禁苦笑,以前的那此当兵的,思想真的和我们90年后入伍的是不同,我们那一批人复员后,都没谁会因为下岗而骂骂咧咧的,不过当然,也许他们经过战火的洗礼,感觉上有所不同吧。转过头再望望陈文礴,已渐渐正常了,只是还一样脸色发白,不发一语。
  当司机自说自话到为穷人打天下的老头子叫下乡、南巡的老人站在南海边写了个诗篇就了叫下海,核心就叫下岗时,我们到了目的地,下车时,我给多一百,司机呼的一下回过头来:“妈的新兵蛋子!老子用得着你可怜吗?!”我只好笑了笑说拿错了、以为是十块钱。
  下了车步入一条绿荫小径,陈文礴道:“走几步就到了。”说着又得意起来“环境好吧?”
  谈笑间已到了围墙门口,只见青瓦朱砖,飞檐翘角,与湖心亭相映成辉,只可惜有一道围墙,犹其是围墙上的铁丝网,更是无端添了几分戾气,走进去以后,但轩窗低栏,还是颇有传统古建筑风格和儒雅的书卷气,这里沟池环绕,竹木周布,阴用阳朝,阳用阴应,理当福禄盈庭才对。怎么会出这种事?
  我见陈文礴公司门口放着一个金属的垃圾筒,边上扔着几个烟头。
  我说:“陈文礴,你说你这里绿荫环绕,环境多好?怎么你公司的人不讲究一点环境卫生的。”
  陈文礴也很生气的说:“这帮人,也不知道怎么读这么多年书的,叫了他们不要在里面抽烟,要抽到外面来抽,专门放个垃圾筒,还可以搞成这样!”边说边把烟头扔到垃圾筒上。
  我打趣他说:“呵,算了吧,说不好就你带头扔的。里面不抽烟,让我在这里抽根烟再进去吧。”
  他笑道:“算了,到里面抽吧。”
  进房以后,我们走过一截通道就到他的房间门口,里面是粉刷装修过的,和平常的写字楼没什么两样,我问道:“怎么不把外面也装修一下,你花点小钱弄一弄外面,才象写字楼啊,不然在外面见到这房子,红砖绿瓦,象文物多过象办公场所。”
  陈文礴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还想拆开一段围城,做个大门呢,但这里本身就是文物,如果要动到外面,不是报学校批,要是报给市里批的。”
  我说:“怎么没见你的员工?”
  他说:“再走进去就是员工工作的地方了。要不要先去瞧瞧?”
  我说算了,先到你房间坐一下喘口气吧。
  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我掏出烟点着,递了一支给他,他摇头不抽,我指着平躺在烟灰缸里的几个烟头说:“别装了,在这里就扮得人模狗样的,平时一个人还不一样偷着抽?”
  他愤然道:“我在这里不抽烟的,一定是那些混蛋躲进来我房间抽的。”
  我笑道:“谁让你用这里做offiec?你的办公室在员工之前面,自然宾主不分。”
  他想想道:“说得也是啊,但在原来那边办公时没这回事,自从来了这边,员工好象都不听招呼了,迟到的越来越多,牢骚也多了起来,以前有事让加班,只要不是太频繁,都还是会留下的,一来到这里,都不愿加班了。开会时我说东下面就说西,这班人,炒又不能炒,真的很烦。”
  我笑笑的对陈文礴说:“我可是无神论者,布尔什维克,党费交了许多年了。所以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认为是客观原因造成他们这样的,因为首先你这里不象office,所以给他们有一种心理暗示,是为了学位而在这里打工的,没有事业心,自然就没动力。结果和以前国企的员工一样了。”
  陈文礴听了很光火,说:“开说明会是我本行,你别来这套行不行?我这里的就是给客户公司做erp的!你说点正经的行不行?”
  我正色道:“怎么没正经?怎么没见我有你这种事?我和你说,治本比治标好,不如你写个入党申请书,我给你做介绍人好了。”
  陈文礴跳了过来,双手掐住我脖子说:“从六七年前在烈士陵园喝酒认识你的那天晚上开始,每次有点什么屁事要你帮手,你就叫我写入党申请书,你他妈不如去做传教士算了!”
  我说:“你不是要我说正经的吗?你再不放开我的话,不论正经不正经的我都说不出来了。”
  陈文礴很光火的放开我,用杀得死人的眼神望着我说:“好,那你就说点不正经的!”
  我在他房间里转了一下,边转边咕噜:“能加入党组织是好事来的,再说就凭你这觉悟,我瞧还悬。。。。”
  见他作势又要跳过来,我只好打住,拿出冲虚留下的罗盘,却发现坏了,无论怎么摆弄,指针都不会动。便说他说:“虽然没罗盘,不过凭我当过侦察兵的经验,方位应不会认错,这边是正北,这边就是白虎位,你办公桌正靠白虎,按说奴欺主,很合理,呵呵。”
  ”
  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但说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一时间实在没有了主意,掏出手机,拔了冲虚的号码,但没有人听。此时我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三分!我把半截来不及熄灭的烟就扔到烟灰缸里,拉了陈文礴就跑,陈文礴边跑边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们跑出门口,我再次见到了他公司门口的垃圾筒,里面除了刚刚才陈文礴捡起的三颗烟屁股,还有半截燃着的烟!
  
  我在十三楼抽了三支烟,上了计程车后见到大厦门口瓜皮箱边上三个烟头,第一次见到陈文礴公司门口垃圾筒边三个烟头,因为排列位置是一样的,所以我觉得很熟悉,我在陈文礴房间里见到烟灰缸觉得不对劲,是因为烟灰缸里的烟屁股都是平躺着的!而抽烟的都知道,很少有人把烟头熄灭后平放在烟灰缸里,而且它们摆放的位置,又和陈文礴在门外捡起烟头扔到垃圾筒后,垃圾筒上烟头的排列位置一样!我马上给了陈文礴答案
  
  第一个答案:“十三楼!我们依然在十三楼!”

  我翻腕亮起手上茶壶的底,向陈文礴砸去。
  “啊哟!”一声,陈文礴捂着流血肿起的前额,弯下腰去,我拉了他的手道:“快跑!”
  其实应该是我拖住他在跑,因为他一直屁股拼命向后坠,还在嚷嚷:“你神经病啊!布尔什维克都他妈的神经病!要不是你们布尔什维克神经病,这幢楼也就没这么多冤气,也就不会找到我!”
  我把他的手向前一扯,拎了他的衣领,在他“伊!啊!啊!停!。。。”的叫骂声中拖着他向前狂奔。一直到跑出林荫小径我才松手。幸好终于两人都没有事。
  陈文礴推了我一把道:“他妈的,你打我干什么?什么十三楼?你才是十三点呢!”
  我避开他踢过来的一脚,问道:“刚才你有没有见到围墙门口、小径两边的树木在笑,在伸出手?别朝我的茶壶打!”
  “你有病啊?医院出了大门就是,要不要带你去瞧瞧?”他边说边又用一招极不标准的鞭脚踢向我。
  我垫步转身,他自然是踢空了,结果用力过大,失去重心,还好我及时托住他的后腰,“啊哟!谢谢。”他挺起腰向我打了一拳,百忙不失书生本色还向我道谢。
  实在没空和他玩,我只好闪到他背后,一个白鹤晾翅,卡住他双手道:“别玩了,我刚才以为你和这个幻象一样,是假的。”陈文礴在毫不放弃的挣扎中仍不忘记问我:“都说带你去医院瞧瞧了!神经病!”
  当我别住他两腿后,对他道:“医院不能去,那里一定是这个幻境里的死门!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校园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时他似乎才有些清醒,放弃了其极为难看的挣扎,也许称之为蠕动会更合适一些,扭头说: “啊?先放开我再说!别人见到还以为是我们在搞‘基’呢!不,保安见到了,会以为你在强奸我!”
  我笑笑放开他道:“没有保安的,就是有也不是真的,这里是幻境。”
  他整了整衣服道:“是啊,这个时候不可能没有人的啊,我们真的还在十三楼?”
  我道:“你瞧瞧现在几点?”
  “啊!十一点三分?!”他很惊讶,摇了摇他老妈在他上中学时送给他的上海钻石牌手表说:“在你家楼下大堂,我以为表没上链,我又上饱了链,这表我一周洗一次油的,准得很,怎么又停了?”
  “因为我们给。。。。。。‘分流’了!”我一想不起什么好的形容词,因为在这类事情,很多时间并不是你身上有多少张符,或你会念什么咒语就能活下来,更多的是直觉和反应。
  我想了想又对他说:“我们把时间看成一条电线,OK?出生时,就是插头插入插座,电流也就是属于你的时间就开始了,而在今天十一点,属于我们的电线被搭上另一条B电线,如果我们可以把B线的另一头搭回原来的线上,我们就走出这个幻境了!”
  这时候,因为我表达中借用的东西涉及到他的专业。陈文礴已很快回复到物理学博士生的角色,一脸严正的对我说:“如果你的假设成立,那么。。。。”他说到了一个更严谨的答案。
  
  第二个答案:“我们现在是在你家门口的电梯前!”
  
  “十一点三,正是我在手机上记下冲虚仙长电话号码的时间!而如果我们能把b线的另一端搭到原来线上的十一点三分,那么我们就正常,如果没有搭到十一点三分这个点上,我们就会莫名其妙失去一些时间,而如果我们在这个幻境中死去,就是等于B线的另一端搭在我们生命的死亡点上。”这时的陈文礴,一脸的意气风发,丝毫没有一点点慌乱。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因为我记忆中,坠入虚幻,除了脱幻而出,还可以破幻而出,但如果是破幻而出的话,总会有一些损伤。
  我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你终于回复当年的胆色了。那你能说我们现在从哪里可以回到十一点三分这个点?”
  此时他却一下又瘫了下去,一脸惊惶的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快、快想想法子啊!”然后掏出手机,拼命的在尝试拔通冲虚的电话。
  我淡然道:“不用打了,牛鼻子一定也陷入另一个分流中了,十一点三,正是我在手机上记下他电话号码的时间。不过我终于想通了天上只一日,人间已千年的原因了,而度日如年想来也不过这个原理,缩地成寸,也不是缩地,只是把施术者自己的时间分流以后搭入原来的点上罢了,只是怎么实施我一日还想不通。走吧,我们一定可以回到十一点三分。”
  这时,空中有声音响起:“想不通是吧?回来吧,回来我可以教会你们这些法术。”
  陈文礴铁青着脸对空中大叫:“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明天就搬去世贸!我不该把OFFICE放在这里打扰你们!我给你们烧纸钱!我。。。”
  空中的声音又响起:“你们没有和我还价的余地!要不听我的话,你们只有死!回头瞧瞧吧!”
  回过头去,刚才的计程车司机、电梯里遇到的业主、陈文礴公司的员工,一水的缺了半边脸的皮,就在我们身后半米处张牙舞爪。
  陈文礴一下坐倒在地,大叫道:“妈啊!救命啊!!!!”
  我拉着他的手说:“不要怕,把手机收起来先,别弄不见了,刚出的v70,要是我们能回到十一点三分,还值五六千。”
  我把茶壶交给他,让他拿好,对他说:“兄弟,你信不信我?坐在这里只有一条死路,你和这个不知什么的声音回去,最多也就和这些东西一样,人不人鬼不鬼,跟我出去,说不好还能有一丝生机!”
  这时他又格外冷静起来自言自语道:“过六十四日我就会有天罗劫,今天就是第六十二日,也就是说我只有两天,荆某人如果是他自己有把握的事,一定早吹到天响,七年肝胆相照,没听他提过,可见风水符术,他也没把握。但最不好的结果就把我的B线的另一端搭到二天后,只不过是二天的时间,他陪我一条命,划得来!”抬起头来对我大声道:“兄弟!我信得过你!”
  我苦笑摇了摇头,以后我绝不会交学物理还是数学的朋友,这种关头,还要如此算计一番,才决定信不信我。我取下壶盖,让他把壶底翻过来,正对他的额心。把罗盘放在地上,咬破食指,把一点鲜血涂在壶盖内的一幅小小的《天篆云书》上。
  我仰天长啸,狂笑道:“尔真朽木也!哈哈,禽兽之变诈几何也!”
  我心中算出门送冲虚,记他电话时离门口的位置,把壶盖向罗盘上一扣,罗盘的指针动了起来,我瞧准方位,对天长笑,道:“老子去也!”一拉陈文礴,向前踏落!
  其实我这一脚是很有把握的,只要我踏下的位置和我低下头记冲虚电话时的位置吻合,就可落地生根,然后以我自己为引,把陈文礴拉回来就可以了。
  我之所以骂他为朽木也就是蠢才,是本来我只知道这里是生门,因为我发现这里比陈文礴给我的MAIL中描述的少了点东西,就是民族英雄的铜塑组像!浩然正气,并不是鬼蜮的伎俩所能效仿的。而这就是这个幻境的先天不足之处,这就是生门。但我并不知我所在的具体位置!
  所以一脚踏出,便要和十一点三分的位置吻合,听起来很荒谬,机率也几乎等于零,但幸好,不是零。
  因为他驱使了那班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来追赶我们,而这帮东西停步的地方,应就是我家的门口!
  所谓九龙护城格,即以龙之九子为守护:
  ‘椒图’衔环而守户
  ‘赑屃’居玄关而负重
  ‘螭吻’隐天花屋脊以望天色
  ‘蒲牢’驻风铃而传凶吉
  ‘睚眦’于剑架含龙泉而待斩妖邪
  ‘饕餮’隐于地而待噬鬼蜮
  ‘狻猊’抱佛脚下通天听
  ‘八夏’镇弱水,‘狴犴’隐假山之狱以守鬼囚。
  寻常邪物一近,无不灰飞烟灭!
  所以,我一见它们离我不过咫尺,却形同天涯,倒使我知道身处位置离门多远!
  首先这样我便对落脚处的大概位置心中有数。但终究性命交关,差之毫厘,失这千里。如果单单是这样我倒可能还是选择跑!但问题是,罗盘能动了!
  其次我仰天长啸时,再于心中按罗盘给到的罗盘角,算出间隔的目标的两端所夹的罗盘角,而门和电梯间都在同一层上,高低是一样的,再根据密位公式 目标间隔乘以1000再除以密位数即为距离 心算出距离,连这一步要迈多大都胸有成竹,但一步能否迈准,也将是一着定生死!由于这一步踏错,记忆中书上说的是会“阴阳相冲,冰消雪融”,按我理解,搞不好就是人间蒸发。而只要不落入他们手中,我始终还有机会,所以如果单单这样,我也很大可能还是选择跑!
  但是,我,却是行伍出身的,正步、跑步、齐步各种状态下的的两脚间距离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所以这一步,是十拿九稳。而我从军时,又是在侦察专业,对于测距这一项,基本是每个专业的侦察兵都要过关的基础课!所以这一步,不是十拿九稳,而是十拿十稳!
  我一脚踏出一半时,我已经见到楼梯间的冲虚了!我也清楚的见到我手上的手机时间显示11:03了!我甚止见到保姆小兰在我身边拿了分机要递给我了!我甚止眼角的余光已见到在我右后方的陈文礴手上的表上秒针动了一下!我的左手已经有感觉了!
  谁知道,机关算尽,终究人算不及天算。
  但就这一弹指之间,小兰碰了我一下。一下,一个女孩子的手指尖扫过我的肘部。很轻的一下,也许还不如昙花调落时的动能,也许只有使我移动了一毫米,不,半毫米。。。。。
  但我已经动不了,我的左手已经回复没有感觉了,我的右耳还听见群魍的嘶叫,还听见陈文礴口中因为紧张而发出的“荷、荷”的声音,我还听开幻景中天空里那诡异的笑声。。
  我想转动一下眼睛,我只想再瞧一下陈文礴腕上那上海钻石牌半自动机械表的秒针的一下跳动,可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的眼睛还见到墙上大理石里我的影子,影子中我的眼睛里的悲哀。
  我正想好好想一下。。。想一下什么?我想想什么?什么?我?。。。。
  “物、物物!” 我的腿上感到了疼痛!
  突然间我仿佛听到“哈里路亚,哈里路亚。。”的歌声、木鱼声里,“如梦如泡影、如梦幻闪电”的梵唱、太极图上“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以无欲而观天地之妙,以有欲观天地之檄。。”呤唱。我的眼睛渐渐可以动,我想我应该想想用什么法子来脱离这种困境,我发现,我又可以思考,我眼角的余光见到处在十一点三分的陈文礴腕上老式上海钻石牌机械表的秒指跳了一下,我用力向前一步把陈文礴拉了出来,然后我弯下腰用手捂住疼痛处!
  我,回来了。法仔就趴在我腿下,不用说,它用自己来撞合阴阳真幻的交汇点。我望了一眼陈文礴,他正在边搔头边自语自言。蹲下抱起法仔,只见它嘴角溢着血,整条左前脚软绵绵的搭着急,我伸手一摸,还好,只是脱臼而已,我轻轻拍拍它的头,按住它的左肩,掐住它的前腿找准位置用力一顶。“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接骨的疼痛令它神经质一样的狂吠,它终归只是一只小狗。
  此时听到保姆说:“荆先生,有电话找你。”
  我接过电话道:“你好,谁?”
  却听见冲虚在电话的那头有气无力的道:“太好、好、好了,你回来了。”
  虽然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望着前面楼梯间的如塑像一样的冲虚,总是觉得奶是鬼异,电话那头冲虚仿佛喘了几口气才接下去道:“快,快帮我归位!”
  我把茶壶和发仔都交给保姆,大叫道:“快进房去!不要出来!”
  然后冲向入门处的屏风,抽出一口龙泉剑,到了冲虚背后,向他杏黄袍后的太极图手腕一颤划了下来,一转剑背,把太极图撩起翻在他头上。再以他为中心画了个圆,以他双脚为鱼眼画了个太极。
  然后站到他对面,右手倒提剑把食指指地,左手立掌,食指向天道:“维某年某月某日 , 九天八极狂徒荆某洚晓 。 恭请碧落日月众仙受吾法旨 ,以冲虚十年修为驱六丁六甲八部天龙开此天地太极间真幻虚空之际。如违誓约,冲虚甘受实考,冲虚以身谢天地水三官,不敢怨恨。急急如太上玄科律令!归位!”
  可是没有反应,这是令人头痛的问题,我只好再来一次,加了点料:“维某年某月某日 , 九天八极狂徒荆某洚晓 。 恭请碧落日月众仙受吾法旨 ,以冲虚三十年修为驱六丁六甲八部天龙开此天地太极间真幻虚空之际。如违誓约,冲虚甘受实考,冲虚如有怨恨..”我说出了
  
  第三个答案“荆某取冲虚三魂谢天地水三官!”
  
  “急急如太上玄科律令!归位!”
  “呼。。。”一道腥风迎面袭来!漫天血雨从冲虚口中激喷而出,冲虚脸如死灰,口角溢血直挺挺地向后倒下!陈文礴刚好清醒过来,大叫了一声:“仙长!”跑过来准备接住他,我一个侧踹正中他腹部,把他踢得头下脚上,“啪”地一声向地上扑下去,顿时昏了过去。
  冲虚和他算是殊途同归,也是“啪”的一声倒在地上。我左手五指扣住他华盖、玉枕、迎风,右手剑柄顶住他小腹下的中丹田,大叫道:“可有怨恨?”冲虚很虚弱的张口道:“弟子无怨,叩送神明。”话毕,两眼眼皮无力搭下,原本乌黑的双鬓,瞬间斑白,脸上如同脱了水的苹果皮一样皱了起来。
  我无力的叫小兰出来,把冲虚弄进书房里去,再把陈文礴翻了个身,用力按住他的人中,一杯酒工夫,他缓缓醒来,我有前车之鉴,先把他双手捉住,对他道:“听我说,如果冲虚刚才倒下不触地,他就回不来了,他的三十年修为也就白白浪费了!”
  陈文礴慢慢爬将起来,怨怨的盯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走进门去。
  一碗蜜用半碗水调稀,我灌冲虚喝下,渐渐地他就回过气来了,一醒转他睁开眼也不诵“无量佛尊”了,也不称“贫道”了,望着我便道:“小兄弟,你倒大方,一下就给我送出三十年修为了,嘿嘿,还好,我二岁入观,老朽六十七,如果下次这样,你还可以再帮我送一次,哈哈。”
  此时,却听见,小保姆“阿”的一声,然后是碗碟砸在地上的声音,风铃当当作响。。。。。
  书房里三个残兵如同惊弓之鸟,不论半倚在沙发上的陈文礴,还是坐在椅上的我,或是我搀扶着的冲虚,都立时跃起,似乎虚弱的身体在一瞬间回复了正常,又似乎低等生物的网状神经一样。我领头冲了过去,只见小兰站在厨房,呆望着地下,地上什么也没有,我转头望了望法仔,法仔疲倦的躺在墙角,一声不出。我问道:“什么事。”小兰说:“我、我、我。。”
  冲虚问道:“是否你从幻境中带了本不该有的东西回到现实中?”
  陈文礴说:“没有,他把手提电脑忘在幻境中我的房间里倒是有的。”
  我疑惑的道:“没有啊,倒是把你的罗盘也忘在里面了,法仔帮我回来后,我给它接好骨,就把它和茶壶交给小兰。。”
  “茶、茶壶,。”小兰回过神来,“地板,地板吃了茶壶。。”
  “是了,就是茶壶!”冲虚一拍大腿,高声叫道:“快、快谢龙子诛邪!”
  这时我也想到了,我送冲虚出门口,手中本没有茶壶,我出幻境时,着了相,就在出的一瞬间,妖邪乘机而入,一点魔气幻作茶壶跟了我出来。想到此处,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我不是叫小兰拿了茶壶先进屋,在为冲虚施术时,身边又没有护法的同道,。。。。
  冲虚扯着我的衣袖道:“别发呆,快谢。。”
  我方才代冲虚施法,又刚从幻景中出来,实在太过疲累,加上我习得道法只是机缘巧合,本是无师自通,正常施术者要报出“X年X月X日,X州X府X县X山X观X真人门下XX”,再以他本门口诀,请出他平时供奉神仙,但我一无所属道观,二无授业师尊,平时我也没供奉神灵,所以我施术并不是请神,说白了,是做生意,买空卖空,我只是做个担保人的角色,
  我说:“不用吧?设它们就是用来护院的,还谢什么?”
  冲虚说:“小兄弟,你这不是养鬼仔啊!”
  我走向书房道:“我可不管了,休息一会再说了。”
  冲虚咬牙切齿的说:“你师承何人!怎么教你的?”
  我头也不回,径直走进书房门口才停下来道:“要是我有“师”可“承”,你就不用不见三十年功力了。”
  冲虚笑道:“哈哈,话虽如此,但上达天听,也不是普通人就可以随便做到的!”
  我实在太累了,连发呆的小兰也不想管了,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便回过头去,神秘的问他道:“你真想知道?我说了你信吗?”
  冲虚正色道:“你眉宇间正气冲天,你说的我信!”
  我笑道:“尊长不讳?”
  冲虚马上整了整道袍,才醒起背后的太极给我割了出来施术,便从背上袋子里抖出一件道袍穿好,站到下首,低头持弟子礼道:“弟子武当山养生堂玄恒真人座下弃徒冲虚,恭听仙长法号。”
  事以至此,我只好对他实话实说:“我们不是道教的。”
  他颇为意外抬头的“噢”了一声,又低头道:“弟子武当山养生堂玄恒真人座下弃徒冲虚,恭听前辈法号”
  瞧他这样子,我只好老老实实说出第四个答案:
  “引本人入此门者,匡少权老师是也!”
  冲虚道:“晚辈谨受。”然后抬头低声问我:“你们不是那法X功吧?政府捉得很严的啊!”
  我笑道:“不是的,我们政府不会捉的。”
  “你们是什么门派,可方便告知?”冲虚小心的问。
  “快快说来听听,我好想入你们门派啊!”陈文礴一脸期望的蹦过来,“你小子也不早告诉我,你们也不用吃素,也不用做功课,让我加入吧”
  我对陈文礴说:“出去!法不传三耳”
  关上书房的门,我对冲虚说:“我们的创始人,是在欧洲的。”
  冲虚道:“噢,如同少林?”  
  我笑道:“不同,质上的不同,但传到中国的经历有此过程是类似的。”
  冲虚道:“贫道洗耳恭听。”
  我就把共产党发源、、纲领和传播的过程和他说了一下。匡老师是我在部队时的教官,也是我的入党介绍人。而我懂道家一些法术,也是机缘巧合,我也从来不信的,并且,我只是本着尊重愛人的信仰,才在家里設的風水局,而不是我自己信这个。
  冲虚听完,却没有和陈文礴一样,而是点了点头,道:“以前听过共产党,却没有如此详尽的了解,如此说来贵党应是高人林立。”
  我说:“不是吧?”
  冲虚说:“小兄弟,贵党传到中国,如同达摩创少林,贵党领袖,也是天地千年不遇一奇人啊!再说如贵军中有许将军者,枪林弹雨,末伤分毫;彭元帅者,横刀立马,于高丽以劣胜优,可以常理喻?”
  我笑道:“我们讲的是无神论,我们的国际歌就是唱道:世上没有神仙。”
  冲虚笑道:“无便是有,幻就是真,真真幻幻,何必分清?”
  我想一时也和他说不清,便笑笑由他自言自语去了。
  冲虚却又道:“可惜贵党领袖,早年以绝世功力,挽万民脱水火之中,却在晚年闭关修炼时,走火入魔,因此前辈功力深厚,一发作起来,竟使生灵涂炭。。唉。”
  我一时语塞,真是不知笑好还是哭好。
  冲虚又道:“自毛前辈走火入魔后,贵党便分为几派,一如神棍,借贵党之名,招摇撞骗,贪图黄白俗物,自然,因其功力,有大贪小贪之分;一如贵党兰考焦前辈,老山众将士,顶天立地好男儿!一如老弟,隐而不降其志,不辱其身。”
  天,我就要昏了。这样都能让他绕到唯心的观点上去!我打开书房房门,陈文礴冲进来大叫道:“不用听我也知道!一定又在说共产党!”
  我正想问他,刚才他处于臆病状态中,是共产党员救醒了他还是武当山的“仙长”救了他?
  冲虚已很严肃的对他道:“非也!施主,不可妄语!实为你慧根不够,悟不透此中玄机!如贫道末曾在师尊座下学艺,就算长在武当道观之中,也当加入中国共产党!”
  我借口说要上网找些东西,让他们在书屋休息一下,抽身进了主人房,把房门一关,先睡一觉再说吧。

  却又一次听到厅中铃中大作!伴随方才在虚幻中听到的不知名的笑声!。。。。。
  突然风铃不响了,但客厅的声响继续着,“哒、哒哒、哒”“卡”“当”,其中还夹杂了小兰和尖叫,我急步跑了出去,冲虚和陈文礴也从书房跑了出来,却见客厅的地板裂开了一道口子,也许说客厅的嘴烂掉了会较合适。因为裂口很奇怪,如同当年在军伍中,给军事法庭判了死刑的犯人行刑时,有打了几枪还不死的,就用枪顶住他牙关紧闭的嘴来开枪。开枪之后,连牙床都轰烂了,就和现在这道由大理石层、水泥层构成的裂口一样,不同的是,行弄时,犯人的嘴是向里烂,不过这个裂口是向外烂。而风铃中有铸“蒲牢”的,都碎成数片掉在地上。此时玄关突然渐渐隆起,天花板上四角上的螭吻塑像突然间仿佛活了起来一样,大门、剑架、假山“答、答”的振动,房里的所有关紧的、没关紧的水龙头全部哗然流出水来!
  法仔跑到客厅的裂口边上,吡着牙,发着“嗯嗯”的声音。冲虚咬破指头,拔出背上的桃木剑,把咬破的中指从剑尖一路向下涂到吞口处,踏着个七星步,左手捏了个剑决,把剑遥指玄关处,口中念念有词。
  我叫小兰拿我的笔、墨砚、墨过来,叫陈文礴到书房拿我的刻刀、印白过来。
  我对冲虚道:“只要你顶到等我们研好墨,我们连去陈文礴的office都不用。”
  我叫陈文礴和小兰他们两个研墨,我问冲虚:“三昧真火你学过吧?”
  冲虚道:“学过。”
  我把余下的风铃摘下来,把地上风铃的碎片放别放进完整的风铃里,叫小兰过来,和她说:“站在冲虚的左后方,把风铃一只只交给他,他交给你一只,你再给他另一只,而他交给你的,你就拿来给我,明白吗?”
  小兰点点头,依言行事。
  说话间,陈文礴已研好了墨汁。
  我举笔沾墨在小兰衣服背后题: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转身急步叫陈文礴转过背来,题: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於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於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然后在地板上裂口的左边写上:
  “左眼为日,右眼为月。。。”
  小兰递了四只风铃给我,我指了位置叫陈文礴挂上。一挂上去,风铃就当当做响,裂口已渐渐合拢,此时玄关的隆起渐渐平了下去,此时冲虚向前了两步。此时,幽幽一声叹息响起道:“想不到,此处还有荆先生此等高人,不过若不是这个武当山赶出的东西帮你手,你也远不是我的对手。。。”
  我趴在地板上继续写:
  “开眼则火光万丈,照耀天地邪鬼灭绝。。。。”
   不过阁下的师承,终有给我查出来的一日,到那时,你就不得不帮我打开阴阳之锁了。。。”
  我已快写完左边,“天圆地方, 六律九章。。。。。。。。。。”
  “哈哈哈,荆先生不留客,我便且去也,明日陈君处,扫径待先生轻马蹄舞杨柳絮,明日再聚,君请留步。”
  “滋”的一声响,一道轻烟,从玄关腾起,窜入合陇到成了一道缝的裂口中。
  此时,裂口已合在一起,水龙头的水也马上停了,剑架、假山也不震了,天花角上螭吻的塑像也回复了正常。
  陈文礴和小兰都松了一口气,两个人都瘫在地上不动了,冲虚急步走了过来,“啪、啪”两步踢了他们两个人的昏穴。问道:“荆兄弟,你刚才在地板上写的,可不是贵党的东西!你在陈施主和这位女施主背后题的,也不是贵党的东西。”我低头瞧瞧一手墨汁,笑笑不语。
  “而且,在幻境中,罗盘是、电脑、茶壶皆是幻,如何助你脱身?如今的情况,我们命在旦夕,我连被赶出武当都和你说了,我托大称你一声兄弟,望你让我万一不敌妖邪战死也不会连并肩共生死的兄弟都不知道是谁!”
  我笑道:“道长,何必强人所难。”
  冲虚一脸坚决道:“不行,对决妖邪,若不能肝胆相照,如何同仇敌忾?”
  我心中几番挣扎,想了又想,双手抱拳,弯腰对冲虚道:“蒙兄长不弃,称在下一声兄弟的份上,本应全盘托出,如实相告,但事出有因,实难言语,望兄长体谅!兄长应知愚弟并非与妖邪为伍之人,如此已可,望莫再提起此事。”
  冲虚不说话,踢开地上两人的穴道,解下背上的包,走进洗手间,半晌,推门出来,如非他手上还倒提着桃木剑和包裹,我真的认不出他来!米黄色西裤淡蓝衬衣,腕上居然还戴个劳力士,指上更套了一个玉板指,一头长发和我一样束在脑后,走到我跟前,从包裹是拎了个小小的公文包出来,然后把木剑和包裹递给我道:“老弟,帮我放好。给我杯蓝山,代糖半匙。”我口瞪眼呆的接过木剑和包裹,虽然我知道他就是刚才道袍飘逸的冲虚道人,但一时间却真的很难把两者联系起来。单就听觉,我也很难把方才的满耳文言文和这句“老弟,帮我放好。给我杯蓝山,不要放糖。”联系起来。
  这时地上两人爬了起来,陈文礴道:“我怎么会在地上睡着了?”小兰还算清醒,问道:“这位老先生是谁?”我苦笑道:“在玩千面道长的冲虚老哥。小兰,给我的一件衬衣给陈先生,再给这位变过身的冲虚老哥一杯蓝山,代糖半匙。”说完扔下两个呆若木鸡的人走进书房,把冲虚的东西放好。拿了茶壶,温了温,泡了一壶茶出来,走出书门听到冲虚在打电话:“对,我是赵总,你把我的车开过来。。。。”掉头叫了小兰问知地址接着说电话:“开到这里来,停在楼下就行,我有带车匙,啊,就这样,对了,上次不收礼老查我们公司税的税务员,你和陈经理说一下,查一下他是不是共产党员,如果是的话,不要去找税局他们头为难他了,以后来了客气点招呼,就这样。”
  冲虚接过咖啡,笑道:“我先说吧,你见到我穿麻耳鞋吧,道士是不可能穿麻耳鞋的,但我是弃徒,我当年被赶下山时,我师尊说过,如果我到别的道观挂单,就不可以用法术,否则,可以开坛、可以用恩师所传术法,着道装,但着道装时,只许穿麻耳鞋!以示弃徒身份。”
  喝了一口咖啡,冲虚又道:“我是师尊从山下捡回来的,我没有俗家姓名,下山之时,我正值四十余岁,我就以师尊的姓为姓,把法号倒过来,叫赵重犀,然后考了托福,远渡英国,一年后,入读剑桥,七年后拿了建筑工程学硕士回国,开了一家公司,这是我的卡片。”
  听完我问道:“兄长为何而下山?”
  冲虚,也许应称重犀兄,不过我还是习惯于称他的法号,笑道:“我帮山下一大户人家瞧风水,然后把他基建工程包了,转手赚了一万多。后来做第三单时,终于让师尊发现了。”
  我狂笑了抱着肚子蹲了下去,半晌立起身来,对冲虚道:“兄长,如此说来,我不得不说了。。”
  于是,我说出了第五个答案。。。

“当我从一个生命的濒危状态苏醒过来后,我就会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4-25 12:40: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镜(下)

第三章 镜子。  
  “在我三四岁时,很喜欢瞧连环画,天天从幼儿园回家就跑去画摊租连环画”我喝了口茶,继续我的回忆“租一本是二分钱,但如果你在摊边看完,是不会收钱的。我最喜欢在回家一路上不停到连环画摊的看不要钱的连环画,因为我从小没有零花钱。但是有一天,我发现我路过的画摊上,都没有我没看过的连环画了,当我感得很没有意思的走回家时,发现在离家很近的的地方,有个老头用一张麻布袋铺在地上,上面摆了许多连环画,大部都是我从没见过的。”
  我停了停,最后决定,反正说了,就说个明白吧。
  “当我在画摊边上看到第十一本连环画时,老头对我说,很晚了,你应该回家去了,我摇了摇头,因为他摊上还有不少我没见过的连环画,我舍不得走,老头见了,就给了我一本书,然后和我说,晚了,他也要走了,这书送给我回家慢慢看吧,我忙说谢谢,我说老爷爷,明天我拿来还给你。老头说不用了,我送给你的,我说妈妈教我,不能乱拿陌生人送的东西。老人说,我们不是陌生人啊,我在这里翻了十几本连环画了啊,我认得你了啊。我说对,我也认得你了老爷爷。”
  “我三四岁,已可以通读唐诗三百首了,已经会查新华字典了,很多字我都认得,但这本书里的字,我却一个也不认得,只有在最后一页,有另外写上去的八个字我认得,是繁体的‘爛熟于胸,當毀此笈’烂字还有当字,我都是查了字典才认得的。”
  小兰在给法仔弄吃的,听到这里,笑道:“荆先生,怎么你不是进了一个山洞,然后里面有个须发皆白和老人,说你有慧根,然后收你为徒吗?”
  陈文礴也在边上插嘴道:“是不是虽然你瞧不明白书上的字,但老人教了你一些打坐的法门?然后有没有给你一把绝世神兵之类的东东?”
  我苦笑道:“你们两个不如改行去给报社编连载好了。”
  “但是小说里都是这样的啊!”小兰又叫道。
  陈文礴道:“算了吧,别说了,让他说吧,不然他那样子又要发火了。”
  我火了,对小兰瞪了一眼,她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语了,我接着对陈文礴说:“我在叙述的是一件经历,而不是在编一个故事。要听故事去买卫斯理去,保证你可以读得高潮迭起,回肠荡气。”
  冲虚这时答道:“书呢?当时你知道这八个字的意思吗?”
  “当然知道,不过我当时是。因为爱玩纸飞机,而把这本书都一页页撕出来叠纸飞机了。但是,过了几天,这本书还应有十来页的,却成了一堆粉状的东西。”我答道。
  冲虚又问道:“那你从小就懂法术了?”
  我笑道:“不是的,我只是记得那些怪字和里面的图形,却不知所谓,直到高考时,我用二十四分钟做完一张数字试卷,却又不能交卷,在发呆时,我突然记起了一些什么,就一直发呆到考试时间到了,然后走出考场,我就知道了练元神出窍的窍门,但在这以后,也就没只会这个,也许不能说是会,而为我只知道怎么练,却不会炼。后来我上了大学,一年级时时的某天在图书馆里,我才发现,原来多年前的那本书,是用篆字记载的,我就开始研究篆字,直到一年多后,我不想读书了,缀学去从军之时,我已可以确定,书上的篆时,是秦朝李斯改良篆字为小篆之前的篆体,只是我虽然可以记起书上的一部分字,但都是零零碎碎,而记得的部分中,我能认得的,不到十中之一。。。”
  我瞧了瞧表,已三点多了,就吩咐小兰快去买菜。
  陈文礴提议出去吃,冲虚说:“还是在这里安全点吧。”
  我又道:“后来,直到我在军伍中,有一晚上,突然把几个人把我从床上架了起来,用枪指着我的头,然后我被绑到一个间房子里,他们问我当时驻地的军队是什么建制,我不回答,他们就对我拳打脚踢,然后再用浸了油的皮鞭轮流打我,再用钢丝把我大姆指绑住吊了起来,用电棍电我的涌泉和合谷穴,直到我连呼吸都困难之后,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我就了解了书上用古老的篆字所记载的大部分东西。”至于为什么有人要打我,与这个故事无关,只好摆到以后有机会再写了。
  我喝了口茶了一下,对冲虚说:“兄长所问,我已如实托出。但小弟却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兄长。”
  冲虚向我摆了摆手道:“不用问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和你说就是了。我不坐电梯,不是抗拒现代化工具,只是我的修行不是你这种顿悟式的,所以我基础比你好,你到了电梯外才发现有问题,到了幻境里才对十三楼产生了厌恶之念,但我在你家门口已发现这点了,只是当时说不出所以然。所以我开车和坐地铁都本身没问题。而我在英国,并没有去考剑桥,只要不是经济的关系,是我太喜欢做生意了,后来我又签证到期,回来后到了八二年剑桥和厦门大学的交换学生我成为交换中的一员,当然,我改了年龄,之前我来你家,你也瞧不出我有六十七吧?哈哈”道家驻颜有术,本不出奇,冲虚说到此处,自然有些得意。“我今天穿道袍出来,也是事出有因,为了不忘根本,我每月都会有三天以上穿道袍出游,八字须,就是为了免于让人认出我来的。”
  这时他瞧见了法仔,便道:“老弟,你有没有给你这狗起过三世书?”
  我摇头道:“没有。但今天我也觉得它不简单。”因为法仔是没出生就定购的,所以我就马上给了冲法仔的出生日期。
  冲虚屈指一算,竟是脸上阴睛不定,迭声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问道:“什么不可能?老哥,三世书说真的我可不会啊。”
  冲虚一听,如遭电击,当场呆在那里,过了一会才问道:“没给狗起三世书,很正常。但你不会三世书,就怪了,这是很基础的东西了。”
  我不好意思的说:“那本书上有提过,但没有这个课目的教程。”
  陈文礴突然之间好似发了疯,抱着肚子笑到在地上打滚。我骂道:“喂,我的衣服不值钱还是咋地?你有病啊?”
  他指着我,忍住笑道:“你他妈以为军训啊?居然有人在说道教术法时,说‘没课目的教程’?哈哈。。”
  我想想也好笑,偷眼望了望冲虚,却又倒是没什么,可能是涵养的关系吧。他望着阳台外的天空,想了一会,才回头来,说:“其实也很合理,那也许是一本降妖伏魔的书,又不是让你去扮瞎子算命。这样子,画符里面有教吧?不然你怎么会的?”
  我想了想道:“还真没教,不过只要能读开的符,我瞧过一次,就能画得出来。”
  冲虚惊道:“啊?你画的符是见人家画过的?”
  我笑道:“这倒不是,今日以前,从没有人知道我会这些东西, 我刚画的,是书上的类似‘范例’一样的东西。”
  虽然拿下了假八字须,但冲虚还是保持拈须的习惯,拈须笑道:“这就对了,书面是两条阴阳鱼对吧?”
  我听了不禁一凛:“你怎么知道?”
  “书上并不是没有写明作者,只是没有写在书名后面,但在书中,一定有提过,第一页,还缺了一半。是与不是?”冲虚笑道。
  “啊?”
  “第一页是‘汝因机缘巧合,得此秘笈,当至武当七十二峰中某洞修炼,末到此洞,莫揭此笈!’
  第二页是‘如初阅此笈时,便已能晓此笈所言何事,不可习之;如得此笈时,非童子这身,不可习之;如得此笈时,已曾开坛作法,不可习之,如末揭此笈时,已五体投地或设案焚香者,不可习之。否则,将身受万雷、万马分尸、万狼果腹。纵尔能修得笈中乾坤,然虽有授艺之实,却不得入吾门墙。菩提。。’此处不知何故,少了半页,这是相传当年菩提老祖与佛对答后,唯一没有传世的一本书。因老祖嫌它杀气太重,却又记录他早年降服九天十地众神魔的得意本领,不舍得将其销毁,于是便把它藏于神州最繁华的城郭之中。”
  这下轮到我不明白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且不论我无缘无故,和孙悟空成了同门师兄弟。而嫌它杀气太重,又何以不将其束于高阁,或藏于九天之上,或隐在九水之下?”
  冲虚皱了皱眉头道:“老弟,小隐隐于野的道理你还用我说吗?”
  我哈哈一笑,双手抱拳一拱,道:“受教受教。不过老哥,我这法仔,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发生在它身上?”
  “它是佛教中的明镜台。”冲虚居然对法仔立掌点头,然后说:“自佛教悟得‘明镜本无台,何故惹尘埃’之后,它就流落了。却想不到,它会入畜生道。”
  “那它为什么会在我家?”我很奇怪。
  “因为它一直怨恨佛教,也一直在找寻需要它的明镜。而你学的是道教的术法,又是世所末见的,它跟你,也不奇怪。”冲虚一手持咖啡杯,一手扶了杯碟,走到阳台,“许多事,真的很难解释。。”
  我笑笑道:“但有一件事,却是可以解释的。”
  冲虚转身道:“但讲无妨。”
  我说:“你又说世所不传,你又知上面写什么?”
  冲虚道:“这事是当年听我师尊没事和我们闲聊时说的,我师尊据他所述,在八十多年也武当七十二峰中的一个山洞里捡过这本书的,但他把书请回山时,当时除了还是童身已外,其他的都与书中要求不合。而他想起在山洞里边,刻着一些相同的句子‘如有相冲,万不能习此笈’,而这个句子,有小篆、行书、楷书。。。多种字体刻写,分明是各朝代的修道者所刻,而洞内血迹斑斑,却无一尸骨!我师尊便在最后面写下‘爛熟于胸,當毀此笈’以留有缘人。再把书请回发现的山洞里。。。兄弟可否说说这本书?。。”
  我真的很不想和他谈起这本书,于是我捉了自己的头发,在厅里大笑大跳叫道:“他妈的、他妈的、神经病、神经病!”他们两个望着我不知所措。
  刚好这时门开了,陈文礴在叫嫂子,是方晴回来了,我只好刚止发疯,小兰也买了菜回来了,我就对方晴道:“这位是冲虚老哥。刚发生了许多事,你问小兰便知。”又对冲虚说:“拙荆楚方晴。”方晴却又在我说完之后道:“荆楚方晴。”还白了我一眼,我扮成没瞧到,拉了冲虚和陈文礴进书房。
  直到吃完饭,冲虚和陈文礴正要告辞,我笑道:“不若攻敌所不备?”
  我给一个我之前让他帮我准备东西的朋友电话,他却说我没有叫他准备过东西,我想了想,原来是我在幻境中打给他的,于是我重新列出东西,叫他尽快准备好之后,把东西送到大学的武装部旧址门口,并吩咐他千万不能进去。
  
  到这座大学的路上,一路无话。
  在见到了铜人阵之后,走在我前面的冲虚回首向我竖起了大拇指。因为没有谁可以无休止的维持一个幻境,如同网络主机也要在一定的时间后重新启动一次一样。而由于第二天将是可预见的一场对决,所以,我料想,今夜也许就是它“重启和整理磁盘碎片”的时间,果然料中。
  校园的夜色,是从来不会孤寂的,四海的学子,总会用夜色来书写这四年中,真正属于他们的色彩。X芳堂,自然也是穷学生们谈天说地、谈情说爱的好地方。我很想停下笔来,描绘一下,在这片绿茵边上,有多少人的初恋记忆驻留在此。但我想,我没有法子去算准“重启”所需要的时间,所以,我只好继续向他们走去。
  这时冲虚还在向我遥遥拱手表示佩服,我就一边走,一边用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太极图,又打了个X,再指了指天上的星星,又用食指在空中写了“八一”两个汉字,陈文礴见了,拉了拉正摸不着头脑的冲虚,说:“不要理他。”
  我正好走近了,冲虚问我什么意思,我说你问陈文礴,陈文礴“哼”了一声道:“他不就是说这招兵行险着不关术法的事,是当丘八的经历教给他。”
  冲虚点头说:“噢,原来这样。”但又问我道:“但如果你错了呢?”
  我哈哈大笑道:“那个将军不想打狙击战?包围战?如果打不成,可以不打就跑,不能跑的,就只能打遭遇战了,总好过明天它来狙击我们!”
  冲虚哑然失笑,想了想道:“那也是,呵,不管因为什么,总之能料敌先机,总是好事。”
  月光下,树影斑驳,走近之后,我放眼望去,和幻境中一样的绿瓦红砖,飞檐翘角,围墙上的铁丝网,在月下少了几分戾气,但多了许多在幻境中没有的东西,一圈圈着围墙没有通电的日光灯,还有一小段距离就有一个摄影头。我拉了拉陈文礴,低声道:“10000?不是吧?这种货色,没几百块下不来一个的啊。”陈文礴得意的不出声笑着,拉住冲虚,压低声音道:“我说这些东西不到一万块他不信哟。”冲虚笑着伸头过来和我说:“如果是海关没收的呢?我早说了现在贵党并不是个个都是兰考焦同志。”
  我讨了个没趣。不说话向前走,却见到我让他帮我准备东西的朋友,我查收了东西没问题,给了钱让他走后,把笔,墨,刻刀,印石,装进一个小袋子背着,没有穿道袍的冲虚也拿了他所要的东西,然后抬头低声对我说:“英雄好汉神鬼版?”我拼命忍住不笑出来,给了陈文礴一本道德经,一本金刚经,一箱矿泉水,一袋面包,一排电池,二支电筒。叫陈文礴把袋子里其他东西挂在身上。就在这里读经,一本读完接一本。不管谁叫他,就算是冲虚还是我,只要没有撤开他身边的布置,都不要回答也不要动。冲虚又把几道符放进陈文礴的内衣袋里。然后在他前、后、左、右都做了一些布置。
  进房以后,我们走过一截通道,这里除了多了一面镜子,幻境里是没有的,其他的都和幻境中一样。我开了电源,走到陈文礴房门口,冲虚对这样的格局已在摇头了,我苦笑着,进了陈文礴的房间,摆设也一样,冲虚忍不住说:“谁教他这样布置的?”我说谁教我就不知,不过这些时间他说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不太行,自己请了不少风水师是真的。不过摆设不对我在幻境中已说过一次,我就把我之前提出的一些观点和冲虚说了,冲虚摆头道:“老弟,你不知道,这个风水先生,他也并不是不知道是错,他是以沈氏元空学用山水方位零正颠倒,谓之阴阳相见。却不知,先天体卦为主,后天用卦为客,体卦千古不变阴阳相乘,求福而召祸!”
  我尴尬的道:“这些我可不懂了。”
  冲虚说:“不懂才好!否则和布这个格局的风水师一样,如同痴人说梦,到头来,想助人倒成害人!”
  他走到桌前,见办公桌右方插了两边小旗子,东南角挂了个不知是仿古的还真是古物的铜镜,更是火冒三丈! 冲虚把桌上小旗连座一起扔进垃圾筒,边道:“不邪才怪!” 我想如果这个风水师在这里,冲虚此时的眼神足已杀死他不下十次。
  月亮慢慢的升高了,银辉渐渐射入房里,冲虚又道:“东面好好的雕花窗格,装什么铁枝吗?金克木,他能长命才怪!”
  我说:“你瞧这边有两个保险柜,可能防盗吧。”
  这时门口也有月光慢慢照了进来,想必是进门处的镜子反射进来的,两道月光慢慢的向东南移动,突然间,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我想起来了,当时在幻境中,是没有这面小铜境的!我离得较远,而冲虚就在边上,我大叫道:“快扔了那面铜镜!”冲虚不解的回头望向我,我冲了过去,要伸手摘这面铜镜子,谁知冲虚一把把我的手捉住,对我笑道:“老弟,这你就不懂了,东南属木,镜属水,水生木啊。”这时两道月光已移了镜子上,我下意识的合上眼转过头,耳边只听到冲虚“啊!”的一声惨叫!
  抬起头来,我没有见到冲虚,没有见到镜子,也许这没有什么,但如果连墙壁都没有了,那就。。。。。有些时候,人类语言很难去表达那一瞬间的刺激。
  可是,我很不走运的是,真的找不到墙壁了。
  我后悔我张开眼睛,也许我不张开眼睛,我将会触摸到死亡,要知道,在令人感到恐惧的事中,排名第一的,并不是死亡。
  恐惧和月光一起把我笼罩,我定了定心神,却突然见到前方有熟悉的火光亮起,我马上就地一滚,此时响起一串熟悉的、急促的声音!只见方才我立身的地方,多了一排12.7高射机枪的弹孔!天!高射机枪平射!我知道这是那里了,这里是老山。
  这时我听到我身后的坑道响起“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的声音在回答刚才的高射机枪的问候,在枪口的亮光下,我见到了他的面孔,是异样的熟悉。我知道,在我身后的,是这场还击战的正义一方。此时前面莫名的出现了四五个火力点,我可以分辨出有二支7.62口径的半自动步枪之外,还有三支12.7口径的高射机枪在回敬我身后的枪声。
  在我身后又有两个人,悄然跃出坑道,做着各种动作,在这支正义的一方称为冲锋枪而国际上称为自动步枪的火力掩护下,不为人知的向前一点点的挪动。不,天啊!我居然来到了战争的前期!在这场边境的自卫还击战中,只有在前期的战斗中,才会出现正义的一方要用人命去抢回尸体的行为,而在后期,做这种事的,只有敌方!因为后期的对垒中,正义的一方已从国内一场人为浩劫中回复了国力,而军工业也上了轨道,从而取得了炮火上的绝对优势。
  但这不是我害怕的原因,而是方才我借枪口的火光,所见到的脸,我已在我的回忆中找到他。而接下来的,我曾从他口中听他述说过,而这是我最不愿意听的、最不愿意见到的经历。但是,时间在流逝,当年听到的事,终于我一点点的亲历!随着坑道后面两支半自动步枪的两响,我再也没有见到前面高射机枪的火光了。
  两个方才出去抢尸体的战士回来了,其中一个挂了彩,他们抢回来了两具尸体,我用低姿匍匐,爬到坑道边上,只见他们用布包着手电,在查看抢回来的烈士尸体。其中一具是死亡时间最多一天的,另一具,瞧得出起码死了几天以上的,不是抬或拖回来的,而是用包背包的塑料雨布兜回来的。
  他的腰部,明显给二颗以上的12.7弹头穿过,几乎已经和下肢要断开了,一滩酱红色的肠子挂在身外,而他的上身、如果那个地方还算上身的话,我实在很难用文字形容。因为上面爬满了蛆虫!坑道里的人,除了警戒位置的,都脱了帽,几个战士在无声的抽泣,有一个湖北口音低声抽泣道:“班长他如果不是为了掩护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广东口音道:“兄弟,我们一起到大队报名,一块去公社体检,一起入伍,一起入党,一起提班长,一起上火线,你不是答应我一起上军校么?怎么就去了?”他用手拂去了尸体头部的蛆,谁知出现的只有一个血迹斑斑的、上面还残存些皮肉的骷髅头!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恶心,一把抱住头骨,低声的咽泣。
  我的眼泪已经挂在腮上,我轻轻的翻了个身,不想再瞧下去了!我也不想再听下去了!因为我从二十年前就知道这位班长是谁了!
  此时只听见湖北口音边哭边又道:“七班长,轻点,不然,会弄断我们班长的头的。”
  却又听见了一个四川口音,我知道就是我刚借了枪口下的火光见到的人,泣咽着道:“八班长说过,打完回去,他答应过给他在城里的最喜欢的小侄子一个用子弹壳做的坦克车。”七班长低声断喝道:“这里有谁还能回得去的,记得帮他这个忙!”
  我的泪水已迷茫了我的视线,是的,这具八班长的尸体,就是我的五叔,最疼爱我的五叔,我当然在二十年前就收到过由方才这个四川口音的叔叔送来的一辆他答应过的坦克车,还有两枚一等功的功章,一枚是我叔叔的,一枚是七班长的,因为七班长是个孤儿。
  此时,几把枪对准了我的脑袋,把我拖下了坑道,我惊叫道:“张叔叔,我就是七班长的侄儿啊!”话一出口,我就知道错了,因为他没有见到我,也不可能见过我。他们用手捂住我的口,狠狠的用枪托打我,低声骂我是越南特工,甚至我听到了不止一声用掌缘砍开保险、大拇指拉枪栓的声音。枪响了,我见到子弹穿过我的身体。但这时,我在最后的挣扎中,一手扯到一个人的衣领,我发觉有些不对,我用力咬了捂住我嘴巴的人的手,他手上的血流到我口中,这时,我却从头到脚都清醒了,因为,我前面的两个牙是假的,根本没法用力咬东西,而现在,我发现,它居然可以咬破别人的手。
  我再也不挣扎了,我开始唱歌,唱一支我熟悉的歌,一支浩气冲天的歌,唱一支这个幻境中不能容纳的歌。不管这个幻境如何利害,道行如何高深,他用这个场景来勾兑我的伤感和让我着相是如何的高明,我知道,他不能挡得住这一首歌,因为,这是用碧血铸成的旋律,假如有人不认为它是浩然正气,那么它就暴戾冲天,它所附带的戾气,就算坑杀四十万降卒的白起也不能挡其锋芒。。。。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
  歌声末了,我就见到了墙壁,然后是陈文礴的桌子,窗上的铁枝,还有东南方的铜镜,还有口嘴溢着血面对空气不停挥剑的冲虚,他每一剑最后的落点,都砍在他自己的身上,他每一条符,都贴在他自己的额头。我不敢望向铜镜,我怕敢回忆刚才的幻境,去执行枪决犯人,到墓地宿营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当年为了执行寻找目标的任务,就是翻开坟墓,把里面的森森白骨抛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但这次不同!为什么不同,我实在一时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的心里很乱,我心里有一种从所末有的恐惧。我叫了声快跑,已疾奔到门口,见到在用手电筒读经的陈文礴,我呆呆地望着门口,这里如同虎狼的口,我是抛下无亲无故的冲虚自己全身而退,还是进去救他呢?
  我有这个能力吗?
  我又不是张天师的传人,为什么要再进去呢?
  我实在没有理由去救冲虚。因为我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连同道也算不上。再说,三次较量中,除了一次我和冲虚合力,和他斗了个不分胜负之外,两次我已经明显不是对手,我这次的出幻,只是对方选错了场景,如果我进到一个是以连马克思都还没出生的年代作为背景的幻境中,我怎么出来?在这种场面失控的情况下,也许我先救走陈文礴,是一个无论对那一方都比较有说服力的做法。俗话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不要耻笑我的软弱,也许死亡和失败都并不可怕,但败在实力太过悬殊的对手面前,一败再败的时候,当我知道,我的努力不过是螳臂挡车时,选择明哲保身,也许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并且,我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我踢开陈文礴身前的东西,拉起他就走,陈文礴反手扯住我,问道:“冲虚呢?”
  我厉声喝道:“来不及了!要不用你的命去换他的命,你愿意吗?!”
  陈文礴闻言呆立在林荫道上,也许我心中有着一些对冲虚的亏欠,我下意识的提高声音,对陈文礴吼道:“并且就算我们两条命都填进去,最多也是陪他一起!你走不走?”我瞧他不出声,我用力的推着他道:“不走你去陪他啊!去啊!”
  这时陈文礴清醒了起来,推了我一把,自己向前狂奔,跑了几步扭到脚踝摔倒在地上,他在地上边向前爬边嚎叫:“不!就算我只有一天的命,那就是我最后拥有的东西了,我为什么要用我最后最宝贵的东西去陪他?!不!我要去和张丽一起过完最后的一天!”叫着叫着,又不爬了,从兜里掏出手机,喃喃道:“不,妈,我要给妈打个电话,妈,我、我之前太忙了,老是挂你电话,我这次好好和你说话。。我。我。。”
  这时,我仿佛想起一些什么,我走过去,把陈文礴扛了起来,走到铜人阵中间,把他放下,对他道:“你不会死的,放心吧,不用给你妈电话了,打电话叫保安来接你吧。”然后我紧了紧领口,拾步向林间小径走去。
  也许这一脚会划破我的腿,会割裂脚上的血管,也许会令我深陷到这件本来也许我还可以抽身的事之中,因为我终究不是十年前的陆军某军侦察团里的军区比武尖子了,十年,可以令许多东西松驰下来,无论从思想到肌肉。但我想,我应该踢。
  公司的入门处、荡漾着月光的玻璃镜子碎片,散落了一地,我对着碎片轻蔑的笑道:“我接受你的惊讶。”,然后我走进陈文礴的房间里。
  正要把一道符贴到自己额头上的冲虚,终于因为我扭脱了他的手关节而无法达到目的,他另一手的木剑,也因为同时的原因而掉到地上。
  当然我扛起他之前,为了免于他挣扎,我在他的颈动脉是砍了一掌。
  我用空着的一只手,对着铜镜,整了整我的长发,挤了一颗现在很难在我脸上发现的青春豆之后。
  我难道不需要也把这面铜镜打破再走吗?
  我为什么要打烂它呢?它只不过是一面铜镜罢了。
  我扛着冲虚,走到铜人阵,几个保安陪着陈文礴在那里,当保安了解了我们深夜加班之后在林荫道上摔倒,表示了将会向学校反映,装多几个路灯之后,我们上了计程车,我帮冲虚接上手骨的痛疼,甚至不用掐他人中就可以让他醒来,我听到手机响了,一瞧是家里的号码,应是方睛担心我打来的,我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保姆小兰的声音:“先生果然高人,着相与否,混然一心,以浩然正气破幻境,以旌旗百万之势破重围而出。。妾本钦佩,然踏月前来,却又因何杯茶末沾便夺门而出?”电话里的声音顿了一顿,一声幽幽地长叹,又道:“唉,必乃贱妾出身低微,礼数不周,待慢先生,思前想后,不知所措,唯有登门负荆请罪,今已到贵府,还望先生速来教我。。
  我条件反射的挂了电话,打了个电话回家,接的是方睛,我和她简略的说了这件事,她听罢和我说:“没什么事的,小兰也没事,一直和我在下围棋,你别上当,不要忘记,家中的风水局都是我设的,我当时去定购法仔,也是算过它的出生时辰的。自保我想还是可以吧。”
  挂了电话,我长舒了一口气,但电话又响了,还是家里的号码。一接电话,却又是那个莫名的声音,我强定心神,笑道:“卿本佳人,落落间,大家之雅,其韵绕梁,何因不期而访乎?”
  电话里的声音道:“哦?敢问先生意下若何?如有所示,妾当从命。 ”
  我望了望刚刚痛醒的冲虚,和惊惶失措的陈文礴,我苦笑道:“善,不若便约陈文君案前如何?”
  “好,依先生所言便是。”
  我想事已至此,不如就一搏到底吧,道:“区区所订月下之约,唯与卿耳,非他人也。”
  电话中传来一阵笑声,却没有我预期中的阴森。反至真如银铃般动人。一阵笑声过后,只听电话中的声音又响起,此时却又不是小兰的声音了,道:“先生所命,敢不从耳?”
  我还想说话,电话已经挂了。我对冲虚说:“老哥和陈文礴先去接了张丽,然后去我家吧,我不信术法,但我内人却一向对此较感兴趣,也许她可以保护你们。”
  冲虚惨笑道:“我纵横数十年,从无败绩,就是在异邦的鬼蜮,也难以伤我分毫,想不到今日,却要兄弟两番舍命相助,如今还要靠弟妹保护,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说什么好,我对陈文礴说:“身上有带钱吧?”
  陈文礴道:“我今天本想去修车厂拿车的,身上有三两千块吧,你要用就拿去,不够我可以去柜员机拿。”
  我笑道:“不用了,还好这司机是外地人,听不懂粤语,不然不给吓死才怪。司机,停一下。”
  我下了车,对陈文礴和冲虚道:“希望‘他’守信用吧。”然后用力给他们关上车门,示意司机开车。
  
  这里离大学不是太远,但我还是走过马路拦了辆计程车,我想保留点体力。
  我走在林荫径上,很有一种从容的气势。我高声叫道:“如约期,不见青衣,非待客道也!”
  “先生,自您方才吐了一口痰后,走进林荫里,小的已在你身后侍候着了。”身后响起的声音,吓得我头皮发炸,一股凉气从尾椎冒到百会。不过还好,我没有回头,表面上还算镇定。
  我从裤袋里掏了个小小的金属酒壶出来,喝了一口伏特加,心头暖了一暖,笑道:“呵,尔等奴才,引路!”两个穿黑西装的壮汉,从我身后快速的闪出, 经过我身畔时,狠毒的盯了我一眼。
  到了这个地步,不论如何,也要撑下去了,我又笑道:“青衣不晓待客礼,不知红袖又何如?主人若为田舍翁,月下之约何必赴?”
  虽然我打定主意,一个人来对付“他”,但刚才见到在我身后两个“胞衣家奴”的身手,不论是人是鬼,都很是今人恐惧。所以不禁也萌生了退意,我想如果我们一伙几个人,也许局面会对我有利一点吧。
  但事情的局面已不是我可以掌控的了,前面两盏红灯笼飘了过来,不是移,是飘。
  两个着红衫的女子眨眼间到了我面前,躬下身道:“先生,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了。”
  我不知这两个女子是俊是丑,因为我一直在注意她们的脚,但小径昏暗,虽有两盏灯笼,却也看不真切,唯有笑道:“好,带路。”
  两个红衣女子笑盈盈地边转身边道:“好,先生请。”这时我瞧清楚了,两对似水明眸,且不论人鬼殊途,却也是两个俏人儿。
  我两手一背,笑道:“请”
  谁知话音末落,前面两个女子的肩头一起向我撞来!我一个铁板桥后仰避过,却无法和当年一样弹直起,眼看她们各伸出一只手,疾向我腰肋叉落!
  我双手在身后一着地,便用手一撑,两腿一剪,打了个旋子腾身起来,这时两个红衣女子已完成了她们的动作-----侧过身来,手臂向后摆再向前折臂,一躬身、口中说道:“请”。
  她们见我如此动作,笑道:“先生果然好身手,不过何必在奴婢面前炫耀?”
  我很是尴尬,背肌、腰肌都可以明显感到拉伤的痛楚,只好干笑着道:“秋凉物燥,舒展筋骨罢了。走吧。”
  在她们掩嘴偷笑间,不觉已到围墙门口,方才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也不知所踪,我见两个红衣女子走进门去,便深吸了一气,也跟着踏了进去。
  走到陈文礴房间门口,那其中一个红衣女子便进去说道:“主人,荆先生来了。”
  我推开在门口想伸手挡我的红衣女子的手,直走了进去,却见一个白衣人背对着门口,面窗而立,听见我进来的声响,便向后扬了扬手,示意那红衣女子出去。
  
  门被带上后,房里就只有我和她了。到眼前为止,“他”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他“喜欢以女子的身份自居,并着女装,为了行文流畅,我且将”他“称之为她吧。
  她缓缓的转过身,如我想像中的凄美,我想等她开口,她却不言语,只是坐在陈文礴平日处理事务的椅子上。静静的望着我,过了约三两分钟,我只好开口问道:“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她“格格”的轻笑着,道:“先生此刻,心中必然以为鹊巢鸠占,妾身可有妄言?。”
  我笑而不答,她便又道:“先生须知,此虽为陈君之室,实也非陈君之室。”
  我“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她一头没挽起的长发,有月光下仿佛银白色一样,她站了起来,走到我边上坐下, 我感觉到一股寒气,逼人的寒气。
  我想挪动身子,却又怕这样会流露我的怯意。是以我只好直视着她,
  她叹了一口气,道:“阳界此为陈君室,阴处便为妾身闺房,如此,先生可明了乎?”
  我示意她说下去,她便又道:“妾共奴仆困于此,已逾数百年,金乌西逝,本该阴阳互置,怎奈陈君,深宵仍旧伏案不去,屡拢于妾,便居身之畔,多有阳气相冲,终使妾之封印渐解。始作俑者,终有其报,非妾之过也。”
  我听了她一番颠倒黑白的说话,却也笑笑不以为意,虽然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但我却也不想问她。我想如果我不问,可能会更快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问道:“如此说来,文礴为卿之恩人,又何故加害?”
  那女子又笑道:“先生不知,人鬼殊途乎?若不使其与妾同途,又怎报此大恩?今夜邀先生前来,便为劝先生放手,莫要阻妾报恩之路。”
  听到这里,我背上冷汗,估计每颗都不下黄豆大小,但还好,我面上还算镇定自若,我正色道:“正邪之分,不必多言,更兼义之所至。两肋插刀在所不幸,卿之所言,辱吾之甚也!”。
  又听那女子笑道:“先生豪气干义,但事已至此,却不得不得罪先生了,但妾身心中存疑难解,还望先生解妾之惑,末知方才先生如何认破妾身小技?望教我哉。”
  我哈哈笑道:“卿有所不知,七班长与家叔生前相交莫逆,义结金兰,在下尚在襁保之中,便早已被七班长认为干侄儿,若我提起家叔,或为死无对证,然七班长五代单传,但于其五岁时,便已上无父母亲朋,下无兄弟姐妹。唯有我一个干侄子,为何他连问都不问,都向在下开枪?再者,在下伸手摸战士落领上,却不觉有当年所缀红色领章,若如何再不知晓,又有何面目共卿剪烛夜话?”
  那女子做了个兰花指,在耳边拈起一缕头发向后扬起,煞是好看。一时我也不禁瞧得有些痴了。突然间却觉两肋一痛!方才两个红衣女子分站于我两边,雀跃拍掌道:“荆先生果然好义气!真乃两肋插刀也!”
  我低头一望,心中不禁大叫一声苦也,两把亮银刀正是插在我两肋之间!只听那白衣女子冷若冰霜地道:“先生,妾身小技,终奈何不了先生,唯有出此下策也,妾身可以对先生坦言无烦,此刻绝非幻境之中。”
  我望着那白衣女子,她却很温存的笑了笑,见我已站立不稳,便缓缓伸出左手,就要托住我的背部,仿佛如今她做的不是杀人的勾当,我也没有肋上插着两把刀子,倒似和她一起江南仲春,莺飞草长,春风拂面,柳丝缠足。但可惜我还是在月光下见到她手手中指和食指间的一点银芒,我一咬牙,左手一按右肋,右手嚓的一下把刀拔了出来。拔出来之后没有停滞,划了一道弧线向她伸向我的手切去。我用的反拔刀的手法,这一下拔刀,是从我还没有会走路时,家父就教我练的,多年来的练习,几乎已成了出刀的习惯,纵然我现在疼痛难忍,但所以我知道,这一刀一定可以使完。
  我一刀使完,当的一声,刀掉在地上,我便无力跌坐在沙发上,却见地上刀畔有半截手臂,断处流出绿色的液体,这时两个红衣女子向我掠来,她们刚一作势,我便吸了一口气,用左肘顶住左肋,咬住自己的左臂,向左一闪,右手用力拔出左肋的刀,刀光下,左边的红衣女子的头飞出窗外,身躯却余劲尚在,扑到我怀里,颈腔中涌出的绿色的液体,瞬间喷涂在我的脸上和衣服上,
  右边的红衣女子扑了个空,在沙发上又弹起向我扑来。此时白文女子止住了她,两个黑衣男子也在她们身后出现,
  白衣女子仿佛不把她的断臂当一回事,仍盈笑道:“荆先生,如你可再使我等主仆三颗首级离颈而去,说不得你这件事也可以管得下的。”
  我本想长笑两声,谁知一张口,血就涌了出来,只见面前的影子越来越模糊,我扶了墙,颤抖着手伸手进裤兜里掏出一把刻刀,对它们道:“其、其实也不用的。”我反手摘下墙上的铜镜,对准它们,一时间光芒大作,瞬息,室内回复了正常,我的血滴在铜镜后面的一丝花纹上,使我能清晰见到,上面有字,一些和我童年见到的怪书一样的字,我仿佛认得一句“上镜诛邪”
  醒来时,我见到白色的天花板、床单,太阳照进房间里,很是暖和,方晴伏在床边睡着了,我举起手抚摸她的头发,却是不忍叫醒她。我发现只有左手能动,想去按墙上的铃,却够呛不着,便敲了敲床铺,还好是木板床,始终让我弄出声响来,方晴此刻醒来,望着我泣不成声,我拍了拍她的头,无语相拥。
  陈文礴帮我扭开一瓶饮料的盖子,并说他已把公司移到了世贸大厦了。而冲虚却还拿了一个罗盘摇头道浩劫依然,我笑笑望向窗外繁星,但却又隐隐约约听见铜镜呜呜声响。


第四章 解开铜镜
  这个镜子是陈文礴家传的东西,但在这个故事发生后,在他怎么说也要把它扔掉时,我让他送给了我。故事的继续,就是因为每天夜里,铜镜的呜鸣。
  我已经可以不用别人的搀扶而走动了,冲虚这些天一有空就来找我聊天,有时我睡着了,他便以兄长的身份,和来探病的客人聊天,他后来说我这里是往来无白丁,我笑道我自己已是白丁,往来者如果还都是白丁就麻烦了。
  不过冲虚对我今天家里的客人很不以为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一口气喝光了两瓶两升的汽水,或是说话时不停地吃东西,直到把桌上的水果拼盘吃光才罢手,也不是因为交换名片时,见到冲虚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总时,脸上的媚态。
  就算后来这个客人在听我说上镜这个故事时,问了一个很搞笑的问题:“鄙人有一点疑问,重犀先生在GCD统治下生活、经商多年,对GCD不可能不了解,怎么还会听荆某这鸟人海侃GCD而频频点头,发生在香港、台湾还勉强说得过去啊!”也没点燃导火索。因为我的朋友中,和我唱反调的大有人在,冲虚也早就习惯了,只是笑着道:“我受过良好的教育,所以我没有染上自以为是的坏毛病,我完全有能力去聆听和接受我不完全了解的东西。”
  冲虚讨厌他的只有一个原因,这个客人听完故事后,向我大叫道:“荆某人,那你快向下写啊,这不,有个卫斯理, 写这种小说写得名利双收,还成立了一个宗教呢!就叫卫斯理教!”
  因为交往时间比较长,所以我也就笑笑不以为意。这样一个人,他幼儿园到大学的老师都没法子教好他的话,我也不用去花力气来做这样一件没希望的事。并且这个朋友,在某些方面也有他的长处。
  但冲虚明显对他之前的言行很是看不惯,便对他说:“不是卫斯理教吧?应是卫斯理宗吧?”
  他一听就拍腿道:“是啊是啊!赵总真是博学啊!你瞧瞧,荆某人孤陋寡闻还在不懂装懂地笑呢!”
  我实在忍俊不住,但这个客人是我请他过来,如果我大笑起来,实在失礼,只好拼命咬住舌头,深吸一口气对他道:“我今天请你来,不是谈小说的写作技巧,也不是谈卫斯理,只是你祖传一手鉴别古物的本事,想让你瞧瞧一个铜镜。”
  他却不干,歪了头望着我半天,然后把我拖到阳台道:“我写策划的,又不是和你同行,你怎么好象怕我抢走你的这个客户一样?有钱要大家一起赚啊!”
  我知道他是想和冲虚套近乎,但实在不想见他出丑,既然他这样说了,所以我向冲虚拱拱手,便咬了嘴唇跑进书房,打开窗户狂笑了一通。
  在书房抽了一支烟,我走了出来,却见他不停的和冲虚介绍他做过哪些公司的策划之类,这时冲虚见我走了出来,便对他道:“这位先生,我想先请教你一问题:1747年,卫斯理宗脱离国教,形成了新的独立宗派,而那个写科幻的卫斯理还没出生呢,不知卫斯理宗和他有什么关系?”冲虚问完,扔下在那里尴尬得“嘿嘿”干笑的他,转头望向我道:“这位先生作古物鉴别时,是否和他平时一样?如果是的话,请他来的意义就不大了。”
  我笑着向冲虚摇了摇指头道:“老哥,往来无白丁啊,小雷,你这下糗大了,不如露一手来改变形象吧?”,说着把铜镜放在桌上。
  虽然他在商场是个失意者,如果一定要给雷逢润下一个定义,那么用十个字就够了:猥琐、龌龊、无知,自己为是。
  但当他拿起铜镜时,我却不得不借用一句老套的话来形容他:他的眼睛如同见到了绝世宝剑的剑侠高手一样亮了起来,整个人仿佛正在从一个平庸的蛹里缓缓蜕出来一样。十分钟后,他不用任何工具。就给出了第一个结果:萧齐王朝的东西。
  我和冲虚对望了一下,却不知他在说什么。雷逢润抬起头来,又道:南齐永明八年。
  这下我们听清楚了,我进书房拎出二十四史到客厅,摊开和冲虚一起找,对了,就是公元488年。虽然这点是我们之前做碳十四已经知道的东西。但冲虚也不禁向埋头在查看铜镜的雷逢润点了点头。的确要承认,他如果愿意接手家里的古玩店生意,会比他现在在社会上混好得多。
  冲虚过去问道:“你怎么确定它是那一年的?”
  雷逢润头也不抬地说:“见多了,我感觉它是,就是。绝不会错。”
  我问道:“如果单要买古董,用碳十四化验就好了,我们想知道的是,这些字是谁的手笔?上面写什么来的?”在我们得知是488年的古物时,就心里有了一些疑惑,因为在秦以后,基本应是小篆了,很少见到这种古朴的篆体。
  他抬头睁大眼睛惊奇的打量我们,这时他脸上再没有方才恭维冲虚时肉麻的媚态,只是眼神中分明把我们当怪物一样,半晌道:“你们当我是电脑还是科学怪人?神经病!除非让我把它带回去两天,我才能给你答案!”
  我和冲虚齐声道:“不行!”
  我想想又道:“可以拓下字来给你带回去,行吗?”
  雷逢润道:“可以,我后天给你答复。”
  两天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雷逢润打来的。
  他高声在电话里叫道:“你猜!是谁的?要多怪有多怪!你快猜啊!”
  我淡然说:“不猜,要说就说,不说算了。”
  他见这一招没用,便又道:“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过来!”
  我正想骂他,电话里却已只有“嘟嘟嘟、嘟嘟嘟。。。”的声音了。
  我只好挂了电话,打电话给冲虚,冲虚说他在开一个会,马上就开完,二十分钟后到我这里。

  我冲了两泡工夫茶,冲虚便到了,坐下打开包,递给我一盒雪茄,刚好小兰要出去买菜,伸头过来一瞧,不屑笑道:“‘tabatip’?不是吧?赵总,我们家烟柜里最下面和玉溪放一起就这个,你在哪里捡的这种便宜货?”冲虚胀红了脸把小兰轰出去道:“我又不抽烟,哪懂?一个鬼佬送的。”小兰在门口狂笑着大叫道:“啊!?你们公司和索马里的土著鬼佬做生意啊?哈哈~~”
  冲虚笑骂道:“真是恶仆欺客。”我们就闲话聊着等雷逢润,谁知道冲虚一杯雨前龙井加了三次水后又换了一泡新茶叶,雷逢润还没来,打他手机却又不通。这时电话响了,我一听,却没有声音。查来电记录,却是雷逢润的电话,我刚坐下,电话又响了,来电显示还是雷逢润的手机号码,我一听,电话却依然没有声音,我叫了几声,里面传来几声“嗬、嗬、唔、唔“的喉音就挂断了。我坐下来,换了泡工夫茶叶,电话又响起来了。我刚拿起电话,就听到书房里铜镜呜呜作响。。。。
  当见到来电显示又是雷逢润的手机号码,而电话里又没有声音时,这样的情况又发生了二次之后,等过十分钟,却就没有电话打来了,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也无法去找出雷逢润来,铜镜倒也不响了,我望向冲虚,他也摊开手,我便道:“起一卦吧?”
  冲虚笑了笑,对我说道:“好, 不过那只能起梅花易数了。”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上次你不是起了一堆卦吗?怎么现在只能起梅花易数?”
  冲虚笑道说:“老弟,我知道你也会起,但起得不准,是吗?”
  我点头道:“自然如此。”
  冲虚脸有得色,接着道“这就和很多人会画符,却诛不了邪,一样的道理,换句话说,你不是道家的科班出身,很多东西,有空我再慢慢和你说。”
  我不解的道:“为什么会画符却诛不了邪?”
  冲虚笑道:“要是有一张符就万事大吉,是不是可以拍成照片?还是使用复印机?如果这样,那前些年的那些所谓气功师的‘信息水’、‘信息纸’就真能治病了,哈哈。不过现在先问你朋友吉凶,其他的,有空我慢慢和你说。”
  我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进行。我平日老写“具体的事和这个故事无关,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来写”,谁知今天得此一报,想来也着实令人啼笑皆非。
  冲虚伸屈五指,口中念道:“一数乾兮二数兑,三离四震左旋顺,五寄巽宫六寄坎,七艮八坤造化神。。。”他继续在算他的上兑下震。。
  我不甘心就这样坐等,但拿到地图,按比例取得距离,再核算这个时间表的人流,和相应可能经过的红灯路口, 红灯的最长时间。
  
  一顿饭的功夫,我和冲虚抬头相望,我发现他脸上的肌肉在神经质地跳动,我想我此刻也好不了多少,我用力拍拍自已的脸颊,大声道:“他出事了!”
  冲虚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后,定了定心神道:“是,不过人还在,没事,但惹上了点官非。”
  我只好再试打了个电话给雷逢润,却还是打不通。这时电话又响,是小兰打来的,说雷逢润让警察给捉了。
  冲虚问我道:“是不是我们下去瞧瞧?”
  我笑道:“如果你想让人以为你是白痴的家长,那么我也不介意和你去。”
  冲虚不解道:“难不成不理他?”
  我笑着拿起电话边按边道:“叫他老爸去领他吧。”
  于是便打给陈文礴,告知他这件事情,并叫他一会把雷逢润一块带过来。
  至于我为什么打电话给陈文礴,就不得不用几句话来说清楚。
  因为雷逢润在商场上和为人上,都是一向的失败。他的行事风格,所有的朋友包括我在内,都受不了他。只有陈文礴长期施舍一些小小的东西给他。当然,陈文礴给他的不是钱,而是一些商机,很小很小,小到他自己都不愿花精力去为此思考的商机,而对于雷逢润来说,却真是和他名字一样------久旱逢甘露。在朋友群中。雷逢润公认是陈文礴的干儿子。所以雷逢润有麻烦,我打电话给陈文礴也是情理之中。
  过了十来二十分钟,法仔跑到门口“汪、汪”的叫起来。小兰提着菜篮子打开门进来,后面跟着陈文礴和雷逢润。
  刚一坐下,雷逢润就大叫道:“是镜子里东西害我的!是它们害我的!我不怕!我输得起!我。。。”
  “啪”的一声,中断了雷逢润的嚎叫,是陈文礴抽了他一个大嘴巴,陈文礴满脸怒容骂道:“老兄,你多大年龄了?你读完大学不能逻辑性的述说出一个经历?有时真怀疑你会不会思考!”说来也怪,雷逢润别人一说他什么,他就咋咋呼呼,但陈文礴就算这样抽他一耳光,他却立马不敢开口了。
  我和冲虚都劝陈文礴先别发火,先让雷逢润好好说说是什么事,因为真的说不定和镜子有关联。陈文礴愤愤道:“有什么关联?你们知道他为什么给拉到派出所?当街调戏妇女啊兄弟们!”
  这时雷逢润想开口,给陈文礴盯了一眼又把话咽了下去。
  我递给陈文礴一盅工夫茶,摇着头瞧着他牛饮而尽,然后听他道:“这么大个人了,为了车费比平时多二十块钱和的士司机在进你家小区之前的马路上吵,然后还发展到动手动脚!还对女司机胸袭!还好那女司机比他妈还老,要不他这会还在派出所猫住!”
  我便问道:“怎么手机会打不通,后来他打进来又没声音?”
  雷逢润抢着道:“打不通应是在隧洞里,后来我怕你们担心,想打电话给你们交代一声,他们就打我!手机让打坏了。。”
  陈文礴“哼、哼”的望着他冷笑道:“交代一声?是吗?不是你摸了司机阿姨的胸部之后,那位阿姨扯了你衣领叫非礼,又叫了几十辆的士过来,把你围住吗?我瞧你是害怕想求救!”
  雷逢润正想辨白,小兰刚好从厨房出来,笑道:“雷先生,你要谢谢我才行啊,我帮你报的警啊!”
  陈文礴大笑道:“哈哈,来哉!得,小兰,你别做饭了,反正荆夫人不在家,我们出去吃,这段轮到你来说。”
  我对陈文礴笑道:“不是吧?你连卫斯理的‘来哉’都弄出来了?小兰,说说。”
  小兰抿嘴笑道:“没有啦,我出去买菜,见到有好多计程车,边上又围了好多人,我探头进去,好多人在打雷先生,还边打边叫打色狼,你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如果说和雷先生认识的话,那就。。。那就。。。。不过我还是帮他报了警了。”
  雷逢润“啪”的一下站起来,大叫道:“不是啊!。。”
  陈文礴大骂道:“坐下!你他妈的不识丑字怎么写是吧?还有完没完啊你?!”
  冲虚道:“让他说说,刚他打电话进来时,铜镜也响了。”
  陈文礴意外的“哦”了一声,示意雷逢润说下去。
  “我到了门口,车子要进来时,我见到那司机的脸很怪。。。”雷逢润颤颤兢兢道
  “不就一脸麻子的老胖女人吗?”陈文礴低声咕咽了一句。
  “不是的,我上车时,司机是个很年青的女孩子来的!是到了门口才变的!”雷逢润急急的分辩。
  “我说你谷精上脑是真的!白痴!”陈文礴可能又想骂他,但见我们听得入神,冲虚又一脸凝重,便笑骂了一声,干脆转头不理雷逢润,径直和小兰商量一会去吃什么菜。
 
  “到了小区门口的马路之后,我才从后视镜里发现她不是我上车时的司机了!我才要下车的!”说起这事,雷逢润明显地很激动。
  我问道:“那你害怕又为二十块钱和她吵?”
  雷逢润道:“我才不管她是什么,总之我不能吃亏!”
  听到这里,冲虚用掌猛击了自己前额两三下,起身不再听雷逢润的叙述,走到阳台打沙梨去了。
  我问道:“就这样?”
  雷逢润道:“她退了二十块钱给我,我说退钱也不行,你就是兜路了,我就要投诉你!她就说让我别多管闲事。后来就吵起来了。我见他们人越来越多,每次我刚要打电话给你,他们就抢我电话扔掉,我有一次拣起来之后不让他们扔,他们就卡我脖子。。。”
  这时我想起一些什么,挥手让雷逢润先停止叙述,我大声叫了冲虚和陈文礴过来,问道:“计程车的表怎么会多出二十块钱?七块钱的表底都不会跳的路途,怎么跑出二十七块?我觉得有问题,和我们进入幻境时有些相似,但又不是。。。。”
  冲虚双眼一亮:“莫不成真是那些东西在害他?”
  陈文礴大声道:“我知道为什么!!”
  陈文礴道:“没错,他上车时司机可能是个少女,只不过是上一班的司机,而多出二十块钱,是因为上一班的司机兜路去交班,而这一点,司机征求过他同意的,下车时也问他平时坐多少钱,然后把多的退给他了!”
  雷逢润带着哭腔道:“没有啊,她们没征求过我意见啊,而也没有兜路啊,就是活生生多出二十块车费啊。”
  我瞧瞧这模样,再说下去天黑都说不清,便叫道:“好了,不管如何,关于计程车,并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问题,不如到此告一段落,我们现在三个人放下手头的工作,坐在这里,只是想听听铜镜后面的古篆是什么意思。”
  雷逢润很感激的冲我眨了眨眼,把前天从镜背后拓下的纸拿出来,上面在原来的篆文边上注了现代汉字,他把纸铺开,指着字道:“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字迹吗?猜猜!你们猜得出来,我请晚饭!”
  冲虚伸手止住要骂他的陈文礴,对我道:“下个月中,我们公司准备在上海等地开一系列的酒会,有许多老客户和同行来参加,不如到时你和陈先生一起来帮助布置一下,然后我们在邀请卡上的策划方注明是你的个人工作室和陈先生的公司。你们有没有兴趣?”
  我向陈文礴笑道:“好主意。”
  陈文礴会意道:“不错不错,不过我们能否在酒会上分发名片或宣传品?”
  冲虚笑道:“可以,只要安排得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的。”
  我不理要插话的雷逢润,对陈文礴道:“做建筑的,身家应较可观,我们卖个策划,或者白送个OA,然后收维护的钱,也应是较好的生意。。。”
  雷逢润一直想插话,偏生他一紧张就结巴,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道:“你、你们太不靠朋友了!”
  我们三个见他如此,但忍住笑齐声道:“何出此言?”
  “我、我、我。。”雷逢润胀红了脸,却说不出来话。冲虚一把他手道:“自然有你,好生把这古篆出处说出来,我们再商议酒会的事。”
  雷逢润吁出一口气,坐下道:“那就好那就好。其实古篆没什么的,只是写这篆字的人,较为出奇。”
  我知道他的性格,便道:“也没什么出奇吧,不就古篆么?”
  雷逢润双手把台面的纸按住,嘿嘿笑道:“你可知道上面写什么?”
  我此时只好耍了一个小手法,笑道:“自然知道,找你过来,不过为了保险。第一句就是‘上镜诛邪’,是么?”
  雷逢润一听,便似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但吸了口气,却又面有得色道:“就算你知道是写什么,也不可能想到谁写的!”
  冲虚道:“荆兄弟,听这位朋友这样说书说下去,怕是今天我们商量不了酒会的事了。。”
  雷逢润忙道:“不是不是,赵总,很快说完!”又向我道:“给你个提示吧,阳秣陵人,出身于江东名门丹阳陶氏‘脱朝服挂神武门,上表辞禄’你快些猜,别拖时间!”
  我闻其言而苦笑,居然成了我在拖时间,但苦苦思索,再观查字体,却也当真想不起是谁来。转过头望向冲虚和陈文礴,他们也在摇头。
  雷逢润很是着急,把纸叠好拿在手中,站起来在我厅里走来走去,不停的催我道:“快些快些!”,见我半晌没有回答,便又道:“唉,再给你一点提示吧!‘曾梦佛授其菩提记’!”
  我脑中灵光一闪,拍腿大叫道:“不成竟然是他?!”冲虚和陈文礴抬头望向我道:“想到谁?”
  此时雷逢润又走到冲虚身旁,讨好的道:“赵总,此人当年隐于句容之句曲山,受戒于宁波。。。”
  此刻我和冲虚心中都已明了,齐声道:“阿育王塔!”冲虚对陈文礴道:“下面应是你说了,省得莫来由地使得人家看轻了你。”
  陈文礴嘿嘿的笑道:“哼,就凭他也来考我?还能是谁?字通明,自号华阳隐居,谥贞白先生。言道是:‘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毙’‘游收虚静,息虑无为’‘饮食有节,起居有度’”
  我和冲虚不禁抚掌笑道:“正是此公!”
  我打趣冲虚道:“还好今日你没着那身行头出来。不然又是大礼。”
  雷逢润愤愤的道:“若非我提示,你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冲虚对他道:“这话没错,此事倒是全凭仗你了。”说完从他手中抢过纸,平铺在桌上。雷逢润一听他的“潜在”大客户夸他,倒也不再言语,自己走去厨房找东西吃。
  
  镜后古篆,分大小两处,大的每个约是黄豆大小,“上镜诛邪。夫镜以气凝,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钮寄神驻,通神兮血海,达听兮苍天。镜钮相生,法箓方运,万涂竞萌,规矩虚位,刻镂无形。”
  边上一行米粒大小的篆字是:“唯避桂芒之辉,免阴寒借遁。”
  我对冲虚道:“这里面提到了几个东西, 一个是镜,一个是钮,一个是法箓,一个是桂芒。这几样东西,桂芒是相克的,我想指的就是月光。但法箓和钮,又是什么?”
  冲虚道:“我想算了吧,首先这钮和法箓,我们就不知到那找去。别说相生的法子了。”
  “这不是你家传的东西吗?你家有没有?”我问陈文礴道。
  陈文礴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掏出手机,拔了号对我道:“我问一下便是。”却问了半天,挂完电话,也是一无所得。
  于是我们决定,先不要管这件事了。现实就是这样没趣味,虽然冲虚算出陈文礴的劫数还没过去,但大家都要过日子,终究我们不是卫斯理,可以到处都有超级大富豪的朋友为他买单,两百万英磅可以随便无息借给他拿去买一块不知所谓的木炭。也没有很多外星朋友可以提供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来使故事发展下去。
  而虽然镜子在我这里,但我当天下午就要飞外地,之后一周要做几次空中飞人,镜子响不响我也不知道,平日一下飞机回到家后,真的见床就想睡觉,也没心情去想这个事。于是这件事便又停了下来。
  
  直到前些日子的一个晚上,我在漆黑的书房里关了灯,对着电脑终于忙完手头的大部分东西,关了机喘了口气之后,我对同样在电脑前写教案的方睛道:“娘子,帮我沏壶茶可好?”
  方睛停了操作笑道:“当然可以。下午在楼下茶庄试了一冲冻顶乌龙,觉得不错,便买了一些,不如试试?”
  我忙道:“在我看来,所谓台湾冻顶乌龙,就和他们的idf战机一样的“好”,都是糊外行人的东西,包括他们那四不象的茶艺,我向来不敢恭维。我宁可要普洱!”
  方睛拿起茶壶走到房门口笑道:“呵,我可觉得不错,起码不会和喝了你的单丛白叶一样,睡不了觉。”
  我笑骂道:“你这厮婆娘,煞是可恨,耳濡目染这么久,对茶的品位仍然停留在暴发户层次。”
  这时方睛叫了小兰起来弄夜宵,客厅一时间亮堂起来。法仔听见冰箱响,知道有东西吃。自然也醒了,于是它的吠声,和因为法仔在脚边纠缠而大呼小叫的小兰,使整个房子喧嚣起来。
  因为她们照例的不赏脸,法仔便照例咬了它的碗窜到书房来,我把刚才在干活时喝了一半的可乐倒给它,它便满足的品尝着并享受打嗝的乐趣。
  我拍了拍它的头,走到客厅,它见我出来,便跟着出来,可能我出去客厅时,没放好椅子而阻了它的路,所以它跳过椅子出来,谁知却把挂着的铜镜带跌了下来,方睛沏好了茶给我,刚好要进书房写教案。一伸手接住了铜镜。便问道:“对了,上次不是说叫小雷去查出处和古篆的内容么,有下文吗?”
  我笑道:“有,但事情并没有进展,可惜我不是卫斯理,否则我和陶启泉借个三五百万人民币,也许故事可以发展下去。”
  方睛笑道:“我也休息一下,不如说来听听?”
  我便和她说了当日的事情。她想了一会道:“也许事情便不太复杂。”
  我皱眉道:“这还不太复杂?”
  方睛笑道:“找不到其他的,你可以先从手上的东西入手。”
  我翻了翻眼睛道:“你以为我没有啊?里面说到钮,按说中国古代,有对工匠技术进行描写的书,都是把一个零件往另一个零件上一合,便成了。我想应是多头螺纹的方式,但你瞧一下铜镜背面,连接个凹下的地方都没有。我觉得这篇篆文可能是作者喝多了胡说吧。再说这些道教佛道的东西,都是似懂非懂的,还有许多所谓锋机,其实就是绕弯子,和射虎一样了。我可不想猜谜,还要是千多年前的谜。等他机缘巧合找齐所有东西再说吧,呵呵。”
  方睛不以为然的道:“你先不要管其他,‘夫镜以气凝,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我们可以先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想你反正手头上的单子就快赶完了,也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来思考。。。”
  我接口道:“不要老是没事就去买游戏软件,几十块一个rpg还是fps买回来玩两天就玩完再去买,又花钱又对眼睛不好是吧?”
  方睛瞪了我一眼道:“你省省吧,你买一百盒游戏才多少钱?再说要不是国产的你还要买盗版,加起来不如你买一把丛林一号的刀子。我是和你说正经的。这个铜镜,如果能弄清楚,也许很有意思。”
  
  我笑道:“好,怎么研究?我口念‘夫镜以气凝,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然后这铜镜就和放电影一样的告诉我其他东西的下落?”
  方睛笑了笑摇头道:“你这人,还说唯物论者,存在就是事实,你却不去求知和研究,只凭你自己的主观意愿就否认这篇古篆的真实性。”
  我笑道:“你不要因为从你什么五服外的姑母那里学了一点风水,就对你们这位开山师爷、这篇古篆的作者的话当二十四史来读才行啊。”
  我见她笑着不说话,便道:“好吧,来试试吧,‘夫镜以气凝,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没效果啊,这样吧娘子,古音和现代汉语发音不同,以我掌握的平水韵的平上去入来读试试?”
  她笑道:“要这样就能行,那可能是你机缘巧合。”
  我道:“是啊,过了千把年,这中间没有其他人识得这些古篆,到了今时今日才让我和破解密码一样破解出来,还要破解的人按千把年前的发音来念,这如果行,也靠巧合了,对了,把这个思路用在电脑密码上,还是防盗门上也不错啊。。”
  方睛笑道:“非得把自己扮得一身铜臭味不可?”
  我苦笑道:“你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是唯利是图,你我相比,自然气有清浊,不过。。”
  话到此处,我心中一动!“气之清浊有体”!再瞧见方睛写了一夜教案,一脸憔悴,实在不忍再去打击她的心情。便道:“说不得,只好用古音念念试试。”便打了个双盘膝,做了一番吐纳之后,对着铜镜抑扬顿挫摇头晃脑念道“‘‘夫镜以气凝,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
  把铜镜夹在双手之间,一边念,一边身体也晃来晃去,以逗方睛开心。
  念到第九次,方睛脸色骤变,指着我叫道:“动了!动了!”
  我定神一看,铜镜真的动了,很难形容它现在的样子,简直的说,就是在镜面和镜背之间有个夹层,在我方才不停的晃动下镜背中央有一块地方凸了起来。但我停止晃动之后,却又慢慢的缩了回去。
  方睛叫道:“你继续念那咒语啊。”
  我白了她一眼道:“这是机械工艺!不是什么符法还是咒语导致的!”
  实在很难相信,但我可以感觉到,是通过热能和动能来开启的。由于开启的缓慢,我几乎可以断定,是以液压方式来进行,而且里面一定有液压油液!
  我拉来两个灯泡,插上电,分别拷镜面和镜背,再用手慢慢把它左右摇动,但又没有效果,但我实在不愿意向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屈服,我便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以前收集军品时买到的集声器,外形像雷达一样,可以将瞄准住的100米以内的声音集中到扬声器上面,除了个头大了点外还有点像间谍工具。我示意方睛出去,因为书房有良好的隔音效果,倒不用担心会收到客厅的杂音。我把它对准铜镜,再慢慢摇晃镜子。便听到“答、答、答”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熟悉。对了,就是摇晃全自动手表时,耳朵贴在表面上听到的声音一样!
  我想没有效果,应是晃动节奏的问题。于是按565、565的节奏来晃动,摇到第七次,铜镜背面缓缓的升起一块。有四支可以伸缩的比牙签还小的小柱子,撑起了凸起的一块镜背。
  (我只有再一次说,这种情况很难形容,如果有人用过老式的千斤顶,就可以明白。)
  夹层里有一张发黄的纸,我拈起纸,露出夹层里面一个多头螺纹的凹处。其实这张不是纸,应是一块土黄色的布,拆了四拆,找开后,却不是镜后的古篆,见到的漫卷是蝇头小篆,这种小篆,对于曾治过印的我,并不会有很大的阅读上的困难。所以我很快就读完了它,然后把它点着,看着它在烟灰缸里化为灰烬。。。。
  
  “贞白先生写有布上的,是一篇如同产品说明书的东西,他的说这个镜子,是他无意中制成,因为琢磨的关系,镜面其实有很多个面存在。如果在阳光下,有些无影灯的效果,借助它来照耀一些阴暗的地方,就会有很好的效果;而如果在月光,就反而会产会很多影子,随月光的移动,影子就会不断变形,而人就会渐渐地进入一种催眠状态,所以他就说要避免在月光下使用,除此无它。”我享受着秋天的阳光的温暖,抱着茶壶坐在阳台对陈文礴和冲虚娓娓道来。
  
  冲虚屈指一算,惊道:“怪了,陈先生的劫数不见了。”
  我笑道:“本来就没有,自然也就没有了。”
  陈文礴道:“那你身上的伤呢?”
  “记不记得我的刻刀?很可能是我进入催眠状态下自伤的。”
  陈文礴不解的道:“那天在你家,我们都见到地板裂开了啊!还有,我们进入的幻境啊!”
  我喝了一口茶,淡然道:“自己也可催眠自己的,这就叫自己吓自己。”
  陈文礴道:“镜子是我的,你就不能把那帛书留起来大家一块瞧?”
  冲虚也道:“兄弟,你是行伍出身。犹其是你的专业,你不太应该会给催眠 啊。”
  我笑道:“谁说的?你知道在严刑拷打下怎么保持不吐露秘密?就是靠自我催眠,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次要的。否则你以为谁不是爹妈生的?”
  陈文礴赌气道:“帛书让你烧了,你现在怎么说都行了!”
  我道:“镜已易主,我自然有权处理了。不错,帛书已让我烧,我怎么说都行,你爱信不信随你便。呵呵”
  送走陈文礴后,冲虚坐下问道:“你现在该说了吧?别和我来这一套!法箓呢?镜钮呢?”
  我大笑道:“老哥,那是另一件事了,关于上镜的事,就此打住吧!”

(全文完)
 楼主| 发表于 2004-4-25 12:41: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下绳(上镜续集)


  读完之后,我想只有一点点好奇心,都会知道,故事并没有完结.
  我在结尾说过,有时候一个人单独保守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是痛苦的.所以应该有那一个故事.这就是.
  
  上镜,并不是指镜子背后的篆铭,而是指古镜.那么下绳呢?是不是指末来的绳子?不是的.那是什么?让我写完,大家读完之后便知道了.
  
   --------荆洚晓序二

  说故事,就得从头说起,讲清来龙去脉。
  这个故事,可以单独的存在,但如果要把它做为上镜的续集,也无不可。
  为什么不继续写上镜,而要重新写呢?只能说,可以在上镜中说的,已写完了。但事情却没有完,本来仿佛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的事,因为一次偶然的聚会,便有了继续,也就是这个故事----下绳。
  
  附:又有人在读了之后说:“假!连抽三支古巴雪茄是不可能的“.再举他一支雪茄几天都抽不完的例子.
  先不论每年亚洲消费者从所有古巴的雪茄供应商那里购买了1.37亿支雪茄。在亚洲销售的三个古巴优质雪茄名单中,87%的是微型小雪茄.
  就说你自己一瓶啤酒三天喝不完,就不许我一次喝三瓶?我一次喝三瓶,就成老毛子了?呵,实在不知和他从何说起.
  请下次要“揭穿“我时,先想想再发出来.
  当然,我可以接受并欢迎如同飞天糊兄的专业人士的评批意见.这是绝对的,就如同这个故事开始时,爱好者们面对专业人士的批评一样,无论多么尖锐,都一定是欢迎的.

  
第一章 聚会以外的收获
  这一次聚会,可以说是绝对不愉快的聚会中,较为愉快的一次。当然,它一样的令人不快。
  我一向认为,因为交易的缘故,而举行的聚会,是最为满溢铜臭的地方。但这一次,却不至令我太过反胃。甲乙双方的代表,都是军事爱好者。虽然在谈判中,惺惺作态的龌龊事少不了,但起码谈判结束后,在西山的一家饭店坐下吃饭时,大家可以交流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比较真诚的东西。
  临时给一位父执辈捉来作为乙方技术顾问的我,自然不会和座中诸君一样神飞色舞。因为爱好者和曾以此为职业的人,感受和观点是截然不同的。但就算听到很荒谬的言论,我也懒得去破坏这种在商业流程中很难得一见的氛围。所以,它一样的令人不快。
  当听到他们在谈论中国的九五式枪族,说起因为弹壳向45度右前方抛射,所以假设右手手腕中弹负伤摔了一跤折了手也好 总之是不能用了,换交左手使用就等着脸被蹦烂吧。。。。
  我听到的时候,刚好喝了一口酒还没咽下,差些就当场喷了出来!这时实在忍不下去了,刚想开口,却见甲方的一位两鬓发白的先生可能酒喝多了,拍了桌子站起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人玩过真枪的?难道认为八一式或是ak47、m16、mp5之类的,右手手腕中弹负伤后,就能抵左肩射击? 95虽然我没打过,但按以前打五六的方法变通一下,假设右手手腕中弹负伤,抵右肩射击,右小臂向后压小握把,或臂弯勾抵小握把,左手扣板机,右眼瞄准!建议你们不要老是把兵器的认识建筑在电脑游戏上!有空去试试,就单发射,前五发要能上靶的话,老子老山的几年猫耳洞算白呆了!”
  被骂的诸君倒是没什么脾气,票友给专业人士批评,自然没话好说。反倒有几个人要和这位先生交换名片,原来这是甲方的策划总监,姓秦。只是这位秦先生火发完了,估计酒也醒了一大半,才省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带新兵的班长,正在迭声向在座者道歉。
  我见有人说了我要说的话,便也就不开口,因为我酒量是很不好的,我已喝了几杯茅台,醉意朦胧,便也不想犯尽多必失的错,便继续独自喝我的酒。谁知在我喝了几杯之后,却听到一件更荒唐的提议:“想想办法,如何让单兵携带600发子弹。”
  我见那秦先生闻言之后,整个脖子的筋都盘了出来,分明在拼命忍住笑意,我放下酒杯,走过去向他伸出手道:“秦先生,你好。”握住他的手后,我报了一个四位数的我在部队的专业代码,他听了之后眼睛亮了起来,笑道:“你也受不了了?”我问道:“不如老同志带我到外面转转?”
  秦先生笑道:“得,咱哥俩自个溜达去。”
  
  走出饭店门口,转了个两个弯,就到了静宜园,正值深秋,漫山红叶,游了眼镜湖、见心斋、昭庙,到了半山亭,酒也醒了大半, 放眼所至,真是霜露催色,丹霞一片,几使游人醉,却不料此时,秦先生却没来由的煞风景,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都是一样的红,当年木棉花下,多少战友的血。。。却已不知还有几人记得,倒不如这满山的枫叶,年年引人游赏。”我一时倒也没法说他什么,因为他们这些人,真的付出过。我只好对他道:“也许如果你们所流淌的,是为了要人记念的,那么当时可以有许多的理由不去流淌。”
  他苦笑道:“荆老弟,话虽如此。。。”
  一时间,他也说不下去了,此时我却想起一件因为没有线索而放弃追寻下去的事,就是一面古代的镜子。这面镜子当时使我和我的朋友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但终于因为没有线索,大家都还有自己的事业要忙碌而让我强行停止下来,但此时,却仿佛隐隐约约找到了一点追寻下去苗头。关于这个镜子的故事,我曾把它记了下来,名字就叫《上镜》。
  但没有读过那篇故事的朋友,如果不想专门去翻开它的话。那么只要知道,在铜镜的后面,铭刻着一些古篆。铜镜的夹层,是以一种很巧妙的机械结构来开启的。而夹层中有一幅我独自读完后把它化为灰烬的帛书。也就可以了。
  
  在镜子背面的古篆,其中有一句是“钮寄神驻,通神兮血海,达听兮苍天”,我一直对“血海”一词不得其解,正是所谓:残枫溅血。漫山红叶,不便是血海么?一个问题,在心里很久而没有答案,一旦有了线索,那怕这线索不一定正确,也足以令人兴奋。我不理秦先生正在身边长吁短叹,马上掏出手机,拔了个电话给冲虚,却拔不通,便想起和秦先生,有些话也不便说,就用分别发了短信方睛、冲虚和陈文礴。
  却听秦先生道:“不如去安定门外的外管斜街再喝两杯?”我笑道:“可是‘小肠陈’?”
  秦先生道:“正是。”后来过去,倒是吃得淋漓尽致,可惜我心中一直在琢磨“通神兮血海”的意思,纵是席间听秦先生谈起征尘往事风起云涌,但一直在和冲虚和陈文礴用短信在交换意见。便也没太多心思去留意。秦先生从我今天和他分手之后,他便和这个故事没有太大关系。只是他所说的故事倒真的精采,以后若有机会,自当记下来。
  喝到晚上八九点钟的光景,我们便挥手道别,我虽有些头重脚轻,却耐不住归心似箭,立马打了计程车奔机场去了。

  陈文礴咬了个烟斗,背着两手在我的客厅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小兰望了他一会,扑哧一声笑道:“陈先生,你咬个烟斗就变福尔摩斯了?”陈文礴可没有冲虚好脾气,怒叱道:“小孩子家,懂什么?我们在思考的东西,很难用你可以理解的语言让你明白的!”说罢见小兰还在笑,便伸手做打人状,小兰笑着跑开,嘴里还吱咕着有什么不明白,她老家的什么仙姑多灵,一问就知道了。以及哪天张姐过来要告状之类的。
  
  冲虚道:“静宜园倒也有寺,你怎地不去转转?我想钮寄神驻。可以和道观或是寺院的关系。”
  我苦笑道:“都说当时我身边还有个甲方的代表在一起呢!这种事,我怎么和人家说?”
  陈文礴停下步子,手持烟斗指着我道:“不然!你可以说参观古迹啦!”
  我笑骂道:“这种事我倒做不出来,我和他是一见如故,你倒好,心里就琢磨着君子可以欺以方。”
  冲虚笑道:“若是我,拼着生意不做了,我也是定然要去转转的。”
  这时方睛刚好要去上课,听到我们的讨论,便笑话道:“我以为我们家这位够疯了,刚一签约就扔下不管飞回来。想不到你们更疯,一个东京飞广州,一个新疆飞广州。”
  我接上话道:“有个疙瘩在心里,总是使人不舒服。如果一会我们想出线索,今晚就和冲虚老哥飞北京去。”
  方睛应了一声好就出门去了。
  陈文礴道:“我也要去的!怎么拉下我了?”
  我对他道:“你是和你导师合作的,一声不出就不见人影,终归不好,如果要去,也是我和冲虚老哥先去观察一番,有了眉目,再叫你不迟。”
  言语间,冲虚已在打电话到他的公司,安排这一周他不在的工作,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方才收线。
  这期间,我便打趣道:“文礴,其实去不去,也不是很大问题,因为和我们没什么干系,再说你的什么浩劫也过去了,就算要去,也不关你的事。”
  陈文礴不以为然道:“我躲开这次,说不定会有下次,总要知道到底来龙去脉是怎么回事才行,不然的话,平时自己怕自己都能吓死。而道长和你,一个不见了三十年功力,一个住了个把月医院,也总得有个说法才行!”
  我笑道:“你都赶秋菊了,还要讨个说法。”
  
  我和冲虚到了机场,买了保险和机场建设费,拿了登机牌。正坐在椅子上等冲虚公司的人给他拿几件外衣过来,然后再过安检。冲虚笑道:“终归老了。”便在椅子上闭眼养神。
  我本想和他讨论关于血海的问题,但见他如此,只好作罢。只好东张西望,盼他公司的人快点过来。此时我的肩膀上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因为自幼习武,和在行伍中呆过的关系,能够无声无息走到我身后拍我一下的,是很少有的。我右手捉住肩上的手的掌缘,右腿向后插到对方双腿之间,扭腰送胯,含胸勃背,右手向前一甩。
  
  其实说起来累赘,这中间不过半秒,这是一种身体上自然的条件反射。因为我的“自幼”习武,却是真的自幼,从我会写七律之前便一天要蹲一个时辰的马步才让吃饭。而我三四岁,但已可以和我姥爷玩律联了。所以从小打下的根基,或许不能让我在武术上成什么气候,但起码在反应上,是比普通人快一两秒。而这一两秒,是不通过思考的条件反射行为。
  解释了这么多,这不过想说明一件事,就是我的动作,是无意识的,不是存心的。
  因为随着一声女人发出的尖叫后,后面的人就擦着我后背从我肩头飞出去了,在半空中打了旋子,落地后却把一个行李箱向我砸来,然后冲过来拉住冲虚的手叫道:“爸,荆叔叔欺负我!”我接住行李箱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晚上还是明天再敲,别以为冲虚的女儿出场是我没话找话说,就和秦先生一样,每个人物的出现,都是因为对故事的进展有帮助才出场的。)
  上面这一番话,倒是冲虚代我解释的,不过这位赵小姐,却是难缠,不时走到我身边用脚踢我小腿,又叫着要和我们同行,后来又死缠烂打要问我们去北京的理由,我苦笑着对冲虚道:“令媛还好明眸皓齿,不然我此时定以为老哥便是卫斯理了。”
  想不过冲虚居然嘿嘿一笑道:“在你们家受够了小兰,今儿让你也领教一下我们家妙茵,我瞧也很正常。”
  我听罢心里想道,真是本性难移,连给女儿起个名字,也起了尼姑名。想来幸好我从不赌钱。
  
  到了香山,沿山路蜿蜒南行,经静翠湖,就到双清别墅。院内冲虚指着泉旁石崖上至今“双清”两字,道是乾隆帝御题的。因此处高坡上有两股从石缝中汨汨流出的清泉泄注于池中,故名“双清”。
  一路走来,我始终理不出个头绪,倒不停地听他指点风景,使我很是恼火,便没好气的对他道:“老哥,香山寺到了没有?”冲虚笑道:“可否见到西边石崖上有座山峰?活像-只蹲着的大蛤蟆。那就是了蟾蜍峰了。”
  又走了半晌,终于到了蟾蜍峰北,我一见香山寺,立时对冲虚怒目相向!真的是无名火起!冲虚对我的感受显然也是想到,连忙摆手道:“来的时候我也没想到这一层!”
  所谓的香山寺,原来不过是香山寺遗址!。除了残存的石坊、石级、石屏、石柱础等遗迹,什么也没有, 那有可能在这里找到什么钮寄神驻?
  事到如今,我只好就地坐下,喘口气再说。却又听冲虚道:“这里的香山寺,并不是白居易自号‘香山居士’里的香山,那个香山,却是在洛阳龙门边琵琶峰。。。”
  我这时已是气急败坏,直接粗鲁的打断他的话道:“老哥,你记不记得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怎么你计划性这么差?要不要我们再说说香山十方大普门禅寺?”
  冲虚有些不好意思,便提议道:“反正来也来了,不如上宗镜大昭之庙转转?”
  我闷哼了一声,理都不想理他了。
  此时冲虚却又自言自语道:“嘿,昭庙是乾隆老儿四十五年时为接待西藏班禅六世进京“祝厘” 而特地建造的里的,说实话, 我也不认为通明先生真能算到一千多年后一座喇嘛庙,所以里面也不大可能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顿时站了起来,脑海中瞬间清晰了起来,我问冲虚道:“老哥,你刚说的话,再说一次。”
  冲虚依言道:“昭庙是乾隆老儿四十五年。。。。”
  我忙叫道:“停!那么香山寺是那一年建的?”
  冲虚想了想道:“应是元朝。”
  我一拍香山寺里到现在还挺立如昔的“听法松”道:“正是!我记起来了,是金大定二十六年建,金世宗赐名大永安寺,为香山诸寺之首!”
  冲虚一时间听了我的话,很有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其实我想到的问题就是-----------时间!如果我们把通明先生当人,他是不可能知道末发生过的事情的。就算他能卜会算,也不可能算到千多年后,而历史上最能卜会算的人-----孔明,也不过只能借借东风。也就是说,古篆中的话,如果是真有其事,而我们又没理解错的话,所指的事物,都应该就在他刻下篆文当时前后不久的事。
  不过我实在怕了冲虚,纵然和他一起来进行这件事,可以省去一些花费,但许些机票和旅费,实在比不过他整天在我耳边不停的打断我的思路。我便对他说:“没什么,下山休息吧。”
  下山以后,冲虚见这边没有进展,便道不如他先回广州,我正中下怀,送走他以后当晚下榻香X饭店,本来很累,应是一夜无话,直入黑甜乡里,只是房间电话设到免打拢状态后,依然挂了许多打来询问要不要房间服务的电话后,了无睡意,便起身打开手提电脑,把现在有的资料,和可能是线索的一些东西总结起来,发现如果思路正确的话,答案应是很明显,首先要找一处在枫林中的道观或寺院,
  这个倒是不难;其次这个寺院或道院的建成年代应和通明先生写下古篆的年代不会太远。
  想到此处,我倒不禁松了一口气,我最怕就是要去“姑苏城外寒山寺”了,倒不是怕“夜半钟声到客船”,只因去过一次,其他不說,寒山寺的诵经声居然是用录音机来播放的!很让人倒胃口。正如一个人吃了红烧肉之后,发现不是用五花腩烧的,却是用瘦肉做成的一样,而要再吃一次这种瘦肉做的红烧肉,自然很是害怕。倒不是我本身对录音机或诵经声反感。
  想来想去,自然便只有一个去处,南京栖霞山!栖霞山凤翔峰西南麓的千佛岩,是在南朝齐永明二年开凿。我理清思路,睡意也涌将起来,打开门叫了服务生过来,给了他一些小费,果然到第二天起来,电话便没再响过。
  但我起来后,去柜台结帐时,却见到一个万万想不到会见到的人!


第二章 一刀断水
  这个人,就是冲虚。
  也许我可能见到来找我的方睛或是陈文礴,或冲虚的女儿来找她父亲,也不过是冲虚失踪了,但唯一一个不可能见到的人,是冲虚!他明明在酒店大堂定了飞广州的机票!他没有理由在这里出现的啊!
  他的样子很虚弱,向我摆手示意先不要退房,我和服务生说了没什么事之后,把冲虚扶进电梯,在房间坐定后,他自己打开房间里的小冰箱,喝了四五瓶酒板之后,喘了长长的一口气。我进洗手间绞了一条热毛巾给他,他抹了抹脸之后,又摆手让我不要问他。从包里掏出一叠票据放在桌面,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和数张写了些潦草字迹的纸放在桌上。便盘膝在床上打坐。
  我拿起那几张写了字的纸,却又不是他要对我说的话,我按昨天傍晚分手时的时间,把这些纸条排了一个先后。纸上分别写着:香山饭店、北京、长春堂药店、南庆仁堂、同仁堂、机场、宏济堂、居仁堂、张泰和、汉府街等字样。再查看那些票据,里面有两张机票,一张是昨天北京飞南京的,一张是今天南京飞北京的。还有一些北京的计程车票和南京的计程车票、南京的公共车票、酒店的住宿收据、栖霞山风景区的门票。。。
  我不禁苦笑,要是方睛在就好了,她最喜欢玩填字游戏了,但我再最不耐烦做这种事情。但目前的情况,冲虚应遇到了很令他感到震憾的事,而现在他在入定中,只要是中国人都知道,不能现在把他弄起来问个明白,否则怕是会担上走火入魔的风险。
  那么我只好就冲虚给我的这些东西,来拼凑出一幅图案。
  首先我们在香山饭店分手,他就记下了香山饭店,但他为什么要记下来,却实在是令人想不通,然后他到了北京城里,发生了一些事。 接着他到了了几家药店寻找一些东西,此后在机场又发生了一些事,然后他就飞到南京,又去了几家中药店寻找一些东西。然后到了汉府街,搭了车到了栖霞山,然后就没有记录了。为什么到了这里没有记录?是否是他到了栖霞山之后就发生了一些事,令他无法记录下来?线索到这里断了。
  我心中暗叫羞愧,如此说来,冲虚一定比我先想到,栖霞山是唯一可能的地方,可能他在京城遇到一些线索,使他认为有查找下去的必要,可能在这些中药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使他明白这一点,但他为什么抛下我自己飞去南京找中药店呢?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而他为什么又要记录下这些东西?难道他从和我分手就知道,他会遇到不测?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冲虚如他所说,他道学的基本功比我好很多,加上占卜这一门,他又颇有研究,而比如起梅花易数一类的卦,随时随地便可以起,也不必焚香沐浴。所以他算到自己有不测,却也是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我也有些佩服他,因为我对占卜向来不感兴趣,如有人和我说起,我喜欢问他一些:你算过和我说这个卦象你能不能收到钱?如果卦里说你不能收到钱,那就灵了,可是灵了我又得给你钱,这不是又不灵了么?让他讨个没趣走人。但我最喜欢问的是:下一分钟你会不会死?你什么时候会有事?等你死了或到你有事时才算灵验,那时我才给钱也不迟。
  想不到,冲虚却真的能算出自己有事发生而把地点记下来。现在我记录下来的,是我整理好以后的思路,在这段时间里,我还想过许多的可能,都一一被我自己推翻。等我整理出清晰的思路时,已经到了傍晚六七点,冲虚却还在闭眼打坐中,除了脸色比上午开始打坐时好了一些之外,我几乎可以肯定,连他坐下去时裤子的折痕都没有改变。我便发了个手机短信给他,和他说我下去吃饭了,醒了打我手机,听到他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收到短信的声音后,我就出门下楼了。
  在大堂里的沙发坐下,我不禁想起:我是按他留下的只语片絮出去追寻线索,还是等他醒了再说?他还要打坐多久?我身上的钱够不够?如果他的打坐和武侠小说里的“坐关”一样,又不能移动他,我就是不吃饭也供不起他这样耗下去。我便决定先打电话给陈文礴,电话一接通,陈文礴就很高兴的叫起来:“我就在你家啊!还有人在投诉你对她动手动脚啊!”我实在没心情和他废话,直接问如果让他现在飞北京,是否可以。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叫他让方睛听电话。
  方睛道:“怎么了?事情很严重?”
  我道:“还不知道,对了,我们有没有冲虚老哥家里的电话?”
  方睛想了想说没有,但说冲虚的女儿现在也在我们家,我一听便道:“好,让她和陈文礴一起过来!多带点钱,他们过来就知道了,电话里说不清楚,总之冲虚老哥出了点事。”
  陈文礴在边上嚷道:“不如上oicq还是msn说吧!”
  我骂道:“叫他过来再说,上网也说不清!你叫他来记下地址。”
  给了陈文礴地址后,我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这时我发现,从我开始考虑,是否等冲虚醒了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时,其实心里已决定,马上去按图索骥了,所以打电话让陈文礴来“交班”“护理”冲虚是必然的行为。我想到此处,不禁苦笑摇头,真是三岁定八十,无论什么时候, 我的好奇心总是在我的行为中占主导主位。
  我吃完饭,就加房间收拾好我自己的东西,然后倒头就睡。十一点多,陈文礴和赵妙茵就把我吵醒了,还好,赵妙茵自小和冲虚练习打坐练气,对他的行为也很熟悉,不用我多费口舌。我准备出发,对陈文礴说:“等他醒来之后,叫他回广州吧,他必竟老了。又不是真正的道士保持着童身,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赵妙茵这时也顽皮不起来了,满脸阴云道:“荆叔叔,你别生我气可好?能否等我爸醒了再商量去不去?”
  我笑道:“不碍事,冲虚老哥脸色渐已好转,只是时间问题,他没事的,我先去瞧瞧,如果有什么不对,我马上就回来。”
  陈文礴在大堂送我时又道:“那你现在去查药店的线索?”
  我笑道:“不,如果药堂有线索,冲虚一定会记录下来,我直接去栖霞山。”
  陈文礴沉思半晌道:“我好似觉得哪里不对,我想你最好等道长醒来再说。”
  我狂笑出门,头也不回地道:“荆某人年少而任侠,年青而投笔,归田而游异邦。向来独来独往,无所顾忌,为所欲为。难道到了将至而立之年,反倒缩头缩脚?”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这一次的决定,是大错特错。后来说起,不胜唏嘘,但方睛却道,就算我知道,这次的决定会让我遇到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会一样去做,因为我的性格就是到了黄河也不会死心。

我一直从上计程车就睡到机场,再从上机睡到下机,连飞机餐也不吃了,下了飞机,迷迷糊糊打了辆计程车,一路在司机没话找话说的催眠环境中,我又睡着了,直到到了市区,我才醒起要去栖霞山,司机说一张门票就十块钱,瞧你样子也不象缺这十块钱的人,晚上去了你看啥啊你?我一听才知道,原来晚上去是不要门票钱的。不过我的好奇心实在不能让我等到明天,否则我就不用一路睡觉了。我笑笑让他开车,我和他说,有一些东西是要用心去感受的。倒也不远,约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下车付钱之后,走了不到百步,到了栖霞禅寺的山门。
  顺着车行道前行不远,就看到了栖霞禅寺,我一个人上山,我寻思过,路上可能见到妖魔鬼怪,可能见到遴火,可能踢到骷髅,因为有行伍中的经历(可阅拙作《军鬼》),心里却也不觉怎么害怕,但寺门紧闭,我心想“栖霞精舍”这么晚,想必进不去了,我便往上山的路走去,走了半晌,方想起来,千佛岩在那个方向我都不知道。但这时向身后望去,又是茫然一色,我不禁苦笑,事到如今只好望主峰的方向向上走了。等到了顶峰,再休息一下到天亮,再做打算。正思想可惜黯夜无光,若是月朗星稀,就是夜游也不失一个好去处,谁知转念间,却下起小雨,脚下越来越是难走。随雨扑面,一个黑影一脚旋劈过来,我转身双臂架住一绞,力之所至,应声而断,却不过是秋风刮起的一大截枯木。
  雨越下越大,沙沙落在叶上,声势犹是憾人心弦,漫眼怪影幢幢,但深秋寒雨沾衣,寒意几欲渗入骨里,实在无有心思去惊恐,我一心想找个山亭,避了雨再走,却谁知全身湿透,也找不见有一处可避雨的地方。心里正在暗骂,什么栖霞山,不如叫荒山罢了。却又在黑暗中摸到一处石壁,壁上刻着隶书“白乳泉、试茶亭”六个大字。我定睛向边上望去,便是一处山亭。
  山亭样式奇古,显得年月已久,柱上触手所及,多有刻迹,想是游人涂鸦,我在亭中小憩片刻,把衣服拧干,喝了两口山泉,雨却停了,出了亭向上走了六、七十步,却见到一道剑光!疾若电闪!我两腿一软,摔倒地上,连忙打了个滚,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却没想到山路崎岖,一步踏失,又仰面跌了一跤,却见那道剑光迎面奔来,剑末到,劲先至,我张口想叫救命,却已说不出话来了。心中大叫,我命休哉!我很疲倦的合上双眼。脑中一片空白,我只是想到,这么快的剑,应是无了痛楚。
  此时,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难道对方来盘问我什么?山风凛冽,吹在湿衣上,倒使我清醒了一些,此时一只手在我身后向我肩头拍落,我用右手拇指和中指扣住他脉门,食指压住他小臂,借势站起身来,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什么人啊?干什么!”但我已收不住势,右手依然向身后一带,忙用左手顶住他肋部,扶他站好,谁知他把手电向我脸上一晃,大叫道:“鬼啊!!!”转身便跑。
  
  好不容易遇到人,可以问问千佛岩在哪里,我怎么会让他走?我一手掀住他衣领,一手拉住他腰后裤带,把他提了起来,他身在半空却还是不停手舞足蹈,手上手电筒的光却处乱照。口中大声叫道:“鬼啊鬼啊,放过我啊!我给你烧香啊。”我把他轻轻一抛,换了个位置,使他面对着我,一手捉了他领口,一手掀住他腰带,大声道:“他妈的!我还以为你是鬼呢!你用电筒照我,瞧仔细些!我是人!”他惊魂末定颤栗着用手电筒照我的脸,半晌才道:“小炮子子,你披头散发,却又是男的,又一身的泥,比鬼还象鬼得一B!快松松指妈头,放我下地再说。”
  这位倒好,一通南京腔,他每说一句,我都要半天才能消化,以至他说了半天我还把他提在手上,听到他叫我“松松指妈头”--------放手有意思,我才想起还没放下他。把他放下后我接着道:“不好意思,方才在这里有人向我偷袭。我误会是你了。”
  他扁了扁嘴,拍打身上刚才在我手上沾到的泥土,一说起话来,一腔南京词。这里便不一句句录下来了,不然成了南京游记了。
  我问道:“你是守山的?”
  他说是的,问我怎么一回事。
  我道:“刚在山下的亭子避雨,喝了两口山泉,想到千佛岩去,却不料走到这里有人向我偷袭。”
  我话音末落,老人一脸惊愕望着我,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摇了扔头却不说话,叫我和他到方才我避雨的地方瞧瞧。
  路上他问我这么晚上山做什么,我自然不能实说,免得他以为我疯了。就和他说是上山还愿,要赶在天亮之前到千佛岩。说话间已走到刚才避雨喝水的地方。却只见亭子不见踪影,只有废墟一堆,分明是倒塌了许久。我走近泉眼,却见泉眼早已干涸。
  老人问道:“你刚就在这里喝的水、避的雨?”
  我一时间不知点头好还是摇头好。老人叹了口气道:“小炮子子,我的屋子就在这里转过去后面,不如到我那里憩憩,天光了再上山吧。”我想冲虚是一定是白天上山的,要不他不可能买门票,但也一样出事,如果要来的,避也不是法子,我向老人问明了千佛岩方向,却是误打误着,便在主峰。老人见我执意上山,便把手电筒塞在我手里,说他走几步就到,再说走熟了不用手电筒也没事。
  向他道谢后,我用手电代他照路,直到他在山角转弯我再拾步向上。
  我心里计算着,还有约莫二十步的光景,又到了刚才受袭击的地方,我把手电和筒熄灭,轻步向前,嘴边暗算:“20、19、18。。9!”第九步时,又是那道剑光掠起!我遥遥把手电光向他脸上一晃,谁知剑光却不停滞,依旧向前刺来, 带起”滋滋”破空之声音,此时若抄摘还珠楼主小说中的”剑芒吞吐间,又向前暴长了几寸!” 最是传神不过。当发现自己面对的对手仿佛是小说中的武林高手,实在难以用言语表达。幸好,我已经历了一次,并且这次距离较远,我有了准备,剑光末到,已从容避退,心里寻思可惜这不是战术强光电筒,不然的话,足以让他有一到两秒的失明,也许可以夺下他的剑. 但是过了一会,我就知道我的想法错了。
  
  雨洗天青,虽不见皓月,却也满天繁星,虽是急步后退,我却也不至于和方才一样狼狈。
  我边退边叫道:“无!耻!知道….和我单挑….绝讨….不了好,便只敢偷袭!”其实就是单挑,以对手的速度和耐力,讨不了好的还是我,只是急退时,剑光虽离我七八步远,却也劲风扑面,我没法开声吐声,只好这样一两个字的换气,到我说完第一句时,剑光已停了下来,所以我后面一句倒可以缓缓说出。
  我喘了口气,心中大叫侥幸!以退避进,终不是长久之计,刚才他再近逼几步,我便只有就地一滚,向山下抱头鼠窜了。却听耳边仿佛绽出一声雷响:“放屁!”我放眼望去,几乎一声“王X郅(”就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因为王X郅最多就到他下巴那么高。也许只能这样形容他:巨人,如果以他做参照物,足以让我们用骨瘦如柴来形容阿诺施瓦新格的巨人。便知方才以为有一把强光手电就有机会扭转战局的想法是很荒谬的了。因为我刚才的手电光,只是对着他的胸腹之间,那么手电筒是否是强光电筒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那巨人停下手来,骂了一句,似是还不解恨,两眼瞪得铜铃一般,短髯戟张,左手指着我,脚下向前蹬蹬蹬踏了三步,就单他那裸露衣外,筋肌盘虬的小臂,也煞是吓人,此时他的手指已几乎沾到我额头,又怒吼道:“彼早洞悉!任尔倾其所学,安能敌吾一招?!”我实在是害怕,这时想后退,两腿也迈不动了,心里就和我赤膊上阵面对一辆m1a2的坦克车一样。而且他不但高大,还快!他到了我面前,我才起退意!但此刻我知道我要说话,说越多越好,就算最后不免一战,起码可以让自己不太害怕,正如你绝不会怕你从它出生一个月大就养起的狗,那怕它成年后直立起来比你还高。
所以我嘿嘿冷笑道:“瞧吧,又想偷鸡!怎么不下手?你有自知之明,明刀明枪干不过我,两次都暗里出手,怎么紧要关头又停下了?这是第三次了。”
  那巨人向地下呸了一口口水道:“竖子无礼!想吾。。。。”
  我这时实在不想和他去文绉绉的说文言文,便冷笑打断他道:“不要又当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如果你要脸,就退回去,先和我道歉,再报字号,等你两次偷袭的事结了,再动手不迟。”
  我怕弄巧成拙,便不等他开口又道:“你别以为这里就你我两人,上有天,下有地!若是月亮也出来了,我倒要瞧你还有什么脸见人。”
  谁知他听了仿佛吞了一条死蛇!用手中的剑撑着地,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颓丧了下去,摇头喃喃道:“彼何知之?彼何知之?”
  也许我应该说,对啊,我知道。然后慢慢套他的话出来,但我害怕,诚如他所说的,我在他手下的确走不过一招。我只想先走,或者和冲虚会合了,再想想法子。但一想到冲虚,我心中一动!我怒吼道:“你他妈的不要再说文言文了!我说的话你听得懂,你自然也会说!以为谁不知道?昨天一个道士不也是因此给你偷袭而重伤么?!”
  那巨人此时坐了下去,仿佛一块岩石,摇头道:“愿赌服输,那一剑便是赌注。吾不为已甚,并已授其疗伤之法、绶口之道、百草之别。”
  我怒道:“放屁放屁!你把你那剑给我,我给你一剑,然后我带你去医院作断肢接驳术再让你住头等病房!”
  巨人摇头道:“此剑乃乾隆皇所赐,怎可无端易主?”
  我此时倒是全然不怕,因为我发现这巨人合了一句话“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想用言语诳住他,便就是了。
  我笑道:“阁下高堂为满人?”
  巨人道:“非也,竖子胡语,吾事子房先生左右时,满人尚不见于世。”
  话毕又立起身来,提剑指着我,缓缓道:“汝欲夺我镇山之宝,使吾等不见天日、山失灵秀,吾为此山之神,岂能坐视?汝定要上山,便须与吾一赌。下有白乳泉,尔且抽刀断流,如可断流,任汝行之。”
  我闻言一惊,第一反应是想不如叫他来试,如果他输了,就不能挡我的路还好些,却抬头见巨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黥,便想到冲虚必定也想到这节!
  我想了半晌,却狂笑道:“身为汉人,不知犯我强汉者必诛乎?却受了鞑子的好处,代鞑子做起走狗来了!”
  巨人脸上变色,狰狞吼道:“若再胡言,休道龙泉无情!”
  我走到他面前,指着他手上的剑道:“此物何所得?鞑子鹰犬!汉家山河,干尔屁事?滚!”
  那巨人闻言,如受雷击,一下坐倒在地上,我快步越过他,向主峰走去。
  走了一会,天渐渐有些蒙蒙亮,约是四时左右,放眼岩壁上,有不少字迹,大小不一,估计是宋体风骨。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见一老人,是捡易拉罐之类的,好在一路上我已把衣上沾的泥弹去,也从兜里找到一条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不至于吓到他,问了路之后,便知还有四五分钟就到了,我点了支烟,想休息一下,却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这时那老人大叫道:“鬼啊!”“‘大清早的在山上突然响起一阵儿歌,调儿还特尖,身边就我们两个,又没别人,你说谁不怕?’当我接了电话之后,捉住缩成一团躲石头后面的捡垃圾老头后,扔了根烟给他,问他为什么跑,他这样回答我.
  我这手机的铃声,是方睛编的, 好似是一首叫的歌曲,我掏了手机出来,再放了一次,听着听着再结合这个环境,的确是怪阴森.我和老头找了个石头坐下,他问我从那上来,我说从试茶亭,他一脸惊惶地就问我过青锋剑时有没有遇过什么怪事。问他怎么这样问?他只说那里有些古怪,却不说为什么。当他扛起装子下山后,我一个人就坐在石头上发呆,因为冲虚刚才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半山腰了。”
  
  在我家客厅里,方睛把我的茶杯按住不让我加茶,对我说:“你快说啊,你这样吊人胃口,我认为你是不道德的。”
  我笑道:“有些东西,完了就是完了,不一定每个故事都会有结局。”
  陈文礴道:“那也不是每个故事都没有结局啊,起码关于你们栖霞山之行,横竖有没有收获总得有个交代啊。”
  我嘿嘿一笑道:“收获是有,不过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陈文礴怒道:“爽快些行不行?”

  “我和冲虚会合后到了千佛岩,很轻松的在东飞天的洞窟里找到一个一个和我家里的铜镜一模一样的石镜。为什么能得到石镜,当然因为冲虚用了一些非常手法,我并不是很认同,这里就不必写出来贻笑大方。但是用开铜镜的方法,却没法把石镜打开。
  后来我们开冰水敷它,再用打开铜镜的手法,终于弄开了它,里层原来却是衬着一层铅,否则的话,就算冲虚用什么手段,怕也弄不出来一件南齐的铅器。里面一张宣纸,按雷逢润后来鉴定的说法,是一位已经不被认为是英雄的英雄的手稿。我当时呸了一声骂道:‘谁不知晓?这纸后面写了一首词,最后一句就是《弦断有谁听》!还有你来说?’
  宣纸的正面写了几行字,却有几个落款,分别是这位英雄发现这个这东西的时间、和他分铜镜和镜钮分开收藏的时间。
  第一行字是‘下绳神器,上古仙迹。’这是他传说都困在一座山上的时候;
  第二行字是‘甘为比干,耻效太祖。’是他班师回朝,那个小镇的人民夹道挽留的时间。 ”
  
  陈文礴道:“你说了等于没说,这东西到底谁做的?还是谁教南齐的那位仙长做的!我不认为一千多年的古人,对机械原理的造诣如此之高!还有就是这个镜子有什么用!”
  冲虚这时把那张宣纸小心的拿了出来,道:“不是吧,最后还有一行字‘祝融索图去,免留祸后裔’,我还记得你烧了一张使用说明,我想两者不可能没关联吧?”
  我笑道:“你们信吗?我说了你们就信吗?”
  方睛嗔道:“快说快说,信也不好、不信也好,你先说了再说”
  
  “我当时一个人在房里,把帛书摊开后,却不知划到什么地方,把手指割破了,血滴到帛书,这时我仿佛到了一个虚拟的三维空间,有声音和我说:‘我们取样了你的dna,从而找到可以和你沟通的方式,你是第三个发现我们留下的修正器的后代。请不要介意后代这个词,我们是在你们之前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高级生命。’我正想发问,却又听到‘不要发问,这个程式第三次执行,能量已经十分贫瘠,随时可能中断,按我们留下的图样去让仪器吸引能源,当外壳坏了之后,你可以拆开这个仪器,然后按图样制造一个新的外壳,但中间的蕊,应该在你们的文明经历这个星球绕金乌转一万个圈之前,你们无法复制的,如果当金乌还存在的话。前两个发现我们留下的仪器的后代,他们的知识太低了,他们连星球的概念都无法了解。。。’然后,就一切都没有了。”
  
  陈文礴说:“那你为什么要把它烧了?”
  我笑道:“都说没能源了,如果我不把它烧掉,我们就要马上去找他们所说的图样,这样下来,我们三个都不用吃饭了。”
  冲虚道:“修正器是什么意思?”
  方睛这时插嘴道:“也许就是修正器。”
  我说:“我也这么认为,就是一个修正器,可以修正时间错误分流的情况,比如之前我们进入幻境时,就是一种时间分流的情况。”
  方睛道:“对了,山神就是怕你把钮拿走后,修正了它们制造的时间分流点,所以才要阻止你们。”
  我向冲虚问道:“老哥,这事到这里也算有个交代,但你在饭店给我的那些纸条是怎么回事?”
  冲虚笑骂道:“谁知你这么笨?我和山神赌一刀断流时,他出刀时不但断了流,而且伤了我,我一口气护了心脉,飞奔回来,路上不敢说话,便只有写字条,一路上有几次支持不住,我就到老字号的药店找几味中药碾碎吞了下去!”
  哦,原来这样,后来我问冲虚,到药店买什么药,他说他买的药,只要是老字号的熟客,做个手势就知道了,我问了几次,他终于和我说了,但刚说了几味,我就叫停,为什么呢?其中有一味,是其中最不恶心的一种----厕盆边上,那层黄色的东西。是骗人的吗?倒不是,我去中药店问过是有的。 不过我还想吃晚饭,就不让他说下去了。
  
  (全文完)
  
  后记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我并不擅长于写作, 我只能记录下来经历过的事。后来发生了一些突然听见、见到一些不该出现和听到的事情,铜镜用过两次,证明的确是一件有效的修正器,但第三次要用时,发现镜面凸起一颗颗小粒,然后就再也没有作用了,只是陈文礴和冲虚都极力反对我把它交给雷逢润去拍卖,当然,也许时间会消耗去他们的好奇,那么某一天你在拍卖行也许可以见到它,请记住,查看里面的镜钮在不在。
  
  不过,如果你得到它,而你比我聪明,找到如何补充能源的方法,希望也最好不要用。
  因为,我每用一次,我就会死一条狗,我的法仔已。。。。
  法仔二世-----一只可爱的金毛寻回狗,也在我使用了第二次时,当场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5-14 18:02:36 | 显示全部楼层

网上有鬼

小艾上网也有一年多了,她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和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聊天了。她很喜欢听别人讲述自己的经历,所以,在聊天的过程中,她通常是扮演听者的角色,静静地看着文字,她总会想,有网络真好,能让我结交这么多朋友,听到这么多人的故事。
  这天,小艾照例打开电脑,开起QQ,准备大聊一番。这时,一条消息传来,请求让小艾加自己为好友,她的请求是在这样的:一个寂寞得想要寻求解脱的人。
  小艾很好奇,寂寞得想要寻求解脱的人?她为什么想要解脱呢?她一定有一段独特的经历喽?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同意了她的请求。
  “你好。”小艾先向她问好。
  “你真好,这几天没有人理我,连在QQ上,也没有人愿意和我聊了。”解脱回道。
  “真的吗?为什么呢?”
  “因为别人都当我是累赘,我真的很失败啊……”
  “怎么会呢?是他们不好,只要自己快乐就好嘛,何必管别人怎么说呢?你说是吗。”小艾马上安慰她。
  我有一个弟弟,爸妈和亲戚朋友都喜欢他,而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丑女孩而已,根本没有人会喜欢我。从小到大,他们都很讨厌我,认为我是累赘,甚至想要把我丢掉。”
  “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太过分了!”
  “哎,其实我也知道,自己长得丑,脑袋又笨,脾气又坏,连我自己都常常想,上帝为什么让我来到这个世上?是为了让我遭到别人的唾弃吗?我真的不知道……”
  “不要这样想嘛,每个人活着都有意义,不要自暴自弃嘛!”
  “像我这种又丑又笨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千万别这么想啊!”
  过了一会,还不见这个叫解脱的女孩说话。
  “你还在吗?千万别做傻事哦!”
  小艾开玩笑得说道。
  第二天的早晨,小艾的妈妈来叫她起床。
  “小艾,小艾,起床了。”
  “哦,知道……了。”她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说。
  “小艾啊,你在知道不知道,昨天,有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跳楼了。”
  “真的吗?”她楞了楞,不会就是昨天在网上碰见的解脱吧?
  “你这孩子,真是的,难道妈妈还会骗你?”小艾的妈妈有点生气。
  “好了嘛,知道错了。”
  “好了,快点穿上衣服,今天我们还得去一趟超市呢。”
  “唔。”她敷衍着妈妈,心里还想着这个跳楼的女孩。真的会是她吗?
  在去超市的路上,小艾的妈妈还在嘀咕着这件事。
  “小艾呀,你千万不能这样,知道吗?”
  “知道了。”小艾有点不耐烦了。
  “这孩子,什么态度。妈妈养了你17年啊,你可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妈!你放心,我决不会这么做的。”
  回到家,小艾迫不及待地坐到电脑面前,打开QQ,想证实一下,这个跳楼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她。
  “哦,还好,解脱还在线上。”她松了口气。
  “还好,你还在。”她向解脱发了一条消息。
  “怎么?你以为那个跳楼的女孩就是我?”
  “嘿嘿,刚才是这么担心来着,不过看到你还在线上,我就放心啦。”
  “我们能见面吗?”
  “见面,我得考虑考虑。”
  当天晚上,小艾怎么也睡不着,应该和解脱见面吗?和网友见面,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但是真的好想见见她,想看看她究竟长什么样,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哎,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呢?真伤脑筋。算了,还是去吧。
  第二天,小艾上了QQ。
  “没问题,我们见面吧。”
  “真的吗?你愿意和我见面?”
  “是真的啦,那,我们约在什么地方呢?”
  “在月燎酒吧好不好,晚上11点,我们在那里见吧。”
  “什么?去酒吧?不太合适吧。”
  “我就知道,你还是不肯和我见面……”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酒吧,又是晚上11点,那么晚,出来不太好吧。”
  “算了。”
  “哎,好啦,好啦,就在月燎酒吧,晚上11点,不见不散。”无奈,小艾答应了她。
晚上11点,又是去酒吧,老妈才不会让我去呢,哎,也只能骗她一回了。
  “妈。”
  “什么事啊?”
  “嘿嘿,您真聪明。”
  “快说吧,别卖关子。”
  “好嘛,好嘛。今天,是我的好朋友的生日,她请我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而且,让我今天晚上住在她家,你同意吗?”
  “还要住啊?”
  “是啊,你同意吗?”
  “这不是太麻烦人家了吗?”
  “哎哟,就让我去嘛!难得的事嘛,以后不会啦!”
  “这……”小艾的妈妈考虑了一下。“算了,算了,去吧,不过,你可给我记住啊,别给人家添麻烦,安分点啊。”
  “母亲大人,遵命!”
  小艾晚上5点出门,在KFC呆了几个钟头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打车去负约。
  “师傅,我要去市郊的月燎酒吧。”
  “小姐,那么晚了,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哦,我去去见网友的。”
  “你还是不要去了,那里不太安全啊,而且……”
  “而且什么?师傅,您说下去啊。“
  “而且有那种东西。”
  “哈,您在开玩笑吧?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你您多想了吧。”
  “算了,就带你一程吧。”司机勉强答应了下来。
  车上有一份报纸,小艾借着月光,看了起来。头版头条就是妈妈说起的跳楼的女孩的事。上面还有一张图片,一个女孩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披着一头长发,准备跳下楼去。活得好好的,干吗非要去寻死啊?小艾实在想不明白。
  “小姐,到了,你在很的要去吗?”
  “啊,到了,那谢谢您了,师傅。”
  “小姐,你还是被去了。”
  “谢谢您的好意了,但是我非去不可。”
  “那……那我在这里等你吧,遇到什么情况快跑出来,我们就走,怎么样?”
  “那您不做生意了?”
  “哎,我可不愿意看到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就这样去了。知道吗,有事赶快跑出来。”
  “那真是谢谢您了,我进去了。”
  小艾暗自嘲笑道:“堂堂一个男子汉,还怕这种东西,真是奇怪。”
  她走进月燎酒吧,里面光线很昏暗没,每个桌子上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发出幽幽的光。再仔细看看,里面的人都穿着白衣白裤,她不禁想道,真奇怪啊,难道这里是喜欢白色的人的聚集处吗?
  她看了看手表,正好是11点了,那解脱呢?她来了吗?
  “喂。”一只手一下了搭在了小艾的左肩上。
  “啊!”她尖叫了一声。“谁,是谁!”她吓坏了,大喊道。
  “是我,解脱。”
  “哦,原来……原来是你啊。”她用手拍了拍胸口。“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真的吗?我不知道呀……”
  小艾细细地打量着她,她穿着一是身白色连衣裙,披着一头长发。
  “怎么?觉得我很丑是吗?”
  “没有啦,我没有这个意思。”
  “有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习惯了……”
  小艾顿时觉得凉意由然而升,也说不出是怎么了,总觉得这个月燎酒吧弥漫着一股怪怪的感觉。
  “我们,我们坐下聊吧。”
  “好……”
  “伙计,我们要两瓶啤酒。”
  “小姐,你要啤酒吗?”伙计走过来,他也穿着一身白衣。
  “是啊,怎么?没有吗?”
  “嘿嘿,小姐,被您说中了,我们这只有白水和米酒,您要什么?”
  小艾看看四周,果真,这些人的手里不是白水就是米酒,再看看吧台,除了水就是米酒,还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你们这真怪,怎么只有这两种啊,算了,来两杯白水吧。”
  “好类,您等一下。”
  小艾点完水之后转身对解脱说:“这儿挺怪的哦,只有水和米酒。”
  “是啊……”
  在烛光的映照下,解脱的脸显得格外苍白,根本没有血色。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她的裙摆,这时,小艾才看清,她没有脚!
  小艾惊呆了,她慌忙起身:“解脱……我……我不舒服,先走了,你慢慢喝啊。”
  “这么快啊……”
  “我……我走了。”小艾低着头,快步走着,几乎快跑了起来。
  “别走啊……别走了……”解脱紧紧跟在后面。
  小艾脸色难看得跑回车里,那司机一看,知道情况不妙,马上发动了车,加足马力开了起来。
  解脱仍然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直到到一栋大楼前,她停住了,伸出首呼唤着小艾:“别走啊……别走啊……”
  到了家,小艾连连像司机道谢:“师傅,谢谢,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你没有您,真不知道会怎样,谢谢。”
  “没有关系,你记住了,晚上别去那种酒吧。”
  “恩,知道了。”
  “好了, 我也得去做生意了,为了你,我可是失了很多客人啊,呵呵。”
  “好,慢走。”
  第二天,小艾想了起来,昨天见到的那个解脱,她穿的衣服和那个跳楼的女孩一模一样,而昨天她停下的大楼,正是她跳下去的楼。
  从此以后,小艾再也不敢去会网友了,而且,她的左肩每每去酒吧的时候都会隐隐约约疼起来。
  传说,解脱常常去骚扰一些17岁的女孩,她会在QQ上不停地说:“别走啊……别走啊……”
发表于 2004-7-7 16:23: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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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故事

你相信谁?

有一年登山社去登山,其中有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在一起.

当他们到山下准备攻峰时,天气突然转坏了,但是他们还是要执意的上山去.

于是就留下那个女的看营地,可过了三天都没有看见他们回来.

那个女的有点担心了,心想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吧.

等呀等呀,到了第七天,终于大家回来了,可是唯独她的男友没有回来.

大家告诉她,在攻峰的第一天,她的男友就不幸死了!

他们赶在头七回来,心想他可能会回来找她的.

于是大家围成一个圈,把她放在中间,到了快十二点时,突然她的男友出现了还混身是血的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跑.他女朋友吓得哇哇大叫,极力挣扎,这时她男友告诉她....

在攻峰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山难!

全部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你相信谁?
发表于 2004-7-7 16:25: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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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故事

怎么这么多人?

有一天,某位下班的朋友晚上回宿舍,在一楼按了电梯.他要上六楼,

很幸运地,电梯一下子就来了......

他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他走进去电梯马上就关上了....

升啊.....升啊.....

到了四楼的时候,电梯突然打开了.

有两个人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意思想要进来,可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看又没有进来.

电梯门又关上了,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我的朋友清楚的听到他们在说:\"
*!

怎么这么多人啊!
发表于 2004-7-7 16:26: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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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故事

没人和我抢了

有一个男生晚上要坐公车回家,可是因为他到站牌等的时候太晚了,他也不确定到底还有没有车....又不想走路.因为他家很远很偏僻,所以只好等着有没有末班车....等啊等啊....

他正觉得应该没有车的时候,突然看见远处有一辆公车出现了....他很高兴的去拦车.

一上车他发现这末班很怪,照理说最后一班车人应该不多,因为路线偏远,但是这台车却坐满了...只有一个空位,而且车上静悄悄地没有半个人说话.....

他觉得有点诡异,可是仍然走向那个唯一的空位坐下来,那空位的旁边有个女的坐在那里,等他一坐下,那个女的就悄声对他说:"你不应该坐这班车的,"

他觉得很奇怪,那个女人继续说:"这班车,不是给活人坐的......"

"你一上车,他们(比一比车上的人)就会抓你去当替死鬼的."

他很害怕,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结果那个女的对他说:"没关系,我可以帮你逃出去."

于是她就拖着他拉开窗户跳了下去,当他们跳的时候,他还听见"车"里的人大喊大叫着"竟然让他跑了"的声音.....

等他站稳时候,他发现他们站在一个荒凉的山坡,他松了一口气,连忙对那个女的道谢.

那个女的却露出了奇怪的微笑:"

"现在,没有人跟我抢了......."
发表于 2004-7-7 16:27: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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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故事

梦中情人

宁最近总是梦见同一个梦,梦里一个男人对她说:"你来嘛,你来找我嘛,我等你....."

终于,宁忍不住了,于是问他,:"你是谁?我怎么才能找到你呢?"男人说:"明天中午12点在xx公园门口的站台上来找我,我这里有一颗痣."男人用手指着自己的下巴.

醒来,宁匆匆找到自己的好友并把一切告诉好友,好友答应陪同她一起前往.中午11点55分两人在约定的地方等,却不见男人来,天气炎热,宁对好友说:"太热了,我到对面买两支雪糕,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宁过街去了.

就在这时,一辆车子冲了过来,一声惨叫......好友跑过来一看宁,已倒在血泊中.当打开车门准备把宁送到医院时,才发现这是一辆灵车,而车上的玻璃棺材中躺着个男人,男人的下巴有一颗痣.....好友恍然,看看自己的手表,现在的时间是12点整.再探探宁的呼吸,已经停止了.
发表于 2004-7-7 16:28: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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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故事

手机

萧喜欢把手机放在写字间窗户的桌子上,阳光下,金属外表栩栩如生,煞是惹人喜爱,今天是平安夜.中午时萧收到了不少祝福的信息,他一一读来,时不时回复一条,然后如常般把手机搁在窗口的桌子上.开始忙碌.

手机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嘴角色起一道弧线,无奈的摇摇头.

办公室的同事忍不住和他开玩笑,又是第几号的女朋友给你发的短信啊.

哪有?他拿起手机读到,后天晚上10点/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同事凑过来,这并不是什么祝福的信息啊.

"可能是无聊的人开玩笑吧."萧索笑笑,继续写他的文件.

第二天还是中午的时候,他又收到一条信息,内容与上次的居然有些连系,

"明天晚上10点"

萧索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他按照那个号码拔了回去,想看看是谁和他胡闹.你好,你所拔叫的号是空号.....不会吧,他确认了一次信息号的号码再次拔过去,结果仍然是空号.也许是信息发过来的时候发生错误吧,他没有深想,决定对这个短信不再理睬.

第三天,同样的时候,手机的短信照旧响起,萧索有些烦恼了.打开信息,天哪."今天晚上10点"这几个字符映在眼里,他马上照那个号再次拔过去,你好,你拔叫的号是空号....机械的声音再次在电话那头响起,透着凉意.不可能的啊!

萧索决定今天下班早早回家,可部门的经理却正好宣布,客户来电话通知,谈判时间改为明天早上,所以他所负责的文案必须要今天晚上做好,看来只好加班了.当然,几个短信不能影响工作的,再说这次项目,老总是非常看重的,企划部得力干将萧索是怎么也脱不掉的.

最好的办法是,在10点之前把工作结束,7点过后,大厦里面的公司都陆陆续续的下班了,写字楼里安静下来.萧索要了份便当,匆匆吃了几口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去,8点半,同事们都走了,只有他还一个人.他已顾不得任何事了,在电脑面前努力奋战着,直到手机的声音再次响起,又是短信!他心里一阵凉意,回头一看,还好,不是10点,而是正指9点,他松了一口气,打开手机.

"还有一个小时,"又是那个奇怪的号码!天哪!到底是谁!萧索不禁开始想身边的每一个人,没有线索,算了,不是继续工作.早早离开为妙,索性关机,萧索终于完成了文案.匆匆离开了这个地狱般的大厦,点燃一支烟,平静一下心情,穿过一条马路,当他走到中央时,手机突然响了,而且是死命的尖叫,天啊!不是已经关机了吗?萧索愣了一下,马上停下来脚步去找那个该死的手机,夜空划过一个尖锐刹车声,金属外表的手机在空中划了一个圆,落在一片血泊中.有个时间,永远停在了10点.

ps:陌生的号码发的短信,也许就是催命的信息哦!嘿嘿....
发表于 2004-7-7 16:29: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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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个故事

在乡下的时候半夜下班回家

在路边看到一个马尾辫的女孩面向墙蹲着在哭

走上前问她为什么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回答说家里出了车祸

然后让她别太伤心并要送她回家

她说不用了因为你看到她的样子会害怕的

你说没关系的快起来我送你回家

然后她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你

你看到的还是一根马尾辫 。。。

第七个故事

卫生间

我们上班所在的楼层除了我们的公司,还有其他一些公司,都是一些很小的部门,而我们一层楼只有一个卫生间.在走廓的尽头.

卫生间只有两条路,前面是洗手台,门口有一面镜子.平时工作很忙,我们上卫生间的时候几乎是跑着去的,这天也一样,我匆匆冲进卫生间.有一道门是虚掩的,我能看到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那个人并不认识.于是选择了旁边的那个,等到出来的时候,洗手台已经有一个长发的女孩在洗手.

那是隔壁公司的女孩,我们在走廓遇到过很多次,虽然从没打过招呼,但也算是半个熟人了.她洗好手,拉开隔壁那格的门走了进去,咦?那格是有人的呀!难道刚才看到蹲在里面的......

我没有多想,快步走了出去.过了一些时间,又是卫生间,我第二次看到了那个女人.

那是个上了岁数的女人,一身黑色的棉衣,脸色蜡黄,整个脸都是浮肿的,我刚进去时就看到,她依然蹲在*窗户的那个格子里.看见我,居然露出的诡异的表情,啊!我尖叫一声,就冲了出去,正好撞到隔壁的那个女孩....

你怎么了?她问到....有...有鬼!我连气也喘不顺了,不是吧!她也吓得花容失色,千万别去*窗户的那一个格子!我紧张的告诉她,我不压其烦的对每一个唠叨.已经不再到那个格子了,我宁愿去楼下的公厕,然而就算是这样,我还是第三次看到了她!

不是卫生间,而是走廓,她在人堆中跌跌撞撞的走,没有人注意到她,我顾不上淑女形像,大叫着冲进了办公室.怎么回事?经理如老虎般把我提到了走廓上,哪里?她居然还在?如此明目张胆?难道只有我能看见她?她...我指着那个黑色的棉衣...她?她?她是这个楼的清洁工!最近大厦要求不止晚上清洁,早上也要清扫过道,所以你以前没见过她,我看你是发神经!

经理恨恨得扔下我,快步走了回去,我晕!原来是虚惊一场,害得我每天跑几条街!终于可以放心的上卫生间了,解恨.刚进去,又遇到隔壁的那个女生,她冲我笑了笑,就出去了.

卫生间的门口正对着那面镜子,出来的时候整了一下衣服,忽然想起那个好笑的误会,便想向她说一下,就转身叫她.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硕大的镜子里,我只看到了我而已,而转过头来看我的她,在镜子里压根什么也没有啊!

我终于明白了,果然是个误会!那天的那个清洁工的确一直蹲在那间里啊,而那个女孩之所以可以进到里面去,因为她,她才是真正的鬼啊!

ps: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包括你常看到的那些人,也许,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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