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猎人同人 < BLUE > （继《逆印》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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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

序
九月三日

友克金，一个属于使神墨丘利的城市。
这里有商业、竞技、演说，乃至欺诈和盗窃……一切使神墨丘利所司的这里都有……
友克金，一个属于使神墨丘利的城市。
这里有着世界最大的拍卖会场。
到底是因为有友克金才有这个拍卖会，还是因为有这个拍卖会才有友克金？已经说不清了。而且也没有谁会去关心这个的。是的，谁会去在意呢？
每年的这个时候，这里都纠集了疯狂的人们，为了卖和为了买的。
无论出卖的是珍宝还是杂物，是器品还是灵魂，这里都能无条件的接受。
因为，友克金，是一个属于使神墨丘利的城市。
无论想要的是珍宝还是杂物，是器品还是灵魂，这里都能有条件的满足。
因为，友克金，是一个属于使神墨丘利的城市。
欺骗无知者，压榨弱小者。这是这里的唯一的永恒的原则。
友克金，巨大的鲜红的腐烂的苹果……
无论什么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老板！！”刺耳的尖叫声刺破了房顶，从友克金的某个角落里发出，“老，老板！！！”
豪华的办公室里那个被叫做“老板”的老人皱着眉，听着那个杀猪似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路伴随着东西打碎和不知谁和谁的哀号。
“老板！！”樱桃木做的厚重的门啪地被狠狠打开，一个与刚刚那划玻璃似的刺耳尖叫声十分相配的穿制服的瘦小男人出现在门前。
“你搞什么啊？！你嫌我的耳膜和神经都太强悍了是不是？”老人非常不满地瞪着他。
“不，不是的！老板！有，有人送来了个很不得，不得了的东西！”那个制服男拼命地抑制拉风般的喘气声，硬是把这句话飞快地说完了。
“不得了？你来这里干了多久的活了？还有什么是不得了的？大惊小怪！真给我丢脸！”老人一拍桌子，桌上的镜框随着一跳，啪地又落在桌上。
“这个，呃。”制服男望了望那镜框里镶的属于他老板的猎人证，咽了口唾沫，“很抱歉，但是，但是关于这个东西我们也不好做决定。”说着诚惶诚恐地托起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
“哼！”老人一把抓过木盒，“一群没用的饭桶……！！！！”
看着自己老板同样惊讶的样子和同样掉下来的下巴，制服男满意地偷偷地笑了。
老人手忙脚乱地摸出单眼镜片凑到窗前将木盒里的东西仔细地看了又看。
阳光下，木盒里反射出一道优美的蓝色光弧。
不会错的，凭着多年的珍宝猎人的经验和眼光，这一定就是……
“老板？”看着老人出神的样子，制服男轻轻地问，“真的吗？这真的就是那个绝世珍宝吗？”
“啊……嗯。”老人取下单眼镜片，顺手抹了一把已经汗涔涔的脸。
“真的？！天啊！太好了！那是不是立刻把它摆上货架？放在那个水晶窗里吧！对了，先要把里面的大钻石取出来。对，要赶快准备了，趁来赶拍卖会的大客户还在城里……”制服男一骨碌地说，手舞足蹈显得异常的兴奋。
“不……”
“好，我马上去办！”制服男直冲大门。
“我说不行！”
“啊？”制服男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他的老板，他听错什么了吗？
“听着，这件事不能宣扬出去。告诉下面知道的人，关于这个木盒里的东西，绝对不能向外透露风声。还有，这个东西在网上匿名赶快抛售出去，一定要快，嗯，就用这个价。”
老人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一个数字。
看了老人给出的价位，制服男的下巴这次彻底地掉在地上了。
“不是吧？！这么低？？老板，为什么？？”
“不为什么。记住！一切一定要绝密进行。”
“哦，哦，好……”一连发生两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制服男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
“还有你。”老人叫住正要出去的制服男，“不要打这东西的主意。否则它会让你后悔你曾经出生过的。”
老人锐利的眼神像刀一样刺过去，制服男跳了一下，“好！这当然！我怎么会呢！”说完这不知所云的话，制服男兔子似的逃离办公室。
“那个传说是真的吗？”老人斜眼看着他桌上木盒里那让他发颤的东西。
那东西忽然微微地颤动了一下，闪射出奇特幻异的蓝光。


注释：
使神墨丘利——掌管商业买卖、竞技、演说，乃至欺诈和盗窃。在奥林匹斯山众神中，他是专门传递使命的信使。至罗马时代，人们把他视为商业保护神，便改称他为墨丘利。




第一章
BLUE SKY

强烈的聚光灯下，琉璃般奇特幻异的蓝色光泽犹如波浪般荡漾着。
“CLEAN HIT & DOWN ! 莱娅选手又得两分！现在是2：10，莱娅选手以TKO获胜！她将获得进入200层的权力！”
立即地，观众席上发出了口哨声，尖叫声，鼓掌声……只可以用雷动来形容这一场面。观众们如此激动都是为了她——场上那个蓝发碧眼的美丽女神。
女神没有一如往常地立即回应大家，而是兀自地跳落水泥场地。
“怎么样？没事吧？把你摔疼了吗？”蓝色卷曲的头发垂落，一只纤细的手伸到沾得满面污垢的孩子面前。
“啐！”孩子一把拍开那只手，“不要你多事！”
“哦~~~是我不对啦~~~男子汉。哦~~你好像才六岁哦~~应该说‘未来的’男子汉是吧？恩？”莱娅撩起垂落的头发，禁不住开起这个倔强的小男孩的玩笑。
“哼！”孩子扶着墙颤悠悠地爬起来，瞪了莱娅一眼，慢慢地离开。
“奇牙小弟弟！替我向你父亲问声好！还有转达你的父亲，就说莱娅·布鲁说揍敌客家的儿子很了不起！”
银灰色的小脑袋没有作出任何反应，慢慢地消失在竞技场出口。
莱娅耸耸肩，转过头，甩起美丽的蓝色头发，优雅地向观众招了招手，毕竟大家如此热情，总要回报一下嘛。
果然，场上响起了更大的各种声响。
好玩似的，莱娅再次撩拨了一下她碧蓝海波般的长发，朝观众席抛了个飞吻。
在场上再次响起会把人耳膜震破的声浪之前，作为罪魁祸首的莱娅赶紧逃入选手的进出口。
“莱娅·布鲁小姐吗？”一个油滑的声音从进出口走道黑暗的处传来。
　 “是的……”，莱娅眯起眼睛，只看到一个作着小丑打扮的高大男人，“哦，我的行李请搬到新的房间。”
　　“哦？……我很愿意为你效劳。”
　　听出了一些不妥，莱娅停下脚步打量这穿了一身奇怪的衣装的男子，问道：“你不是工作人员吗？”。
　　“不是的。”
　　“场间余兴节目的小丑？”莱娅侧头看着他脸上涂画的泪珠和星星。
　　“哈哈~~~~也不是的。”
　　“那……”莱娅糊涂了。
　　“我也是竞技场的参赛者。”
　　“那，你有什么事吗？”莱娅碧色的眼里透出了警觉的信号。
　　“噢，不要紧张。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你……是珍宝还是赏金猎人？”
　　“正确的说，两者都是。”
　　“我想委托你办件事。”
　　“哦？原来是委托啊。”莱娅马上换上了迷人的职业微笑，“很欢迎！不过有件事得先说明白了……我收费很高的。”
　　“那不是问题。”
　　“很好！不过……现在的地点和时间都不是很合适。喏，这是我的联络方式，来找我吧。”什么东西像飞镖似的从莱娅手中甩了过去。
　　西索手一抬，轻易地接住了那个疾速飞来的东西。
　　“哦！接得漂亮！”莱娅拍拍手，“那，下次再见了，客人。”说着，莱娅离开了。
　　西索展开手心，那是一方小小的名片。
　　“‘空’？酒吧吗？”西索笑着弹了弹那纸片，不远处传来了观众的欢呼声，“哦，另一场精彩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吗？”
　　

注释：blue sky  ------   蓝天，不切实际的



第二章
“BLUE”

灰蒙蒙的，粘嗒嗒的空气里，廉价香水与低劣酒精味道混合着，像执着的冤魂一样在窄窄的巷子里经久不散。
西索拿出那张印着“空”的小小的名片，再次确认了这兼为这个城市红灯区和贫民窟的最阴暗的角落是他今天要造访的地方。
“第915号。”西索边走边确认着门牌，脚下早已破碎的水泥地面被踩得更加粉碎，闷闷地在鞋下噼啪作响。
不时地避开着依在墙边、化着浓妆的妓女伸出的海带一样柔软缠绕的手及喝得烂醉见人就倒的恶臭的酒鬼，已不自觉到了这条巷子深入的地方。
比起入口处的冷清，这里实在可以说得上是热闹。
回头看看来时的狭窄阴暗的小巷，有种穿过长长的隧道来到另一个诡异空间的感觉。
目之所及的店面，无一不装饰着所可能的最华丽同时也最俗气的大型七彩霓虹灯。
由于这些晃眼的灯饰几乎占满了所有的墙壁，门牌号码在这里已不再看得到了。


“那该从哪开始呢？”西索将卡片放回衣袋，寻找着着手打听的对象。
正在这个时候，街角又晃出一个抱着酒瓶的酒鬼，踉跄走了几步倒了在西索脚下。
“天上掉下来的向导，希望他不要醉得什么也不知道了。”
“嗨~~”西索蹲下来，“你知道第915号在哪里吗？”
“9……呃，915？”酒鬼试着爬起来，“知道……知道又怎么样？”
“给我指个路好吗？”
“好！好！好！要我帮忙还不帮我一把？”酒鬼边嘟囔着边把脏兮兮的手伸给西索。
西索耸耸肩，拉起他。
酒鬼站起来了，他的身高竟不亚于身边的红发男子。
“谢了。”酒鬼尽力地稳住他摇晃的身子，油腻纠结的长发下露出一双混浊的蓝眼。
当那双眼迷散的焦距终于定在西索的脸上时，酒鬼的身体明显地怔住了，转而一道锐利的目光从那双满布阴霾的眼里射出。
“可以了吗？”西索望望被酒鬼紧抓得发了白的手。
“……”酒鬼松开手，沉默地打量着西索，那神情里竟然没有半分醉意。
“那，915号在哪里呢？”西索并不介意酒鬼无礼的目光。
“跟我来。”酒鬼转身，猛地灌下满口怀里酒瓶的酒，“你找915是……？”
“我找莱娅·布鲁小姐。”
“还是找来了。”西索隐约中听到酒鬼说了这样的一句。


抱着他宝贝的酒瓶，酒鬼晃晃悠悠地往更里面的地方走去，霓虹灯变得少起来了，他们已经离开了这巷子最热闹的地方。
走了不久，酒鬼停在了街角一间酒吧的前面，并不理会酒吧门前放着的“尚未营业”的木牌，一把推开门，门上的铜铃被晃得啷啷地直响。
西索抬头，在老旧的木门顶上一块不大的木制招牌正微微地晃动。招牌上只刻着一个字“空”。
酒鬼晃晃悠悠地瘫倒在吧台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往喉里灌下瓶子里剩余不多的酒，扯着嗓子叫起来：“莱娅！你的客人！呃，莱娅！你听到了没有！出来！”
“来了，来了。”随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一个窈窕的蓝色身影从里间走出来，“你就不能小声点？这里就要给喊塌了。”
“你好~~~”西索认出了面前这个穿着开叉极高的紧身束领旗袍，美丽妩媚的女子，她正是天空竞技场上的莱娅·布鲁。
“啊！是你啊，西索先生。”莱娅看到了酒鬼说的“客人”，嘴角扬起了优美的弧度，展开名叫“职业”的美丽笑容，“我还以为你找不到这里呢。”
“这要多谢我！”趴在吧台上的酒鬼嘟囔着，“莱娅，开一瓶新酒给我。”
“有客人，自己拿。”莱娅皱眉嫌恶地对着酒鬼，但转过头面向西索时竟然又是那张一张不变的笑脸，“他是……恩……他平时不会这么醉的。不要管他，我们继续。”
“那我们能谈谈委托的事情吗？”
“当然，请进里面谈吧。宇，你也来吗？”
“呃！”回答的是一声响亮的酒嗝。


吧台内的里间，收拾得整齐而十分的公式化。不大的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组与这个地方并不搭调的高档沙发茶几，角落里还有好几台仍在工作中的电脑。这里显然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奇怪的是，地上零散地摆了好几个半满的箱子。
“有点杂乱啊。”
“是啊，正打算搬家。”
“附近？”
“不，很远的地方。”
“多远？”
“远到足够一切从零开始。”
“这样啊。”
“放心，我会在你的案子结束后再动身的。请坐吧，西索·XXX先生。”
“很荣幸啊！小姐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想想看……XX共和国出生，望族XX家的独子，强大的习念者……还有，多宗一级谋杀的嫌犯。非常有趣的背景啊，尊贵的西索先生！”
“真是名不虚传！了不起的情报网。”
“过奖了，这种程度的情报还是很容易弄到手的。对不起，擅自查了你的资料，不过为了确保你有足够的资金付委托费，我也不得不这样做。”说这些的时候莱娅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与抱歉有关的表情。
“那么……？”
“当然，你过关了！”莱娅跷起二郎腿，裙子开高叉的部分让人心惊胆战，
“本来打算在天空竞技场再找你一次的。想不到你在后来的比赛输掉了。”
“哦？是啊，那场我没有赢。”
“我看了那场比赛。”
“你有看吗？真不好意思，输得挺难看的。”
“你放水了吧？”
“做得那么明显吗？”
“不，手法很漂亮。只是我不认为你会输给他。”
“很有眼光哦！我是不可能输给他。我只是输给了那笔钱而已。”
“他付钱让你输给他？”
“是啊，他希望当上楼主，所以付了我一大笔钱。反正200层以后即使胜了也没有奖金了。我就照他的意思输掉了。”
“然后你用他的付的钱在比赛的赌注下了他赢的注是吧？”
“哦！”莱娅鼓掌，“你很快就抓住重点嘛！没错，何况他的赔率比我的高多了。反正要输一下。就乘机再赚了点。”
“的确是个不坏的主意……真是可惜。”
“怎么？”
“在后来一场的竞赛中，我不小心把他杀了。”
“哦？你杀了他？还好我已经把钱从他的账号下提出来了。”莱娅松了口气，“对了，什么时候你玩到200层，想要轻松赢一场的时候可以来找我，不过以你的实力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莱娅耸耸肩，“好，我们谈谈正事……关于你的委托，我有些疑问。”
“请说。”
莱娅收起一直摆出的笑脸，双眼直视着西索，“作为一个强大的念力者，你不可能寻找作为赏金猎人的我；作为拥有巨额财产的望族独子，你也不太可能寻找作为珍宝猎人的我……那么，西索先生，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借助你的情报网。”
“……”
“据我所知，猎人网上相当部分的情报是由你负责的。相信你的情报的速度和精确度已经排入当今世界前几位了。”
“你的消息也很灵通啊。”莱娅的笑了，“说了这么多好话，看来你的委托会有点意思。请你直接说吧。”
“我想知道关于他们的一切消息。”西索掏出一张图片，放在茶几上，推到莱娅的面前。
“啊！”莱娅拿起图片，倒吸了口凉气，“你确定吗？”
西索微笑着点点头。


“你的打算是要狩猎蜘蛛？”莱娅放下手中那张绘着十二足蜘蛛的图片。
“可以这么说的。”
“这可是很危险的工作。”莱娅皱眉。
“是的，不过我需要的只是他们行动的情报。你不必要惊动他们的。”
“即使是这样说不定也会把这群A级罪犯惹毛的。他们的爱好就是喜怒无常。”
“你应该不会因此害怕吧？”
“恩~~~”莱娅摇摇纤细的食指，“很明显的激将法喔！关于我害不害怕的问题嘛~~~还在于你。”
莱娅别有深意地看着西索。
“我明白，”西索了然地笑笑，掏出支票，写上了很长的一串数字。
莱娅接过支票，满意地点头，“我喜欢聪明和爽快的人。”
“那关于我的委托？”
“我接受。”莱娅将支票对折，放进套裙的胸部位置，“那么，我们的工作关系就正式结成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莱娅·布鲁，如你所知，拥有正式证件的赏金猎人和珍宝猎人。外面刚刚带你过来的人叫宇，是我的搭档，也是正式的猎人。这个叫做‘空’的酒吧是我的副业，也是我们和客户联络的主要地点。有重要的事可以在这里找到我。OK，简介结束。”
“莱娅小姐。”
“CALL ME LIAR FOR SHORT。”
“LIAR？说谎者？”
“偶尔。”
“那么莱娅，我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你的消息吗？”
“是的，请放心。我们是有职业道德和工作效率的猎人……另外，西索先生。”
“叫我西索就可以了。”
“好的，西索……我可以知道你寻找幻影旅团的理由吗？”
“你认为？”
“平常的答案应该会是复仇，但是这应该不是你的理由。”
“我只是想成为他们的一份子。这个答案满意吗？”
莱娅稍稍吃了一惊，她仔细地看着他，那并不是说谎的表情。
“唉。”莱娅叹出一口气，“你不是疯了就是和他们一样的疯狂。”
“那有不同吗？”
“有，前者在法律上可以不用付我的费用。”
“哈哈~~~你思考的方向很统一啊。”
“我是个死心眼的人。”
“那，再见了。”
“啊，对了。”莱娅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套裙里抽出支票，“这个，只是第一次的订约费用哦，以后每一次提供情报还是要另外收费的。”
“好的，我不会忘记的。”西索肯定地回答，没走出几步就回头，“差点忘了说，这样的装扮非常的适合你。”
两手托肘依着“空”的门，莱娅目送着消失在街另一头绚彩迷离的霓虹灯中的红发客人。
也许是这样的举动让人联想到其他什么特殊的行业，几个路过的男人戏谑地吹起口哨。
平常的莱娅会一笑置之，但是今天没有。
“今天钓到了一条大鱼……但为什么感到这么地不安？”
她沉默地走进“空”，极力平抚着心里从未有过的不详。抬头，对上的是宇那张疲累醺醉的脸上锐利的双眼……


注释：BLUE——蓝色，蓝色的, 忧郁的, 沮丧的——《金山词典》



第三章
BLUE  NOTE

part （1）

“空”的门前稳稳当当地放着“正在营业”的牌子。
“空”的内部，萨士风暗哑的声音正在缓慢地爬升着，随着钢琴声的跳跃的节奏，木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地摇摆……无奈忧郁的灰色蓝调像在哀悼着街外晃动残喘的霓虹灯。
“你又来干什么？”莱娅皱起眉看到吧台前的红发客人。
“光顾你的店啊！不好吗？”
“一点都不好！这身衣服算是什么？”莱娅越过吧台扯着西索那只换款式，不换风格的小丑服，“我这里像是马戏团吗？你要来表演杂耍吗？还是这里像疯人院？还有！你那令人讨厌的杀气就不能收敛一点？看到没有？客人都被你吓跑了！”
饶有兴致观赏完莱娅火烧三丈的表情，西索轻描淡写地回答：“哦？我没注意呢。这样吧，损失我来赔偿。”
“早说！那上次的和上上次的，还有上上上次的……总之全部的一起给了吧！我算算看……”莱娅取出计算机快速的按着，“好了，这个数，请尽早付清！账号就用上次的。”
“好的~~~~好的~~~~~”西索细长的冰蓝眼里透露着浓厚的笑意，“我有点怀念刚开始见面时你的一直挂着的笑容。”
“啊~~~那个啊，那是生意没敲定前的必要的手段而已。嗨~~~~费雷得先生。”莱娅的招牌微笑马上上阵，招呼着刚进门的客人。
“而且你这样三天两头地跑过来也未免太过烦人了。你的委托是有好几个月了，但是你也知道，你的案子很棘手，蜘蛛的行踪实在是太过不定了。这案子不会很快有突破的。我说过一有新的消息马上会联络你，你不必这样整天过来。”
“听你说的意思，我感到自己好像是已经上钩的鱼一样，不需要再喂饵了。”
“哦！好比喻。”莱娅娴熟地调好一杯马丁尼，放到西索面前，“那，鱼先生，尽最后的义务，赶快把刚才欠我的帐给结了。”
“你们的搬家计划搁置了呢。”西索看着几个重新打开的箱子。
“对啊，不知道要怪谁呢？”莱娅没好气地回答，“这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得了了。”
“晃啷啷~~”门上的铜铃再次响了。
“莱娅，过来。” 站在门前抱着酒瓶的男子沙哑地喊着。
“宇？什么事？”莱娅走出吧台，“外面怎么了吗？”
“……”宇没说什么，抬了一下头，示意莱娅往上看。
“啊……月亮……”莱娅轻叹，“宇，准备关店了。”
“Bloody moon?”看着莱娅走回来，西索问道。
“红月夜，你知道了？”
“来的时候看到了。”
“既然知道了，就赶快结账吧，我们打烊了。”
“想不到你也会害怕moonstruck。”
“我不怕，我店里的家具怕。说实在，我觉得你会发狂的可能性很高。”
“感谢你如此看得起我。”
“好了，留下酒钱，滚吧。”
“那，下次见吧~~~~”　　
“我希望那个‘下次’是挺久以后的事。”
把最后的客人送出门，莱娅随手收起门外的“正在营业”的招牌。
带着初秋寒意的风扬起了莱娅的长发，抚着头发，莱娅抬头，浑浊夜空挂着一轮不祥的红色月亮。
“希望今晚的夜空下不会发生让红月流出血泪的事情吧。”


（数日后）
“有趣的消息。莱娅，看看这个。”宇黝黑粗糙的手指敲了敲其中一台电脑的屏幕。
“猎人网？什么新消息吗？”莱娅把目光从正注视的另一台电脑屏幕上移过去。
“看来我们很快又有活干了。”
“啊……恩？！库鲁塔族全灭？”莱娅瞪大了碧蓝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很好理解啊，”宇将一张附带的图片点击放大，“他们的眼睛全部被挖走了。”
“还真的是血泪啊……”看着那张映着淌着鲜血空洞眼眶的特写相片，莱娅喃喃说着。
“哦，还只是前几天的事情呢。”宇看着消息发表的日期。
莱娅也看到了日期，“是那天啊……我记得……那晚的天上挂着一个流泪的红色月亮。”


part （2）



这条不知名的小巷里，苦涩的郁闷和无奈的沉沦在微热酣醉的空气里缓缓地流动，模糊了其中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
“空”的铜铃一次又一次叫嚷着。
这正是“空”最热闹的时候：SEXYPHONE，钢琴，小号起劲地演奏着，小小的舞台上，聚光灯光下美艳女神的长长的蓝发闪动着让人昏眩的琉璃幻彩：

“等等，再等呀等，该发生的没发生。
等等，再等呀等，再完美也不完整。
等等等，闷闷闷。
等等等，慢吞吞。
到美梦成真，快乐也不兴奋。
等等，再等呀等，青春变成鱼尾纹。
等等，再等呀等，失去灵魂的标本。”

昏暗的大厅里涌动的人们热烈地鼓掌，不时几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小小的空间里充满着各样的声响。

“等等等，闷闷闷。
等等等，慢吞吞。
这时刻，一脸诚恳
不如给我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再一个热吻。
爱我的，请举手。”

“刷”地，几乎所有的男性客人都举起了手，女神回报了动人的笑容。

“爱我的，请你点点头。”

满厅的男客人筛米似的点头。

“爱我的，请举起左手。”

厅里立刻竖起了许多的左手，几只右手犹豫地晃了晃，缩了下去。马上换成左手。

“我爱的，请举右手。”

数只右手高高地举起。
“啊啊。”女神摇摇头，“不是你哦，富克先生。也不是你哦，兰格。”
右手们悻悻地放下。

“爱我的，说出口。
爱我的，请你说出口。
爱我就请说：‘ Wo Ho’

“WO HO~~~”众人的声音把“空”振得发了抖。

“有时候，
一次不足够，
有时候 一次不足够。”

接过女神的歌声，各种乐器拼命地拉起高音，圆满地结束了这一曲。
最后一声小号结束，聚光灯“啪”地全灭了。继而又是一阵嘈杂的掌声和叫好声。
“嗨~~~~非常的精彩啊！”
“你又来了？”从台上下来的莱娅，看着似乎已经在吧台坐了好一会的红发客人，翻了翻白眼，“我说西索先生，你除了给我造成困扰，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正事可做了？”
“这也是正事啊。”
“真是羡慕你们这些纨绔弟子啊。你的酒还是要一样的吧？”莱娅拢起散开的长发，递去一杯酒，不客气地上下打量起西索。
“很不错啊！你穿上西服，放下头发还真是有模有样哦！很帅！恩~~~？”莱娅伸手从西索的肩上一划，满是充满脂粉香味的嫣红，“呵呵，来的时候一定被前面街的姐姐们纠缠了蛮久吧。”
“她们从前都不会像今天这样的……恩，热情。”
“那当然，你今天的模样很让女人心动哦。真不明白你平时做那个小丑打扮干什么。暴殄天物。”
“得到你这样的赞赏真是我的荣幸。”西索看进莱娅的眼里，“那……不知道这样的我，足以让你心动了吗？”
“有，我当然心动啊。”莱娅点头，柔声地说，“真的好像要你……”
“恩？”西索扬起眉。
“好想，好想要你……做我们酒吧的服务生啊。”莱娅恶作剧地笑了，“那样，酒吧的生意额一定会上升的。”
“哈哈~~~我会认真考虑的。你这里的气氛很不错啊。”西索举起酒杯，透过琥珀色晃动的液体中看过去，酒吧的一切更加的含糊和不安定。
“这是做生意啊。气氛当然是要好啊。”莱娅一边说着一边调配着客人点的酒。
“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喜欢呢。”
“是厌烦了吧……”莱娅说着，手上的工作停了下来，视线的焦点变得弥散了，“……大大的房子。”
“？”
“有着很大的明亮的玻璃窗，打开窗子可以看到蓝色的海和天，还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莱娅的目光从‘空’低矮黯哑的天花板下越过，穿过了沼泽气泡般缓慢涌动的客人的身影，穿过‘空’小小肮脏的玻璃窗，穿过小巷对面布满五彩但晦黯霓虹灯的墙壁，落在遥远的地方。
“你的梦想吗？”
“向往而已。”
“那，我送给你吧。”西索咄了一口酒，似乎挺认真地说。
刹那间莱娅收回了目光，嫌恶地白了西索一眼，“不必了。”
“不好吗？”
“意义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生意是为了它吗？”
“不是，怎么可能？用点脑子。那样的房子能要多少钱？我需要这样拼命地去赚那一笔小钱吗？”
“那你的目的是？”
莱娅转过头，挑衅地扬起眉毛，“与你有关吗？”
“没有。”
“那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
“你们的搬家计划搁置了呢。”看着地上重新打开的箱子，西索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对啊，不知道要怪谁呢？”
“下次到我的地方坐坐怎么样？”
“你？不，太危险了。怎么？我这破地方让高贵的西索先生无法忍受了吗？”
“不，我挺喜欢这种气氛。”
“奇怪的家伙。”
“难道你自己不喜欢吗？”
“我？呵呵~~有谁问苍蝇喜不喜欢垃圾场的？对于我来说并不存在喜不喜欢的问题。我属于这样的地方。这片红灯区就是我的家，我的天空。充满烟酒、喧闹、霓虹和蓝调的天空……我的天空。”莱娅抬头看着，透过薄薄的雪茄烟气，只看到天花板上昏暗的七彩的霓虹灯有气无力地闪动，“我可爱的天空。……怎么？看你的表情，很难理解吗？”
“不，只是你的‘属于’让我不太明白。”
“就是说，在其他的地方，例如你们出入的高尚的地方，我就无法活得像我。”
“我倒是觉得你非常适合出现在那些场合啊。”
“那要看是以什么身份。”莱娅将调好的酒递出去，“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了，你这样含着银勺子出世的BLUE BLOOD不会明白我们些贫民窟长大的人的感受的。”
“好，好。不说了。”
“还有……”莱娅叹了口气，“我说了有一百遍了吧？你不必整天过来。有什么新的情报我们会速递过去的。”
“不，不。我来这里也不光为了那个。”
“还有什么目的吗？”
“当然！”
“例如？”
“把你弄到手啊。”西索似笑非笑地说着，细长的冰蓝眼里映着莱娅动人的身影。
“这样啊，那你继续做梦吧。我不打搅了。”莱娅一甩手转头进入了里间。
西索咄了一口马丁尼，低声地笑了。


part （3）


雨沙沙地下，狭窄的巷子泥泞不堪，温热混浊的湿气在低处慢慢地弥漫伸展。
漆黑低矮的天花板上古铜色的老式风扇吱呀呀地呻吟着，有气无力地旋转，旋转，见证着“空”的另一个一天。
连日的阴雨天气明显地影响了“空”的生意。
分散在不大的大厅里的数张木桌几乎全都空着。
每张木桌上那粗矮笨拙的蜡烛顶着的豆似一点火光瑟瑟地发着抖。
晃悠悠的烛光让潮湿阴冷的“空”显得寂寞和忧郁。
“怎么，今天不坐吧台，想到来这里坐了？”莱娅将调好的马丁尼端来，放在唯一的一位客人面前。
“我不坐在那，寂寞了吗？”客人轻轻地晃动着酒杯，冰块随之轻转着。
“刚刚有人在说话吗？” 这样的对话莱娅向来知道该怎样对付。
经过近一年的接触，红发的客人已经了解蓝发的老板那张小嘴的厉害，干脆地换了另一个话题，“我约了人过来。也许马上就到了。”
“哦~~~感谢啊！”莱娅拢了拢由于连日过高的而湿度卷曲得厉害的蓝发，“认识了这么久，你终于也会做点好事了！今天这么冷场，还真要点人气呢。”
“你的搭档呢？”西索往平时总蜷着黑色身影的吧台角落望去。
“哦？宇啊？这些天天气不大好，他风湿发作，去避湿气了。”
“难怪，毕竟他也一把年纪了。”
“啊？一把年纪？你认为他多少岁了？”莱娅在抖？
“难道没有60岁？”西索挑起了眉毛。
“哈哈哈哈~~~”莱娅忍不住了，“很，很好，哈哈~~我会转告宇，他要开始考虑一下自己的仪容了。已经有人把他归入老头之列了。”
“原来他不是啊？”
莱娅忍着笑，替搭档辩护，“别看他这个样子，其实他从前是个很出名的珍宝猎人和骇客猎人。只要是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就没有他——宇·B所找不到的。PS：他其实也很帅的哦。”
“哦？真是看不出来呢。” 西索故意作出吃惊的样子，睁大了眼睛。
“恩？”莱娅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我怎么才发现呢？”
“什么？”
“你的……”
莱娅正想说什么，门上的铜铃啷啷地响了。
“欢迎！”莱娅下意识地招呼起来。
门前一前一后出现了两个酷似的人形，一样修长的身段，一样顺滑平服的黑色长发，一样苍白没有表情的精致的小脸，……几乎一样的黑色大眼睛。
“哦~~~~好一对充满神秘气息的东洋娃娃，看来很危险啊。”莱娅低声对西索说，“不用问，这就是你约的人吧。”
不等西索回答，莱娅已经走上前，“欢迎两位，请进。”
“我们有约人。”高些的娃娃开口了。
“啊~~~原来是他。”走近了些，在微弱的光线下莱娅认出了其中一位来访的客人，“那么，后面的会是……”
感觉到了莱娅的视线，“他”身后娇小的身影躲到了“他”的背影里。
“女孩？他家不都是男孩吗？”
“呦~~~~。”正在莱娅审视的时候，西索庸懒低沉的声音扬起。
莱娅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那对娃娃就越过她，径直走向西索的桌子。
自我解嘲地耸耸肩，莱娅走回吧台。
……
“恩？那对娃娃走了吗？”莱娅过来收拾桌上两只没有碰过的杯子，皱起了眉，“啊~~~我这里的东西就那么糟糕，让他们不屑一顾？”
“那两个是职业的杀手，外面的东西是不会轻易碰的。”
“谢谢，我会把这句话当作安慰的，” 莱娅笑了笑，“毕竟他们家的人来这里，也让我这个蓬壁生辉了。”
“认识揍敌客一家？”
“恩~~~怎么说明呢？和他们家人的关系有点微妙……反正不是盟友也不至于会是敌人……怎么扯到这了，好了你还不走吗？”
“我想再坐会儿。”西索举起酒杯，“能赏脸陪我喝杯吗？”
“这个……”莱娅扫视了一下空荡荡的酒吧大厅，“好吧。反正今天没什么客人。”
“对了，刚刚你想说什么？”
“？”
“他们到时打断的话。”
“……哦，想起来了，我是想说我们的眼睛颜色很想像。”
“是吗？真是我的荣幸。”
“少和我来这套。”
“这么说，我的眼睛是和你的眼睛一样，这么美的蓝色吗？”西索注视着莱娅的双瞳。
“你自己就从来没留意？”
“我对自己没有兴趣。而且我一直认为蓝色就是蓝色，没有什么不同的。”
“当然不一样啊，比如啊，宇的眼睛是湖蓝的，是比较暗的色系，大多的蓝眼都是湖蓝的。而我和你的眼睛是冰蓝的，是很浅的蓝色。算是挺少见的……哈哈，很无聊吧。我们这些做珍宝猎人的，就是对这些东西敏感。”
“那有你登上宝物名单的琉璃蓝发值钱吗？”西索牵过莱娅烫成大波浪的蓝发。
“比起我的头发？那倒还没有。你对这些还真了解啊，不愧是有钱人。有没有想过去做个猎人？”莱娅把头发撩了回来，“啊~~~当我没说过，你当猎人会贻害万民的。”
“你是担心会抢了你的生意吧。”
“你真是不讨人喜欢啊。”
“哈哈~~~”西索一手抚着额头轻轻笑起来。
“哦~~~这个样子真是赏心悦目。”莱娅不无认真的说，“……等等。”
“又发现什么了吗？”
莱娅凑过去俯下身，拨开西索额前飘落的刘海。
“来，眉毛往上抬一下……好……真的呢！”莱娅抚过西索的前额，“你这里动过手术吧？”
“没有，或者是不知道。”
“不知道？”看来莱娅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你的额心有动过小手术的痕迹。很小的手术……啊，看样子只是简单的换植皮肤，小面积的。”
“所以？”
“还不明白？这说明你的眉心曾经有过什么伤痕或是记号……啊，我大概明白为什么要动这个手术了……以你的个性，要求这个手术的的确不会是你。”
“我不明白。”
“眉心的记号一般都被认为是该隐的标志。”
“该隐？”
“不知道？你的知识结构很有问题啊。你该不会没念过圣经吗？”
“没有，从来就没有。”
“……你看起来的确很不适合读圣经。”莱娅点头，“该隐就是世界上第一个谋杀犯，为了让别人一眼可以认出他，神就在他头上眉心做了记号。”
“他谋杀了谁？”
“他的血亲胞弟……”莱娅靠得更近了些，仔细研究着那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痕迹的额头，“那我怎么没有呢……”
“~~~”
“你笑得很恶心哦！”
“‘毒药’和开襟外套都很适合你。”（毒药—一种香水的名称）
发现自己这样俯身的姿势确实太过撩人，何况面前的客人不大正常，“偶尔来句正经的好吗？”莱娅瞪了西索一眼，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西索摊开双手，作出无奈的样子。
“说到正事……啊，差点就忘了。”莱娅返回里间，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今天你来得正好。来，宇弄来的新资料。”
“谢谢。”西索接过夹好的一叠纸唰唰地翻动着，“哦~~~旅团的资料呢！全体吗？了不起啊，这么快就弄到了这么多的情报。”
“不要再说好话了，小心我加费用哦。不是全体，这里只是一部分的团员的简单资料，不过宇也起码犯了4位数的网络窃取罪和保密法才弄到。”
“这样啊……”西索心不在焉地回答，冰蓝的眼睛闪出了奇怪的光芒。
“恩？怎么了？”莱娅探头过去，看到西索的目光正停在其中一页上——紫发吊睛的女孩，“哦~~~你喜欢的类型？”
“是吧~~~~~”
“看起来很冷呢，冰山美人哦。你加油了！”
……
……
“莱娅，莱娅。起来了！”迷蒙中莱娅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啊……几点了？恩？是你啊……嗨~~早安，宇，你回来了。”莱娅从桌上抬头，一脸的倦容。
“早安？你睡糊涂了吗？”宇指指漆黑的窗外。
“恩？怎么？还是夜里吗？”莱娅按着眉心，想止住阵阵的头痛“还是已经是另一个晚上了？”
“怎么了，这副摸样？”
“没有客人，太无聊就睡着了……又做了那个怪梦……”
“你又趴在桌子上睡了吧？呵呵~~”宇扯着一边嘴角嘲笑着，“我们的老板在店里表演恶梦现场秀哦！”
“别闹了。”莱娅揉揉眼睛，乘机拭去眼角的泪迹。
“我不在的时候怎么了吗？”宇把喝干的酒瓶撇到一边，“记得你只有在不安的时候才做那个恶梦的。”
“没有什么事情。我那有什么不安？”莱娅皱眉看着宇又擅自取出一瓶高价的新酒，“哦，对了。红头发的来过了，你弄的新资料已经交给他了。”
“原来是因为他来了……”
“啊 ？”会是吗？莱娅在那一瞬间似乎捕捉到宇转瞬即逝的凌厉的目光。
“你睡不饱就再睡吧。”宇粗糙的大手按了按莱娅的头，“我要出去一下。”
“喂，你不才回来吗？要我睡，还出去？那谁看店啊？”宇摇摇手，接着“空”的门啪地关上了。
“……真是的……”莱娅拢了一下睡乱的头发，再睡？恐怕不太可能，况且，她也不想在坠入那个梦里去——
——空荡荡的，弯曲的长廊。……雪白的地板，雪白的墙，雪白的天花板……空荡荡的……在颠簸的视线里，只有消失在前方转弯处的、唯一的、永远到达不了的“出口”……不停地走，一直地走……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尽头，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只在一个回廊里环绕……唯一确定的是那种无助的孤单和寂寞……视线的颠簸慢慢地加快，加快，再加快，四周方正的白墙疾速下化为一条白色的管道，急速地滑行，然后一切突然陷入黑暗中——黏稠窒息的漆黑——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时间和空间感被剥夺……绝望地沉浮在如此混沌之际，一团微弱的绯红的光隐隐显现，接着是幽蓝的，最后是靛紫……“无限的回廊。”莱娅给这个自幼年就经常到访的梦起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很久没做做这个梦了，为什么……？”莱娅灌下提神的冰水，“那只是小时候痛苦时候的梦魇啊……”
凛冽的寒风吹开了虚掩的门，肆意地在“空”里闯荡，桌上备份的幻影旅团的资料吹开了。在翻动的页里，莱娅看到了那个紫发，有着锐利眼神的女孩。
心脏忽地疼痛，若有似无的哀伤蔓延开来。
“为什么会痛？”莱娅按着胸口，“不是才三年吗？古七那个庸医，难道给我装了次货？”


part （4）


“喂！喂！！”
“……”
“莱娅！”
“啊！欢迎光临！”
从沉迷中惊醒，莱娅向着“空”的门打起招呼，但门前并没有新到的客人，面前只有一个一脸不耐烦的宇。
“5号桌的订单。”宇将卡扔到吧台上，“叫你那么多声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说猎人小姐，这样的呆样会让客人跑掉的。真是，难得我乐意在店里帮忙。”
“乐意？帮忙？？”莱娅的眉毛挑得高高的，“说得好像是什么天大的恩惠似的！这间店你没份吗？就是因为‘难得你乐意在店里帮忙’，我才稍微休息一下啊。”
莱娅瞪了宇一眼，动手调配订单上的饮料。
宇倚着吧台，沿着莱娅刚刚凝视的方向看去，“喂，我说，你看的是那三个吧？”
“恩？恩。”莱娅低头取酒。
“那三个人那么好看吗？”
“气质的不同吧。”莱娅望向5号桌，“都有显赫的家世呢，Blue blood的聚会真让人向往。”
“显赫的背景？Blue blood？你也向往这些东西吗，莱娅？”宇抬起浑浊的湖蓝眼。
“衣食无忧，养尊处优，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想要？谁想可怜兮兮地生活啊。”
说着，莱娅看到了宇愈发凝重的蓝眼。
“好了啦，别做这个样子，又不是小孩子了，说说而已，怎么会还有那些不实际的幻想嘛。”莱娅笑着推宇一把。
“是啊，挺不实际的贵族梦。”不知为何，宇淡淡地笑着。
“特别对我们这种阴沟老鼠来说。”忽略了宇的表情，莱娅自顾地说着。
“让我们家莱娅着迷的真的是那三个吗？还是其中的谁啊？”宇恢复了平时不正经的样子。
“宇，你话中有话哦。”三杯饮料摆上托盘。
“我只是好奇谁让我们不爱人的女神神魂颠倒了而已。”宇掏掏耳朵。
“拜托！帮忙的时候别这么脏！”
“不好意思啊。”宇吹吹掏耳朵的手指头，“那，辛苦你了。”
“喂，宇？”莱娅吃惊地望着推门往外走的宇，“你要去哪？”
“我帮忙的时间结束了。拜~~”
“哐啷”木门关上了。
气得一时语塞，莱娅自己端起托盘，“算了，你不去，我去！倒是让我可以去沾沾光。”

“嗨~~三位，这是你们点的饮料。”
“谢谢~~”西索举杯致意，另外的两人——那对黑发的娃娃——犹豫了一下，拿起了杯子。
“等等，你这是酒吗？你不能喝酒，忘了？”说着，西索取走黑发男子已到唇边的饮料。
“是吗？是酒？”面无表情的黑发男子任他拿走杯子，空洞的黑眼里什么也没有。
“咳咳，我不知道我这里什么时候成了GAY  BAR了。两位稍微节制点。”莱娅打趣地说。
“朵儿，等等。”没有理睬莱娅，黑发的男子伸手拉住端起杯子的黑发女孩的手。
“又自讨了个没趣。”莱娅吐吐舌头，“不要紧的，少爷。小姐的只是果汁。”
……
“走了？”
“恩。”
“呼~~” 像放松了一样，莱娅呼出口气，将桌上几乎没有碰过的两只杯子放上托盘。
“像松了口气呢。不欢迎他们吗？我还以为你喜欢他们来呢。”
“所以你又带他们过来了？谢了。”
“不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没说不欢迎啊，你们这个贵族三人行很耀眼呢。只是每次我想插话进来都碰了他们的钉子。真是有点丢脸啊。”
“呵呵，那两个人本来就不擅长交际。”
“那是与你相比吧？”莱娅端起托盘，“好了，再次谢谢你的开解。我很忙，不陪你了。”
“宇呢？不是在帮忙吗？”
“那老小子遛走了。”
“对了，这是伊路迷要我给你的。”西索拿出一个文件袋。
“少爷给我的？会是什么？怎么刚刚他不亲自给我？”莱娅疑惑地接过。
“怕生？”西索好心提供的答案遭到莱娅的大白眼。
“哦，糜奇给我的资料。啧，那胖子连投递费也想省了吗？”翻动着资料，莱娅努嘴。
“糜奇？揍敌客家的骇客？猎人小姐，连你也要委托他吗？”
“你的语气和某人很像哦！”
“？”西索不解，“说到骇客，你不是有一个出色的骇客搭档了吗?”
“我有选择信息来源的自由吧？”莱娅说着端起托盘离开。


注释：BLUE NOTE——布鲁士摇滚乐。以摇滚乐为背景的一种黑人忧郁音乐。——《英文新字典》

anne8cat

第四章

BLUE  EYED
——
BLUE  BABY，BLUE  BLOOD

part （1）


“啪。”木箱打开，映着房里的灯光，箱子里的东西折射出五彩耀眼的光。
“你要的珍宝在这里，斐琊先生。”莱娅优雅地一摊手。
“好，非常好。”斐琊疾步上前，看着满箱的奇珍异宝，向来无情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那颤抖的笑容使得这个叫做斐琊的中年男人额上的青百合印记也扭曲变形了。
“你满意就好，斐琊先生，你要求的珍宝几乎都在这里了。”莱娅拿出了清单，“只是……除了这个‘窟鲁塔族的绯红眼’。”
“啊？！”斐琊转过头，这次露出的是明显的失望，“我最想要的就是那个啊。”
“很可惜。先生。一件也没能找到。”
“不是说库鲁塔族被灭了，大量的绯红眼会流入珍宝市场吗？”斐琊不甘心地问。
莱娅默默地摇头，“各地黑市以及地下收藏家都查过了，也一件都没有出现过。”
“那个异族的人真的全部被杀了吗？” 斐琊此时怪异的神情让莱娅厌恶。
“是的，一个不剩。”
“太好了！啊，不！我是说，太糟了……唉……”斐琊夸张地摇头叹气，“也罢，有这些就足够气死迪洛桑那家伙了！美茹也一定会……哈哈哈哈~~”
就在斐琊转过去继续欣赏他的珍宝时，莱娅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花了这么多的钱和人力，这个圣洁百合一族的后人竟然只是为了在同伴面前炫耀财富和讨好女人。这就是有钱人，贵族的本性吗？……那他？
“这么多的珍宝啊！天啊！我的头都晕了。莱娅小姐，你说是吗？”斐琊好不容易才从珠宝里把神拔出来。
“我？不！我对这些闪光刺眼的东西没什么好感。”莱娅马上换上了营业的微笑。
“没好感？噢！莱娅小姐，你是女人吗？”斐琊觉得难以置信。
“啊，这……也许是吧。”
莱娅心不在焉地回答，眼前灯光下珠宝折射出的眩晕的光芒，莱娅陷入了……很久以前……昏暗闪烁的街灯发出滋滋地电流声，流浪狗不安地狂吠着，嘶哑的咒骂声，沉而闷的击打声，然后是什么敲碎了的声音……然后，然后是一地暗红黏稠的血，一地在街灯无力的照射下折着五色彩光的玻璃碎渣……
“莱娅小姐？莱娅小姐？”
“嗯？……哦！没什么，这样的话，我的工作完成了。请你把剩下的委托费转账。我先告辞了。”
“等一会，莱娅小姐。”斐琊抓住了莱娅的手臂，“为了感谢你能在这么短时间为我收集到这么多的宝物。请你一定赏脸来我下星期的舞会。”
忍住了甩开那只讨厌的手的直觉，莱娅正想开口：“我……”
“我会告诉所有的朋友，即使莱娅小姐你没有办法弄到绯红眼，依然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猎人。我想……这应该会对你的工作有所帮助的。” 斐琊那张刻着青百合印记的脸不断靠近，露出让人发颤的微笑。
听懂了其中的威胁，莱娅不得不点头，展开比平时更为迷人但暗藏怒火的笑容：“既然斐琊先生这么看得起我。我一定会去的。”
“那真是太好了，有你做我的舞伴一定会让所有人嫉妒的。这是邀请卡，我等待你的光临，莱娅小姐。”斐琊这才松开爪子，从西装的内袋拿出似乎早已经预备好了的邀请卡。
走出了斐琊府邸的大门，莱娅打开车门，浓重的酒臭和沉闷的鼾声传出。莱娅用高跟鞋狠狠地给了那个嘴得烂泥似的家伙一脚。
“你真是会挑时间醉啊！竟然把我一个人扔给那个难缠的老头！”
“嗯～～嗯～”宇哼哼了两声，挪了更舒服的地方继续打起鼾。
翻了翻白眼，莱娅叹了口气，对睡死了的人发什么脾气又有什么用呢。
点着了引擎，莱娅以最高速冲上了马路：“臭老头，想趁机吃豆腐。我会讨回来的！”


part （2）


“咚咚”
“咦？是你？”西索看着门外的来客不无惊讶。
“不欢迎？”莱娅拨开额上的湿发。
“当然不是！欢迎至极~~”西索侧身让浑身湿漉漉的莱娅进房，“外面还在下雨吗？”
“CATS AND DOGS.” 莱娅看着西索的打扮，“你刚用完浴室吗？”
“是的。”
“那正好，浴室借我一下。”
“你只是来借浴室的吗？”西索露出夸张的失望表情。
“不然我来干什么？”莱娅给了他一记白眼。
“真遗憾。”
“我的房间被取消了。”
“哦？不战败吗？”
“恩，似乎翘掉了太多次的战斗了，谁叫它上了200层后就没有钱赚了。对了，电话也借我用一下。这个坏掉了。”莱娅从小提包里掏出湿淋淋的手机，扔到了垃圾桶里。
“哦，请自便。”
“嘟~~~嘟~~~嘟~~~嘟~~~~”接通的电流一直响，只是对方似乎没有要接的意思，莱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老酒鬼~~~~~~~~”
“喂！你终于想起来一直在响的东西叫做电话啊！你到底哪里去了？不是说好在停车场等的吗？我差点……什么！？你！！！……这算是什么解释？醉死好了，你！”
狠狠地挂了电话，好一会，气消了些，莱娅才发现西索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看什么？”
“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还有这样的礼服你穿着很合适。”
“刚刚去过舞会。我还要打个电话。”
“请便。”
“还有……请你转过去。”莱娅明白西索所指的意思，湿透的薄纱礼服实在是不适合穿着到处跑。
“这听着不像是祈使句啊。”
“是命令可以了吧。”
“好的~~~~~~~”
“喂，服务台吗？我要一下干衣的服务……对，是马上。能现在就上来吗？……呃，房号……”
“20037。”西索走向房间里的小酒吧。
“20037……恩？呃……是的，是西索先生的房间。我？我是……”莱娅为难地皱起眉，手里的话筒这时被取走了。
“她是我的客人……好的。”西索挂了电话，“她说马上就上来。”
“谢谢你了。”莱娅没好气地道谢，走进浴室。
“不像在谢人啊。”西索耸耸肩，“你在气什么？”
“没有。对了。”莱娅从浴室探头出来，“说实在的，你最好还是把浴袍穿上，你这个样子会吧服务员吓到的。”
“哦？这有什么不妥吗？”西索看看腰间的毛巾。
“那随你便了。”莱娅碰地关上门。

……
“你的衣服她们已经拿去了，过会就可以送上来了。”
“谢了。”莱娅擦着湿了的蓝发，走向落地的玻璃窗，出神地往外看着。
“怎么？雨停了？”
“有点可惜……”
“你指什么？”
莱娅望出去，俯视着整个城市，再抬头看向城市上方无限的天空。
闪烁着五彩人工光线的石灰构成的人类集居地和竟然与它上方从未被改造过的原始的天空如此和谐地相处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总让莱娅无端地着迷。
“比起天空，人类所谓的城市真的小得可怜……唉~~~失去了可以看到这么大的天空的房间，早知道偶尔出现一下也好。”
“有着大玻璃的房间，你向往的东西。”
“你记住了不应该记住的东西。”
“我这里随时欢迎你的。”
“哈，哈。”莱娅干笑了两声。
“那，趁这个空挡，我们喝一杯吧。”西索取出一瓶酒。
“酒吗？对不起，我不会喝。”
“你不会？”西索吃惊地睁大眼睛，“这是玩笑吗？”
“不是。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喝酒。”莱娅很正经地回答，“可以的话，有热可可吗？”
“热可可？呵呵~”西索忍不住笑了。
“谁规定我不能喝可可的？”莱娅推开西索，径自走向小吧台给自己泡起可可，“要我顺便帮你配杯酒吗？”
“那就麻烦了。”西索将酒瓶递给她，坐上高脚凳，“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一直穿高领衣服了。”
“恩？”顺着西索的视线，莱娅低头看去，浴衣开领的地方露出了颈下大片肌肤……雪白光滑的左胸前赫然微凸着一道暗红色如同蜈蚣的大伤疤。
拉好衣领，莱娅不悦：“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啊？”
“好，我错了。”西索举起双手，“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心脏手术的伤疤吧。”
“……”莱娅沉默，将调好的马丁尼推到西索面前，“太聪明的人总让人讨厌。”
“我说对了吗？”
“三角肌及胸大肌间沟内切开皮肤暴露头静脉，从该静脉插入导管至心脏右室内，再在此切口处皮下分离出一个可容下起搏器的囊袋，将导管尾部连接起搏器，并将起搏器放入囊袋，再关闭囊袋结束手术。只需一个切口，可减少病人痛苦，操作起来也较简便……是的，你说得对。那是心脏手术的伤疤。”
“心脏起搏器？你和宇都有带手机的。”
“电波干扰吗？没有了通讯工具我怎么干活？你想这个东西为什么这么贵？”莱娅指着心脏，“而且在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电波，要是装的只是那种普通的起搏器，恐怕我寸步难行或者早就玩完了。”
“听说抗电波的价钱不低啊。”
“何止不低啊。就那么小小的一块金属，开的价钱吓死人呢！”
“以你的业绩，要赚那一笔钱不会很困难。”
“5年5亿，你认为我的工作是绑票吗？恩？除非经常有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在我面前晃悠。”
“5年？机器的寿命不是可以有15到20年吗？也不需要5亿吧？”
“哦~~~你知道的多得让人烦恼啊……这个，可不白花了我那么多个亿的啊。它可以抗电波干扰，还能让使用者从事激烈的活动……当然，它指的剧烈运动不是指我的工作这样激烈过头的活动。所以啊，我的工作让它的使用寿命缩短了。本来它可以在这里待20年的，现在不得不5年换一个。因此我也不得不接受更多工作攒钱来买下一个了。”
莱娅吹着还在冒热气的可可，微笑着，“挺讽刺的是吗？为了心脏而工作；因为过度工作，不得不频繁更换心脏；然后因为频繁更换的心脏，不得不更过度的工作……挺可爱的一个恶性循环是吗？”
“你并不很烦恼呢。”
“是啊，我为什么要烦恼呢？只不过我的心脏有一部分由金属构成。很酷呢！‘钢铁心肠’这个词真的实在太适合我了。”莱娅轻轻地抿了一口可可。啊，似乎太烫了。
“那它还要占领你的心多久呢？”
“占领？多久？哈哈哈~~”莱娅无先兆地大笑起来，滚烫的可可在杯子里剧烈地晃动，“不好意思，这是无限期的。它将永远占领我的心。所以咯，我的心永远容不下其他的人。”
“噢~~~永远吗？太可惜了。”西索杯里的冰块发出细微的迸裂声。
“先天性完全性房室传导阻滞，终生需要依靠起搏器采用永久起搏。”
话刚说出口，莱娅突然感觉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头……是后悔？还是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向来禁忌的话题今天竟然说了这么多……
“真的吗？”红发的男人问道，莱娅没有从这轻描淡写的话里找到太多的在意，心里淡淡的失落。
“你可以当作是假的。”无名并且无端的怒火突然燃起，话中的火药味逐渐浓烈。
像是并没有发觉空气中开始紧张的气氛，西索继续着，“终生的话，那在你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是了？那么……”
“西索……”莱娅脸色变了，将杯子“啪”地放在桌上，“有的事情留下点余地好吗？”

part （3）


片刻的沉静让窗外淅沥沥的雨声显得嘈杂。
西索想起了什么，把一件东西放在了桌上。“这是刚刚从你的衣服里掉出来的。”
桌上的东西映着幽幽的蓝色的光。
“啊，差点就忘了。”莱娅接过，“这个丢了的话，今晚的事情就太不值了。”
“你指破坏斐琊的舞会？”
“是的，高贵的西索少爷，你在场。我看到了。”
“让我受宠若惊啊。”
“别自作多情了，你那令人讨厌的杀气要让人不发现还挺难的。”
“今天的舞会上你真的美得让人惊叹。有你做为舞伴，难怪斐琊极力邀请者这么多客人。”
“那是为了对外宣布他回复百合一族继承人身份才会邀请那么多人的……顺便炫耀他的宝物吧。”莱娅轻哼了一声，“我也是今天他拿来炫耀的展品之一。这个意义上，我和他今天展示的珠宝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你生气了，砸了那个舞会？”
“其中一个原因。”
“你没有看到斐琊的样子吧，他看着那些多年珍藏的珍宝，特别是那批液钛矿石，全数化作粉末。好像当场崩溃了。”
“哼，我知道他的液钛矿石是怎么来的，与其被那个人那样子展览，我想那批罕有的宝物情愿被破坏掉。”
“那其他的珍宝呢？”
“哦，那就要怪他不小心惹了我了，所以适当地让他赔偿了一下。”
“那些珍宝有一部分是你搜集来的吧。就那样毁掉了，不可惜吗？”
“珍宝这种东西是要越少才越有价值的啊。这样子，剩下来的就更值钱了。”
“宁愿破坏掉也不带走吗？”
“我不喜欢闪亮的东西。”莱娅挥手，把脑海里又将浮现的画面挥去。
“所以你只拿了这个？”西索看着莱娅手中的饰物。
“恩。很漂亮吧？这样的色泽很少见。”莱娅摆弄着那支暗暗地透着异样蓝色光泽，造型奇异的发叉，“难得喜欢的东西，所以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虽然颜色上有点不一样，但可以肯定是七大美色之一的水晶羽骨……这样稀有的东西这么容易就到手了，我也该感谢斐琊先生。”
“哦～～～我明白了。”
“今晚你‘明白’了很多东西啊！”莱娅将头发挽起，插上了发叉，无不讽刺地说着，“说说看，又明白什么了？”
“你之所以粉碎了所有的宝物，就是为了掩饰取走了这支发叉的事实吧。”
“你平常就那么喜欢把事情都揭穿吗？这样子很让人讨厌啊。”莱娅走到落地窗前借着玻璃的反射照着自己的摸样。
“不～～有的事情我还是喜欢让它一直蒙着的。我只是觉得你的头脑很让人佩服。”西索走过去，帮着调整发叉的位置。
“这算是挖苦话还是奉承话啊？”莱娅拍开西索的手，“算了，我就当成是好话听听吧。”
“很漂亮，这根发叉和你的蓝发很相配。”
“谢了。”莱娅在玻璃里看到了发叉的映像，突然想起了舞会上宇看到这发叉时怪异的笑容。
“你的搭档呢？在舞会上我看到他了啊。”
“别提他了。差点因为他而把事坏了。”
“他被抓到了？”
“是这样还好。”莱娅紧皱眉头，“那老头又喝醉了。把正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和你接头逃离的事情吧。”
转过头，莱娅皱眉认真地说：“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们到底是不是被你监视了？”
“不，只是我发现我们的思考的方式很相近而已……这么说来，我猜对了？”
“啊，是啊。本来东西到手后，依照计划在停车场和他会合再离开的。但是那家伙又醉倒在人家的舞会上了。”
“呵呵~~”
“很好笑吗？所有在场人物的保镖都出动了。噢……那么一大群人，想起来都觉得头痛。”
“是那样的情况啊，挺糟糕的。”
“万一被那时候被抓到或是发现，我以后的工作就彻底玩完了。弄到这个地步，真是丢脸。”
“你不是已经顺利逃出来了吗？”西索无不赞叹，“蓝发女神的名声不是虚传的啊。”
“好了，不要再装作出事不关己的样子了。”莱娅从湿淋淋的小礼包里拿出一张扑克，甩了过去，“想要我不知道何必把这个丢给我？”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西索接过飞来的扑克。
“哦，‘只是举手之劳’啊。”莱娅轻哼了一声，“那么那一大群的保镖……都杀了吗？”
“是的。”
“那明天的头条有得瞧了……果然，宇没有说错。”莱娅盯着西索的双眼。
“他说了什么？”
“你啊，是个天生的残暴者。”
“天生吗？”
“你没有发现过吗？……你眼睛现在的颜色。”
“变金色了。”
“你知道？”
“遗传吧。在兴奋时都会这样的。”
“遗传的恶魔之瞳？……看来你家族的恶因子真高啊。”
“彼此彼此。”
“这个我们好像没有办法彼此。”
“哈哈~”
“呵呵~”
“这件事情上，斐琊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肇事者。”
“你这是担心我吗？”
“是啊~~~”
“回答太直接反而没有诚意啊。”莱娅摇摇头，“这个你放心，相信斐琊不会再追究什么。毕竟他是因为不光彩的事情才被族人压制的，现在好不容易翻身了，要是因为今天这样的事情而丑事重提，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你连这个也考虑进去了？佩服。”
“不过说到底，这件事情上，我还是得感谢你。”
“要感谢的话，不如……”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谈话。
“真是扫兴啊。”西索耸肩，叹了口气。
“您好，西索先生，您的衣服已经好了。”交过烘干的礼服，服务员忍不住侧头往房内看。
穿着浴袍的莱娅读懂了服务员那窃笑的眼神里的含义。
天空竞技场过气的楼主和实力强劲的新楼主这种时候，这个样子被看到，可以想像得到明天最HOT的小道消息会是怎么样的。
低头闻见一样的沐浴液香味……难怪会被人误会……
莱娅笑着转过身，这个时候任何解释的行为只会越描越黑吧……
……
“打搅了，再见。”莱娅打开门。
“我送你。”西索套上外衣。
“这是什么？”莱娅从他的衣上拈起一根银白色的长发。
“恩？啊，今天遇见的银发天使留下的，对了，她有一双漂亮罕有的绯红眼。”
“哦？”莱娅似乎心不在焉，以致“绯红眼”这个词耳边在溜过也没有察觉。
“只是竞技场上的对手。”
“干嘛跟我解释？”
“我以为你想要一个解释。”
“你想得太多了。只是，那位女士遇上你实在太不幸了。”
“女士？不，她还是颗小小的青涩果实而已。还没有习念就到200层了，出乎意料的强大。”
“哦~~那希望她的守护者多留神些，被你看上真是恶梦。”
“哈哈，她还是个小孩子啊。”
“如果对象是你的话，这句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莱娅瞟了西索一眼。
“我的风评那么糟糕吗？”
“相信我，不会比这个更好。”
……
告别红发的小丑，走出天空竞技场的大门，外面的雨似乎已经停了有一会了。
夜风清新而凛冽。刚才溢满了那小小的房间甚至渗入她思绪的那暧昧的微热被湿润清凉的空气驱散。
回头看看那如同通天之塔般的竞技场，莱娅不禁问自己，那场大雨，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吗？
答案了然于心……
“我怎么会让情况变成这样？”莱娅无奈地笑了笑，“事情有点糟糕了……”


part （4）


和煦的阳光 ，碧蓝晴朗的天空，无边大海和平坦草地……
一个小女孩欢笑着奔着，她呼着谁和谁的名字？
前面两个大人回过头，似乎也再笑着，敞开双臂迎接着女孩……
近了，近了……
笑声中，男人将她抱在怀里，溺爱地揉着她的头发。
她转头去看那个女人……她正背着阳光，刺眼光线晃了女孩的眼，她的脸……
天地晃动着……
“莱娅，醒了！”宇粗鲁地摇着趴在桌上她。
“谁啊？”莱娅迷糊地抱怨着，“怎么又是你。”
“这是我要说的吧。”宇没有好气，“不要在店里睡觉。”
“啊，啊……”打了哈欠，莱娅揉揉紧皱的眉头。
“看吧，又做恶梦了？”
“不。”
“好梦？”
“……”莱娅将差点出口的“是”字吞了下去，“不，无梦的好觉。”
“哦，那为你将来的美梦干杯。”硬是找到了借口，宇“啪”地打开一瓶新酒。
莱娅无奈地摇摇头。
美梦吗？应该是的。她不喜欢那个让她汗涔涔地从睡眠中被惊醒的没有尽头的恶梦，但是她也似乎不喜欢这个这个美丽的梦……因为这个梦太美了……美得可以确信那是不属于自己的……
“你去哪里了？”倒下一杯酒，宇冷冷地问。
“啊？”
“那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斐琊的舞会后。”宇像是生气地盯着莱娅。
“等等，搞清楚状况，该生气的应该是我吧？被放鸽子，还差点被逮到的人是我耶！你这个醉鬼又什么资格这个模样莱质问我？”
“是他那里吗？”
“……”
“……”惊讶，愤怒，后悔……甚至窃喜？一连串的情绪急速地在宇的表情里闪过，让莱娅深感不解。
“那答案就是‘是’咯。哼哼~~”宇怪异地笑着，继续倒酒，“也好，你喜欢他的话，也好……”
“……”莱娅疑惑地望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从接了这个委托后，宇好像越变越怪了。
“喜欢……他？不会吧？不可能的。”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恐惧让莱娅颤抖，“我从来不会喜欢上谁啊……”
“别发呆了。睡醒的话，去照料一下那个丫头。”宇唤醒深思的莱娅，往店里撇撇嘴。
“丫头？”莱娅往那个方向看去，那个黑发的东洋女孩正一个人坐着。
“好像最近她经常来呢。而且都是一个人，少爷呢？”莱娅望着娃娃，而娃娃也正望过来。
“恩？”莱娅睁大眼睛，一脸的吃惊，“我没看错吧？那个小公主正在瞪我吗？”
“自作孽。”
“这是我做的孽吗？西索，你欠我一个人情。”莱娅无奈地叹气，朝那张桌子走去。


注释：
BLUE  EYED——蓝眼睛的——《金山词典》
            ——宠儿，心爱的孩子——《简明英汉俚语与口语字典》
            ——天真而被欺骗的——《英汉新字典》

BLUE  BABY——有先天性心脏缺陷的婴儿（生下来皮肤发青）——《金山词典》

BLUE  BLOOD——贵族的血统, <俗>贵族——《金山词典》

anne8cat

简单的说……是坑……大家原谅……偶会补的

最近复习郁闷至极……于是把旧作全部拿来帖……

回忆偶失去的年华…………

好，再来几贴，回去继续复习……